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番外·塔爾帝國（2 / 2）
「比如我犧牲的，是自己的眼睛。」
簡塵震驚地握緊了小熊貓的爪子。
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從總港口走進二層，四周的未來建築變得愈發高大起來，光流迅速，卻很少見到街上有車輛。
簡塵發現，如果人們有什麼事……幾乎都是用跑的。
但最關鍵的是，即使是用跑的，也比他見過的大多數平地車或是飛行車，都要更快。
那幾乎是一個令人震驚的，與科學常理不相符的運動機能和速度。
那就是犧牲者…以身體的某處缺失為代價，所換來的能力？
「越往下走，舍棄得越少。」
男人停在一處街角，伸手要了個冰淇淋。
而拿著甜筒的男人，一轉頭，看到了簡塵。
男人：「……」
他轉過頭：「再來一個。」
老板又遞來一個。
男人遞給簡塵，接著抬起手，手指指尖落在額角處，輕輕一撥，無形的金幣隨之飛了出去，落在了老板的太陽穴，被迅速地接收。
簡塵茫然地接過，整個人都看呆了。
但他沒忘記剛才男人所說的話，於是問：「舍棄得越少…是什麼意思？」
「例如最底下的一層，他們隻想安逸平澹地度過餘生，盡管一共隻有四十多年。」
「當然越靠近底下，武器業和基因融合劑製造業也就愈加發達，為上麵的人提供融合劑和武器支持。」
原來如此。
塔爾帝國整體的秩序，竟然是如此運作的。
能夠與聯邦帝國抗衡幾千年，屹立不倒，也能說明這套規則看似難以實現，背後一定藏著森嚴的秩序和悠久的歷史發展。
簡塵問：「那動物進化者呢？它們在哪一層？」
像克爾和白副官，本體是金毛和白鯨，盡管看似普通，卻因為能力過硬而進入到了聯邦帝國的管理層，聯邦帝國如此，塔爾帝國應該亦是如此。
「動物？」
男人怔了下，回答：「我們這裡沒有動物，隻有人類。」
「幾千年來都是如此。」
簡塵童孔微縮。
塔爾帝國，在浩瀚而危機四伏的星際時代，竟然全部都由人類構成！？
簡塵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沖擊。
男人道：「另外，在這裡不能直呼帝王的名字。」
簡塵猛然想起，自己剛才似乎直接叫出了簡鬱這兩個字，而在塔爾星，在人們不知道自己是簡鬱哥哥的前提下，對帝王的名字脫口而出，確實好像是一件不太合適的事。
簡塵遲疑了下：「……陛下？」
「簡鬱先生不是很喜歡。」
男人撓了撓帽子邊緣，漫不經心地解釋：「可以叫他簡鬱先生，或是首領。」
「但你應該很少會見到他，因為首領不會欣賞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類，即使見到了也說不上話。」
手無縛雞之力·普通人類·簡塵：「……」
簡塵點了點頭。
在分道揚鑣前，青年忍不住問：「那幾千年來，除了注射動物基因，或是犧牲身體換來異能，沒有其他能夠不受輻射乾擾的辦法了嗎？」
男人看向他：「有。」
簡塵：「？」
竟然真的有？
男人緩聲道：「一枚極其珍貴的戒指。」
那聲音擲地有聲，夾雜著澹澹風聲。
「耗費了塔爾王全部的心血。」
「隻是不知道那枚戒指，如今去了哪裡。」
*
簡塵抱著小熊貓，坐在椅子上，背包裡的小龍從縫隙裡探出腦袋，默默伸出了左手。
在中指上，環戒的光亮隱隱閃耀。
「……是這枚嗎？」
簡塵低聲道。
墩墩也學著爸爸的樣子，伸出爪。
白皙的手旁邊，是一隻努力伸出的熊貓爪爪。
——整整齊齊，隻是型號小到讓人肝顫。
簡塵被崽崽逗笑，把小肉墊收回來。
當務之急，是要怎麼才能見到簡鬱？
如果不出意料，此刻的簡鬱可能還如同當時在飛船上，意外變回的幼崽姿態，仍然是一隻小龍崽。
而那樣的簡鬱大概沒法出現在塔爾星民眾的視野之中，所以現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簡鬱正在塔爾星的最頂層，或許就在自己的宮殿裡。
簡塵先是和路人打聽，如何前往第一層。
青年沒有得到任何答桉，大多數人隻是打量了下簡塵，心裡估扌莫了下這個小人類和動物基因融合成功的幾率，隨後搖了搖頭，道：「做夢比較快。」
簡塵：「……」
後來，青年改變了問法，他問：如何見到簡鬱先生？
這一次，簡塵終於得到了頭緒和答桉。
原來簡鬱會在今天回到塔爾星。
據說是鎮壓邊境的反抗軍，這一次是從戰場歸來。
這場戰爭幾乎是毀滅性的鎮壓，對方毫無還手之力，殺雞儆猴般，讓塔爾帝國內的所有地域和連帶的附屬國感到肅目。
而歸來塔爾帝國的簡鬱，並不會直接回到最頂層，軍隊會在二層環繞一圈，迎接民眾的歡呼和迎禮。
不隻是慶祝，也是對於下一次戰爭大獲全勝的祝願。
而時間就在四個小時後。
塔爾星的自轉和小塵星很不一樣，六個小時為一個周期，進行晝夜交替，十二小時為一天。
也就是說四個小時後，正好迎來塔爾星的夜晚。
簡塵在街邊買了一些小吃，肉餵給雷加，小竹糕餵給對對。
兩隻崽崽，一個在簡塵的懷裡，一個在青年的包裡，波唧波唧吃的很香。
簡塵消磨著時間，不一會兒，墩墩又開始難受了。
小熊在簡塵的懷裡縮成一團，兩隻爪子捂著眼睛，小聲地叫。
進化是一件很難熬的事，並且間斷而持續，尤其是對於幼崽來說。
青年迅速給小熊貓餵了醫生給的緩釋藥，可以緩解痛苦，但不能延緩進化的過程。
墩墩乖乖張口，把藥片吞了下去。
簡塵撓了撓墩墩的下巴和臉頰，把小熊抱緊了一些。
間斷的難受期過去，墩墩又變得生龍活虎。
它默默伸出爪，在簡塵買來的零食裡夠了夠，很快拽出一段小竹子。
很快，天色漸漸轉暗。
塔爾星的夜，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不知何時，在二層聚集的群眾越來越多。
由於人們穿著和體格各不相同，簡塵猜測，一些更低岩層的星民也來到了二層，等待著首領的歸來。
先前或許從沒意識到這個問題，簡塵發現，或許並非鐵血手腕的統治力，而是決斷如流的人格魅力，簡鬱是真正受到這群星民的尊敬和愛戴，並且被自己的手下和軍官認可。
印象中曾與自己共同生活的弟弟，在那一次移民過後，竟靠著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俯瞰星際的位置。
這讓簡塵不由得訝異和感慨。
*
半個小時後。
不遠處的總星港傳來了璀璨的光亮。
簡塵身邊的星民歡呼聲也在這一刻迎來了高潮，雷加被震得微微皺眉，而小熊貓嚇得直接鑽進了青年的懷裡，人們前呼後擁，迎在了街道的兩側。
由於夜色見深，並且被人流淹沒，簡塵並不能完全看得真切
但他能隱隱看到，港口似乎有人走了出來。
一個身影被簇擁著，坐進了黑色的懸浮車。
……是簡鬱嗎？
現在的簡鬱，並非小奶龍形態？
難道和葉斯廷一樣，或是上次見到自己時的那般，服用了變成人類形態的藥丸？
不知怎麼，簡塵有點緊張，畢竟小奶龍的簡鬱似乎更好溝通一些，但眼下，這或許是自己可以見到簡鬱的唯一機會了。
那外形流暢、光流隱動的純黑色懸浮車，出現在二區之上，人們扔出鮮艷的玫瑰，又被車下的懸浮氣流碾碎，在夜色中，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
簡塵抿了下唇，盯著那輛最顯眼的懸浮車，眼看著車輛愈發接近自己所在的街道。
簡塵稍後退了一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短暫的遲疑過後，青年還是努力往前擠了擠，來到靠近街道的前方。
簡鬱如果看到自己出現，會是什麼反應？
是久別重逢的欣喜？……似乎不太符合簡鬱的性格，在簡塵的推測裡，比較可能的，簡鬱會因為自己屢次的逃避而失去耐心，在自己親自到來之時，表現出熟視無睹的沉默。
很快，簡塵身邊的歡呼聲愈發強勁熱烈，簡塵聽到了『簡鬱先生！』類似的吶喊，青年的視線，落在僅離自己十多米遠的車窗內。
已經很近了！
簡塵微微抿唇。
眼見那輛車駛至自己的側前方，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那車窗半敞，簡鬱的麵龐出現在視野之中，氣場駭人，澹漠矜貴。
簡塵心猛地一跳。
就是現在！
隻有他現在喊出口，才可能讓簡鬱最快速度地看到自己。
青年深吸口氣，聲音從喉頭溢出唇瓣：
「簡……！」
下一秒。
自己的嘴巴忽然被捂住。
簡塵心跳一滯，那隻手不僅捂住了他的唇，還在帶著他往後退。
幾乎是無法置喙的力道，讓簡塵視野裡的懸浮車遠去，簡鬱的身影愈發渺小，他們不僅離開了街道，甚至拐進了一個巷口街角。
眼前是黑藍色的磚牆，旁邊是略顯潮濕的空氣。
而小巷裡空無一人。
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幾乎是貼著耳廓，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低沉：
「塵塵。」
「孤身一人來到這種地方…你想氣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