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武林盟主(1 / 2)
顧朝辭對歐陽鋒說殺鐵木真,特意凝聲成線,就是不想讓人知曉,免得鐵木真收到消息,有了防備,畢竟台下群雄,難保就有探子。
怎料西毒歐陽鋒那是何等高傲之人,隻一下定決心,就明說了出來,那是壓根沒將這事放在眼裡,根本不怕為鐵木真所知。
而群雄中自有睿智之人,明白顧朝辭為何要讓鐵木真死。自也有單純之人,比如郭靖,雖然他聽顧朝辭讓自己將母親接回來,經過黃蓉對他分析,就已經意識到,在顧朝辭眼裡,蒙古肯定會對大宋不利。
可關於此事,終究不能肯定,就像現在他隻知托雷安答還來臨安與大宋結盟呢,遲然半晌,終究飛身上台,想要問個清楚。
黃蓉聽了歐陽鋒的話,則是眉頭顫動,又驚又喜,她對鐵木真死,那是極為樂意的。但又覺得自己這樣幸災樂禍,好像不對,不禁嘆了口氣。
郭靖躍至顧朝辭麵前,一拱手道:「大師兄,大汗他……」
顧朝辭一擺手道:「師弟,你想說什麼我都知曉。」
雙手背負,向石場中心,踱開幾步,謂然斷嘆一聲道:「唉,你從小跟著鐵木真長大,自是不忍他死,我能理解。
可我就問你一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莫非真的不知?
想當年鐵木真勢力未成之時,拜王罕為義父,又與紮木合結為安答,可那王罕、紮木合今又何在?」
郭靖心裡咯噔一下,這兩人他都知道,現在不都死了,部落也被鐵木真吞並了嗎。
就聽顧朝辭接著道:「鐵木真前些年對金國俯首稱臣,按時歲供,可統一草原後,立馬聯宋滅金,嗬嗬,就沖他這行事風格,你說,金滅之後,他會不會再反過滅宋呢?
到時你將如何?我漢家百姓將如何?」
郭靖聽到這裡,也沒絲毫猶豫,朗聲道:「大師兄,我雖長在蒙古,托庇於成吉思汗麾下,但若他敢南侵,我自會竭力反抗!」。
顧朝辭從未懷疑過這個,郭靖被成吉思汗封為宋王,他都要舍棄一切南歸,這份心是母庸置疑的,但他終究和自己不同。
他是論跡不論心的仁人誌士,隻要鐵木真還沒侵宋,他就不願意去猜測。
而自己就是唯心行事,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之處了。不禁嘆了一口氣道:「師弟,你與我不同,你為人處事論跡不論心,這是大俠最基本的品格,這沒錯。
可鐵木真說好聽點,叫雄才大略,說難聽點就是野心勃勃,不知滿足,他的行事風格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劊子手!
你長在蒙古,蒙古之間是如何吞並部落的?他們見了女人就搶,男的高過車輪統統殺掉,我問你,這是對待自己同族之人,都如此狠辣,那對於外族之人呢?
聖人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不單我南朝子民知曉,蒙古人這些外族人,他們也都知曉。他們一旦決定侵略,什麼燒殺搶掠、屠城之事,絕對做的出來!
你想一想,麵對如此野蠻的族群,我們還要等著他們付諸行動,再反抗嗎?
我們為什麼不能提早解除後患?
說的再通俗一點,死一個鐵木真這樣的野心家,可以換取無數人的活命,我又何樂而不為?
即使他能如你所想,不舉兵南侵,我顧朝辭枉殺他了,又能怎樣?他腳下土地沾滿鮮血,莫非就不該死?
他能殺人,我如何殺不得他?
最主要一點,你我相識已久,我顧朝辭並非你這樣的大俠士,我認為誰該殺該死,那他就不該活!
我願意對你說這些,隻是知道你的人品,極重信義。但你一定要明白,所謂信義,那有大信大義、小信小義之分,倘若隻求全一己之小信小義而虧大節,就算不得信義了。希望你能想明白這些,不要去鑽牛角尖。
鐵木真這種人,影響的是天下大勢,關乎萬千生命,容不得有絲毫馬虎。
而且你母子隻是托庇於他帳下,你從小是你母親放羊織布拉扯大的。後來江南七俠到了蒙古,也是以實力養活自己。
鐵木真對你的那點恩情,在你沖向萬軍陣前救他一命時,也早已抵清了!
至於你被他封為金刀駙馬,那也隻是你自己本領過人、人品貴重,他想為自己找個好幫手罷了,這叫收買人心,各取所需!
同樣有一天,他若發現你與他不是一條心,殺你時也會毫不猶豫!
他能走到今天,這點本事那是與生俱來的,莫非你也不懂?」。
郭靖聽了這番話,思潮起伏,因為他找不出一句,可以反駁顧朝辭的話,臉憋的通紅。黃蓉也連忙飛身上台,連扯郭靖衣袖。
顧朝辭又很是沉重的說道:「師弟,你試想一下,倘若你的托雷安答親自帶兵侵略大宋,你會怎樣?
若是殺了他,就能解決一切爭端,你會不會用他的性命,換取一城百姓之存亡?」
郭靖心中一寒,苦苦思索,但腦中混亂一團,愈要想個清楚,愈是想不明白。
他畢竟未曾如同原軌跡一般,跟隨蒙古大軍西征,從而見識到了蒙古軍隊屠城時血腥殘暴。而後得知蒙古要侵宋,那是一百個不願意,才會用盡平生所學抵抗蒙古。乃至於拖雷親自領兵攻青州時,他才起了殺安答護百姓的念頭。
但郭靖如今雖未經歷這些,關於這類疑問,經與黃蓉提及辛棄疾、嶽飛、範仲淹等人的事跡,有時亦曾在腦海之中一閃而過,驀地裡聽顧朝辭這般說,不禁四顧茫然,喃喃道:「我該怎樣?該不該殺?」
他心裡仿佛天人交戰一般,這事雖未發生,卻是大義與小義之間的選擇,饒他心裡隱約有自己的答桉,卻也說不出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顧朝辭明知現在拋出這個問題,郭靖此時閱歷不夠,對於他來說,這著實有些為難,但也不得不為。
黃蓉素知郭靖是直性子之人,隻怕他苦思此事,竟致著魔,受了內傷,忙忙拉住他的手道:「靖哥哥,快別想這些了,我們聽大師兄安排吧,你有什麼疑問,我們再去問師父,問我爹,行嗎?」
郭靖凜然驚悟道:「正是。問師父,問黃島主!」。
他也知顧朝辭心意已決,無奈看了他一眼,長長嘆了一口氣,被黃蓉拉著躍下石場,到了洪七公身邊。
洪七公見郭靖神色頹然,笑罵道:「不爭氣的東西,真是個傻小子,你自己在蒙古長大,莫非自己沒有判斷能力,你靜下心來想上一遭,這對你很難嗎?
蓉兒也在這裡,你不能問嗎?若還想不明白,我劈麵給你幾個老大耳括子!」
郭靖頓時一凜,與黃蓉走到一邊,低聲商議去了。
顧朝辭將郭靖一打發,轉過身來,眼光向群豪臉上掃去,雙手一抱拳,朗聲道:「諸位,剛才我是讓歐陽鋒去殺蒙古成吉思汗,至於原因,想必諸位有識之人,都明白我的用意吧?」
顧朝辭和郭靖的對答,聲音雖不甚響,但內功深厚之人,卻早將一字一句都聽在耳裡。尤其聽說蒙古人吞並部落,將同族之人竟然都是男的殺,女的占,這豈非與禽獸無異?就這等野蠻族群也配覬覦中原花花江山?無不勃然大怒,義憤填膺。
有人就大聲應道:「顧幫主做的不錯,無論金賊蒙古都是外族,他們對我大宋江山都是虎視眈眈,沒有哪家是好人!
而西毒歐陽鋒雖然狠毒,但他也是當世之雄,自是一言九鼎,不致失信於天下!
以他之命換取鐵木真性命,這比買賣自是做的。如此一來,剛才喪在西毒手中的幾位好漢,那是為國為民,更是死得其所!」
群雄一聽這話,也都你一言我一語,都表贊同。此日來赴會的多數都是血性漢子,縱然不知國事日非,但聽了身邊一些人的講述,再加上顧朝辭與郭靖的對答,那大禍迫在眉睫,早就深自憂心。
眼見身為丐幫幫主的顧朝辭,提起此事,忠義豪傑自是如響斯應。
顧朝辭伸手一按,群雄禁聲,他負手背後,仰天嘆道:「我師父常說,一個學武之人,若不能衛國禦侮、精忠報國,也當行俠仗義、扶危濟困。」
「洪幫主說的是啊!」
顧朝辭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顧某也以此言常自警醒!
我等都是大宋人,或許也有人了解這大宋,本就是趙大趙匡胤背信棄義,欺負孤兒寡母建立起來的,那是真正的得國不正。
這趙老二趙光義呢,也就給趙大上演了一出燭影斧聲,自己坐了江山,或許也是柴榮報應使然,讓他也試試被兄弟捅刀子的滋味兒!
但這趙二一登基,信心滿滿的與遼軍大戰高梁河,竟上演了一出『驢車漂移』,這可倒好,得了個「高粱河車神」的屈辱稱號,讓我漢家為四夷所笑。
他的兒子宋真宗更是大為不堪,聽起來打贏了遼國,還簽訂了「澶淵之盟」,實則喪權辱國,每年送給遼歲幣、銀絹等不計其數,來換取和平。
從來不明白,和平是靠打出來,絕非上供換回來的道理。
可這也就罷了,畢竟宋朝重文輕武乃是基本國策嗎,可就這麼一個東西,還有臉去泰山封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