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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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程因傷退伍之後,就來替池宴開的車。

說實話,挺輕鬆的。

池宴平時自己開車的時間比用車的時間多。反倒是最近,會常叫他去接送下那個長得跟小仙女似的小姑娘。

池家招司機的時候,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投的簡歷。

畢竟他以前開的都是軍用吉普,壓根沒有做專職司機的經驗。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就那麼過了。

外人都說池家二少爺脾氣和家世一樣大,非常難搞。他也一早想好了,拿著高工資就得有低首下心的覺悟。

結果這覺悟完全沒用武之地。

就好比現在,越野車在沒路燈的盤山公路上疾馳。

「李叔,」池宴在副駕說,「靠邊兒停一下。」

李程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沒事兒二少爺,我不累。」

池宴拍了拍他肩:「行了,三個多小時了。」

李程沒辦法,減速往邊上停。

池宴這種既有刻在骨子裡的入微教養,又有久居上位不容置噱的脾性,叫他總不自覺地隻能按他說的辦。

下車換位時才發現,池宴叫他多穿點兒是有道理的。

雲城靠內陸,和晏城的天氣截然不同。

池宴坐進駕駛座,扣上安全帶,單手搭著方向盤掃了眼後視鏡,掛擋。

開著大燈的黑色越野車重新融進夜色裡。

李程眯眼醒過來的時候,車已經停在雲濛鎮中學門口。

李程瞬間驚醒。

池宴雖然換上駕駛座就叫他睡會兒,但他知道山路復雜難開,總得一塊兒盯著點兒,不會真的睡。

結果還真睡著了!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這活少錢多的工作還想不想要了??

駕駛座上已經沒人,李程趕緊下車。推門才看見池宴敞懷套了件外套,正站在這條小街最新最乾淨的那隻垃圾桶邊抽煙。

清晨裹著山澗霧氣的冷風一吹,李程凍得扯緊身上小棉襖的拉鏈,歘地拉到盡頭。

「……」果然是年紀大了,比不上小年輕。

池宴見他下車走過來,側身把抽完的煙蒂撚滅,又點了一根。

等李程走近,像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先開了口:「去吃點兒東西,完了把車停遠點兒,我這邊結束了給你電話。」

安排得明明白白。

李程抱歉的話卡在喉嚨口,應了聲「好」,卻又看見池宴從褲子口袋裡扌莫出皮夾,抽了幾張紙幣,指骨夾著遞給他。

李程一愣,忙道:「二少爺我有錢我有錢。」

每個月那麼高的工資,他還不至於在小鎮上吃個早點還要拿池宴的錢。

池宴夾著錢的手又點了下,叼著煙,下頜往不遠處的小吃攤兒偏了偏,抬手夾住煙拿開:「這兒信號不好,用得上。」

李程打眼一看。

小吃攤兒上忙碌的老板老板娘,手上沒歇著,眼睛也沒閒著。視線非常明顯地拐著彎兒,一會兒盯盯那輛野性十足的烏尼莫克,一會兒又忍不住偷瞥一眼氣場張揚的池宴。

並且,這些早點攤和晏城的比起來,傳統得非常堅毅,基本上都沒豎二維碼標簽。

李程不再堅持,道謝接過,畢竟真餓了。

又非常好奇,池宴為什麼總有種在細節上洞幽察微的本事。畢竟小吃攤兒沒豎二維碼肉眼可見,可沒帶紙幣他可沒說啊。

等人走了,池宴下頜微抬,瞥著遠處蓊鬱霧靄下連綿的雲濛山,眯了眯眼睛。

一月份的天,五六點天際那抔還沒被天光破開的暗色,還不如校門口早起開張小吃攤兒上的白熾燈亮。

他也不是不冷,更不是不餓。

但月匈腔肋骨間那團張牙舞爪的戾氣,像是不降著點兒溫,就能把人撓得失去理智。順帶蔓延到胃裡也跟著燒起來似的難受,又空又灼。像個拒絕一切外來侵入者的頑固派,進不得丁點兒東西。

池宴耷眼,長睫在下眼瞼那兒斂出一片深濃沉晦。襯得他膚色像被晨霧氳出濕冷陰鬱的白。

這一片,好像和三年前並無二致,遺世獨立般地保持著它停滯似的風貌。

但對他來說,卻並不是什麼桃源仙境。

所以這會兒,池宴自己都有點兒想不通……

不是有點兒。

是十分極其以及非常地想不通。他為什麼會跟個神經病似的,明知道這地方是雲濛鎮,還要連夜花五六個小時趕過來。

又憑什麼認為,找到這個鎮子高中的校長,雲梨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並且當時都沒帶什麼遲疑地,就那麼扯了件外套就出了門。

指節間的煙尾不知不覺燒到了頭,煙灰在皮膚上燙了下。

池宴回神,側身,撚了煙蒂。

那一小片塌在指節間的煙灰,卻非常倔強地沒有掉下去。

池宴垂眼,看著那一小撮灰。

那個昏昏暗暗的派出所小院子裡,小傻子鼓著腮幫子,一臉認真在他手背上吹了一口的溫癢感,像一路潛伏到了此刻,後知後覺地掃了上來。

池宴突然就很想笑。

為什麼要來?

——甲乙雙方不可輕信對方一切未經證實的傳言。必要時,需互相配合對外解釋。

所以是他池宴這個人……太他媽有契約精神了吧。

-

六點多,早點攤上冒出蒸騰熱鬧的食物香氣,沖散些濕冷晨霧。

早起的學生也陸續出現在校門口。

池宴沒再點煙,隻閒閒靠著校門外的圍牆,掃著經過的學生。

「你校服怎麼不穿啊?」一個瘦小男生問他同伴。

「這套是新的,我媽剛洗過,」高個子男生說,「待會兒吃了油潑抄手弄髒了,回家她又得罵我。」

——「同學。」

高個子一頓。

循著這聲懶散的「同學」看過去,忍不住「謔」了聲。

他們雲濛鎮中學還能出這種級別的大帥逼呢?他以前是瞎了沒見過?

對上他看過去的視線,這大帥逼朝他招了招手,唇角邊是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看就不太像個正經人。

高個子男生鬼頭鬼腦地觀察了一下四周,拍拍同伴的肩示意他穩住別慌,然後躬身湊過去,小聲問池宴:「大哥,有什麼吩咐?」

池宴:「…………?」

雲濛鎮的傳統?都喜歡認哥?

池宴笑了笑,垂眼用下巴指了指他搭在臂彎上的那件校服,問:「換一件?」

「啊?」男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大哥要跟他換校服。

他們高中每天都得穿校服,沒穿的不能進。大哥肯定是去鎮上哪個黑網吧泡了一宿忘帶校服了。看這下眼瞼的淡青色喧賓奪主的,還不忘來學校上課,真是個愛學習的好大哥。

高個子男生內心戲很多地腦補著。

本來還決定忍痛割愛,待會兒自己爬牆進去,卻在看見池宴外套袖口上的刺繡標記時狠狠喜悅了。

天上是真的會掉餡兒餅的!這不是那個啥啥啥,一件t恤都是他媽大半年工資的牌子嗎?!

又在看見他袖口處露出的手表時深刻加強了這份喜悅。

這搭配,這品位,這昂貴和奢侈的極限碰撞,絕壁不會是假貨啊!

「好好好!換換換!」高個子男生狗腿地雙手捧上校服,還不忘笑眯眯地對池宴說,「大哥你脫。」你快脫啊,後悔不是真男人!

「……」池宴眼梢一抽,莫名其妙地覺得……這男生的神情和態度,詭異地有一絲和某人相似。

池宴換上藍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外套,光明正大地走進學校。

門口大爺瞥了他一眼,隻覺得好看得有些眼生,倒也沒攔著,畢竟穿著校服呢。

校園麵積不大,教學樓都是兩層矮房。操場還是晏城好多年以前就沒學校用了的煤渣操場。有幾個男生在上麵追逐瘋跑,掀起一片塵土。

雲城產煤,就連這交通不便的小鎮,數年前都被挖空了幾座小煤礦。

池宴走到老校長辦公室門口,抬手,準備叩門的指節倏地一頓。

那種「你怎麼能這麼篤定又自然地做這些」的疑問,又跟會員彈幕似的在眼前滾過。

閉了閉眼,池宴嘆氣似的輕籲了口,認命地叩響眼前這扇老舊的木質門板。

…………

「小夥子,」一席話溝通完,張校長坐在辦公桌後麵,推了推黑框眼鏡,一臉慈祥地看著池宴,「你和阿梨,是很好的朋友吧?」

老校長姓張,年近七十。年輕時本來有機會去更好的學校,卻還是選擇留在了這個偏僻的小山村。

池宴坐在她給的方凳上,彎著點唇角,笑得規規矩矩「嗯」了聲,順著她的話說:「是很好的朋友。」

「好,好。」張校長笑起來,「我們阿梨,又有好朋友了。」

這小夥子,為了阿梨的事情連夜從晏城來找她,隻是想請她幫些忙。人清清爽爽,生得好看又仗義,阿梨吃不了虧。

「?」池宴為她這個「又」微挑了下眉,隻是現在時間緊,倒也沒細問。

剛要再道謝離開,張校長又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小夥子,」低頭打開辦公桌吱嘎亂響的抽屜,「好幾年沒見阿梨了,一直沒機會給她。」

池宴見她拿出一本封麵泛黃,卻保存得極好的相冊,然後很精準地翻到某一頁,抽出三張相片,「這三張照片,就送給你吧。你看是帶給阿梨,還是自己留個紀念。」

池宴揚眉,指腹捏著相片邊角接過來。

垂眼看去時,一頓。

放在麵上的那張,是小姑娘看著鏡頭,抿彎了的唇角綴著一朵小梨渦的樣子。

可或許是他的錯覺,池宴總覺得她即便笑著,卻莫名透出一點兒茫然的無措來。

張校長見他怔愣又仔細捏著相片的模樣,推了推眼鏡,慢悠悠地好心提醒他:「出了校門往右拐,一直走,有家照相館,可以去那兒買本相冊。」

池宴回神抬眼,笑了笑,剛想說「好」,就看見張校長利落地把那本舊相冊闔上塞進了抽屜裡。

出手果斷毫不猶豫,仿佛就怕他說出什麼「你這本也不錯不如給我吧」的樣子來。

池宴眼梢一抽,那種莫名有一絲熟悉的詭異感又來了:「……」

所以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片刻後,張校長看著池宴離去的背影打開那台用了好多年,但好歹能上個網的電腦,笑眯眯地無聲感慨道:真是個大好人啊。

下禮拜,學校用了十幾年的煤渣操場,終於可以給孩子們換成塑膠的了。

計算機房,也終於可以搞起來了噢。

-

雲梨早上五點醒的時候,才發現昨晚插著充電的智能機,那根充電線的接頭好像出了問題。

一整夜都沒充上電,這會兒開機都開不出來。

今天沒有錄製,但怕賀賢有事會找她,雲梨翻出抽屜裡仔細擺好的諾基亞小藍屏,換進電話卡,給賀賢去了個短信:【賢哥,我的高級手機沒充上電開不了機,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哦。】

然後仔細插好智能機的充電線,確定在進電了,才揣著小藍屏下樓,上小區空地早練去。

時間還早,樓王那片還沒開始施工。雲梨經過時看了一眼,照這速度,年後大概就能改造完工了。

倆小時後,雲梨薄汗浮著碎發回到小公寓。

賀賢沒有回她消息,也沒找她。雲梨沖完澡,開機。

手機像被小區工地的挖掘機附體了一樣,敦敦敦敦震個不停。

雲梨懵懵地點開微信,看見好多人給她發了消息。

賀賢半夜給她說:【梨梨,早上醒了轉一下我微博置頂那條。什麼也不用去看,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需要解釋,直接轉發。】

但在半小時前又來了一條:【不用轉了,你待會兒想發啥發啥。】

雲梨:「?」

賀賢不是沒收到雲梨早上那條短信。

昨天半夜消息一出來,他就通知公司公關部連夜開始控製輿論走向。

意歡傳媒做的不是慈善,養的營銷號也不是吃素的。賀賢更不是第一回處理這樣的事情。

雲梨的出道角色起點就高,勢頭和熱度又來得猛。尤其是《這才是演員》第二期播出之後,逐刀的不少遊戲粉甚至都已經默認了雲梨就是小九。

這麼大一塊蛋糕,被你一個來路不明的新人一口吞下?圈內人誰會甘心。所以邢奇耀的爆料一出來,盡管還沒石錘,暗中推波助瀾的卻不少。恨不得借著「黑料」把這事兒上升到校園霸淩的程度,一錘子把將來的威脅摁到地心。

但是當他想打個電話把雲梨叫醒,問問她邢奇耀的爆料是真是假,再決定具體公關方案的時候,卻接到了鍾盡歡的電話。

叫他讓雲梨睡,然後按假料公關。

賀賢當時真挺懵的。

總覺得鍾盡歡打這通電話的重點是:讓她睡。

又再一次忍不住想問問:你真沒移情別戀吧?

他帶了鍾意九年,自家公司大少爺這麼多年的小心思,總還是看得出來的。

結果還沒等他問,鍾盡歡就半死不活地抱怨開了:「我他媽上輩子真是欠了池宴的,連這種事兒都得幫他傳話。」

賀賢:「……」行吧。

所以梨梨真的不會魔法嗎?

二少爺確定不是被下了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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