第63章 「大師兄 斷水流」(1 / 2)
六月驕陽似火,暑氣留戀,一陣陣熱浪,撲麵而來,太陽就好似一個大熔爐,將一切都烘烤的,滾燙滾燙。
但「辣手書生身懷九陰真經與易筋經」的這把火,更如火上焦油一般,幾乎使整個江湖,都陷入動亂了。
尤其徐州一帶,更是不同往昔。旅客之多,堪稱前所未有。
誠然,這所謂旅客,絕大多數,都是挎刀佩劍、成群結夥的江湖人物,他們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
這江湖本就是一個,龍蛇混雜的大染缸,又有誰人不想揚名立萬,大出風頭呢?
那想要出風頭,藝業過硬是最基本的。如今至高無上的武學典籍,重現江湖,說不得,就有渾水扌莫魚的機會呢?
如果運氣再好一點,下一個天下第一,未必不是自己!心同此心,故而自晨至暮,徐州道上,就已人如蟻行。
此時,日色剛剛偏西,徐州去往河南的官道邊,立著一座茅店,看著簡陋,倒也軒敞。店前兩名夥計,不知說著什麼,一臉浪笑。
忽聽屋內傳來一聲吆喝:「小二,再上一壇酒!」
兩人正自說的開心,聞言頓時一驚,一人將手邊的抹布,往肩頭一搭,收起浪笑,拉著長音道:「來啦——來啦——」。
轉身帶起一陣風,盪起土黃泛黑的酒幌子上,寫著「徐州老店」四個隸字。
……
店內滿座,熱鬧非凡,足有四五十名食客,居然都是攜帶兵刃,月要囊鼓鼓,又服色不一,明顯都是隸屬不一的江湖中人。
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壯年漢子,從夥計手裡接過酒壇,篤地往桌上一擱,滿桌的碟兒、碗兒「哐啷」亂跳。
他將桌上的四隻大碗擺弄好,一口氣全部,斟滿酒水,給對桌之人,端過兩碗,笑道:「果真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啊!
想那『金刀俠』鄧茂、『盤龍拐』杜平生、『震山幫』幫主張無極、『扛鼎居士』言大標,都是什麼角色?
那可都是咱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結果就這麼齊唰唰,死在『辣手書生』手上了。
我蔡龍,混了十多年江湖,卻無緣一見此等人物……」
他言猶未完,便搖了搖頭,一臉遺憾,舉起酒碗,一氣飲盡。
他桌對麵的漢子,長得精瘦,也在三十上下,麵色古怪道:「蔡兄若真有想法,那還不簡單?隻要你對九陰真經、易筋經也有想法,還怕沒機會,見到他嗎?」
蔡龍聽出了他的取笑之意,也不著惱,又飲一碗,搖了搖頭道:「曾兄,我姓蔡的,有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那勞什子九陰真經、易筋經再好,也沒命重要啊!
若能見見這種真正的高手,就圓了我生平所願了!」
他們兩人說話,也未刻意藏掖,眾人都是江湖人,俱是聽得怦然心跳,他們都知,這勞什子的《九陰真經》與《易筋經》,實是各位江湖好漢,喪命之根源。
大凡人生在世,所貪所好者,不過「權財色」三字,而武林中人,日思夜望的,卻是絕世武功。隻因若有蓋世武功在身,便可呼風喚雨,「權財色」隻要有心,更是囊中之物而已。
這「辣手書生」身懷蓋世絕學《九陰真經》《易筋經》的風聲,一經傳出,武林中人,自然人人覬覦,爭圖染指,而眾位成名好漢之喪,便肇因於此。
那曾姓漢子,五指敲著瓷碗,不由長嘆一聲道:「蔡老弟,你人雖粗曠,卻活的通透,真令曾強佩服。
不過,你想見辣手書生,依我看,最好還是別見了。大概兩月前,我曾在金國中都,見過他一麵,反正夠凶夠辣!」
蔡龍正將碗中酒,喝了大半,聞言立馬重重一擱,一臉羨慕道:「曾兄,你見過辣手書生?我眼巴巴的,眼裡都快瞪出隻鳥來了,都碰不上他,你咋就見過他呢?
他是不是像江湖傳言的,不到二十歲,快給大夥說說?」
這客店中吵鬧聲,也立馬停歇,數十雙眼睛,全都投過來,落在這曾強身上。
曾強眼皮一耷,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在中都時,的確見過他。可當時人滿為患,我又離的太遠,沒擠到一個好位置,他的樣子也沒看真切。
但我聽人說,他參與『比武招親』,想必年紀就在二十左右。」
蔡龍一搖他的胳膊,很是急切道:「你快說說當時的場麵唄,江湖上傳的亂七八糟,誰都不知哪是真哪是假,你既然親眼所見,那真是何其有幸啊!」
曾強哈哈一笑道:「我當時去的晚了,後來聽人說,他比武招親時,順手將金國趙王世子,給收拾了一頓。
反正當時『千手人屠』彭連虎,『參仙老怪』梁子翁、青海『五指密刀』手印宗,靈智上人、黃河幫『三頭蛟』侯通海,他們都是一夥的,哪個不勝我,曾強十倍?
可都是響當當的一方霸主吧?後來怎麼著?靈智上人被『辣手書生』單槍匹馬,當著所有人的麵,隻一掌,便打的鮮血狂噴,不得動彈。
至於『三頭蛟』就更慘了,聽說吃了一掌,整個人當時就不行了。
彭連虎、梁子翁他們,就隻能看著,『辣手書生』耍夠了威風,揚長而去。
但這『辣手書生』雖然厲害,但他也無愧辣手之名,就有幾個看熱鬧的,都被他隨手給打死了。
蔡兄,你說,你見他乾什麼?他要看你不順眼,順手給你一掌,你冤不冤?
別人搶他東西,被打死,也就罷了,你若隻因看他一眼,那……」
曾強說到這,也將碗中烈酒一口喝盡。
蔡龍本來聽的張大了嘴巴,聽到這,也低頭喝酒,不再吭聲。
這時卻有一四十多歲的婦人,接上了話,她滿臉疑惑道:「這位兄弟,你這話不對吧?這江湖傳聞,不是說『辣手書生』的武功,也就比彭連虎他們,強的很是有限嗎?當時他是被嚇跑的。
那侯通海武功也不入一流,他打傷靈智上人,也隻是使詐啊?有人也說,這事也是,他們親眼所見,斷不會有假啊?」
眾人一聽這等消息,也是嘩然一片,實在是『辣手書生』的底,沒人說的準了?
就光從那些被人認出來的,屍體上看,就有好多江湖上,很是有名的一流人物了。
還有些,沒被人認出來,若是『辣手書生』真的,隻比彭連虎那些人強一點,麵對這種殺局,他早都完蛋了。
但若比彭連虎他們,武功強的太多,那當時,又為何要逃呢?
眾人聞聽這等消息,自是震驚莫名,都在竊竊私語。
沒人敢去想,一個人不到兩個月,武功可以突飛猛進到,這等地步,自然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忽聽門外夥計呼喝,眾人抬眼望去,卻見兩名年輕男子,跨進門來。
兩人年紀均在弱冠上下,又都作文士打扮,左邊一人個頭高,氣度沉凝,雙目光芒炯炯,別有懾人之力,背上縛著一個包袱,還有一個長布條,也不知道裡麵裝的什麼。
右邊那人,唇紅齒白,俊秀無倫,眉眼含笑,觀之可親多了,月要間懸著一口寶劍。
有人不禁尋思,可惜是個男兒身了,若是易作女妝,定是個絕色佳人。
這兩人正是顧朝辭與穆念慈了,他們從蘇州一路向北,本來數日的路程,但因一路,殺伐不斷,兩人硬是走了十幾日,方才到了徐州地界。
顧朝辭轉目,一瞥店內情況,眉頭一挑道:「沒地方了,再換一家吧?」。
穆念慈一點頭:「好」。
曾強自打顧朝辭進門,便盯著他看,一見他們沒有位置,想要離開,便站起身來,指著身邊長凳,笑道:「尊駕若不嫌棄,且來這裡坐坐。」
顧朝辭眼中精光一閃,點了點頭道:「多謝兄台美意,那就叨擾了。」說著便與穆念慈邁步過去,從容坐下,點了酒菜。
這蔡龍此時喝得有點多,眼圈泛紅,大剌剌端起酒碗,朗聲道:「不才蔡龍,匪號『裂木手』!」又指著曾強道:「這位曾強兄弟,別號『草上飛』,輕功少有,看二位這打扮,想來也是練家子,不知如何稱呼?」
穆念慈瞧了顧朝辭一眼,神色頗有些尷尬,拱手道:「好漢客氣了,區區不才,不足掛齒。」
她這一路上,打的架太多,報號這種事,顧朝辭不方便處理。說真話,飯估計都吃不好了,說假話,若被人認出來,反而墮了名頭,那就隻有她來出麵處理了。
蔡龍見她言辭閃爍,心中大是不悅,心想:「這人長得娘們唧唧,行事也像個娘們,忒不爽快!」想著嘿嘿一笑,將一碗烈酒,灌進肚裡。
曾強瞧著顧朝辭,不禁心生疑惑:「這輪廓倒依稀有些相似,但我當時,也沒搶到好位置,遠遠瞧過,也不分明。到底是不是呢?」
這蔡龍又喝了兩大碗酒,酒意上沖,歪眼斜瞅顧、穆二人,老實不客氣道:「兩位兄台,不敢報名,莫非也是去找『辣手書生』,搶奪九陰真經與易筋經,生怕露了姓名,連累家門?」
顧朝辭與穆念慈聞聽這話,麵色如常,但穆念慈心裡,卻是竊笑不止,憋的好生難受。
這蔡龍或許真的是個自來熟,又接著道:「聽我一句勸,就你倆這小胳膊細腿,還是回家抱著娘們睡覺,來的踏實。
那『辣手書生』何等人物,那是不世出的大高手,咱這屋裡數十人,天南海北,往這趕,都想要秘籍。
嘿嘿,依我看哪,不知得有多少人,得巴巴的跑去,給人送人頭!」
他話音剛落,忽聽一個清亮柔弱的聲音嘿笑道:「嘿嘿,胡吹大氣,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一個狗熊般的淺薄之輩,知道什麼是武功高嗎?
隻不過會些狗熊雜耍罷了,還不世出的大高手,聽了些江湖傳聞,就在這大放厥詞,替人吹捧,真是不知所謂!」
這聲音婉轉動聽,明顯是一女子所發,她說話壓根不帶絲毫掩飾,滿店皆聞,霎時間,人人都靜了下來,將目光投了過去。
顧穆二人自也循聲望去,但見角落處,坐著一人,這人身形苗條,一身紫青衣裙,這時正將一個鬥笠,蓋在頭上,顯然已經吃完。因是雙方向背,也看不到她長相,但聲音清脆,顯然年紀也不大。
顧朝辭聽了此話,也在尋思,聽這女子,言語間對自己極為不屑,莫非是仇人?想著眼神中寒光閃爍。
現在的他,隻要有仇之人,統統殺掉,總是沒錯。因為他對這個放消息要弄死自己的人,屬實確定不了。
那麼自己將正事辦好,神功一旦大成,就得利用丐幫,強大的情報係統,著手將與自己有仇的,統統弄死,這樣就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了。
穆念慈見情郎受辱,也是心中大怒,這女子,雖然罵得是這蔡龍。
可蔡龍說的是辭哥啊?難道辭哥,武功不高嗎?誰是猴子誰是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