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正文完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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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勾了下唇,握著她手捏了捏:「可惜該忘記的沒忘,倒是把最重要的人給忘了。」

雲梨扁了扁嘴看著他。

這人怎麼……老是突然就要不正經一下。像要故意把那些低鬱挑開,不許她沉浸進去一樣。

可她好像更替他難受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想,按薑叔叔的……」終於說到重頭戲,池宴狠狠撓了撓眼皮,用最溫和的形容詞說,「心性和手段。不可能允許池家的一切,落在和自己女兒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手裡。」

雲梨月匈腔重重起伏了下。

明明整件事裡,最無辜的就是池宴啊。為什麼什麼都要他自己承擔,什麼都要他來考慮。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她遇到池宴之前,那個少年意氣風發,恣意又驕傲,做什麼事情都是最耀眼存在的樣子。

他又是怎麼放棄了一早選好的路,不得不重新折回來,選擇一件談不上多喜歡,也並不抗拒的事情來做。

池宴說得輕描淡寫,可她隻要問自己一句就能明白:你學了十幾年的武,有一天因為外部原因必須放棄,你開心嗎?

雲梨沉默地坐在休息椅上,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池宴卻站了起來,眉眼低垂看著她,指節輕抵著她額頭敲了下,唇角輕輕彎著,低聲問:「心疼了?」

雲梨突然想到他那句:這都不抱一下,下回主動一點。

於是蹭一下站起來,抬手抱住他。腦袋在他心口蹭了蹭,很低很低地「嗯」了聲。

池宴無聲笑了笑,回抱住她,頭微微低下去,在她耳朵邊上說:「其實我今天都想好了,你要是已經睡了,或者不願意見我,那我就在門外等一夜。」

雲梨一頓:「?」這怎麼,話題突然轉得這麼快?

「最好再下場雨,第二天我就感冒發燒了,還得你來看我。見不到你就不吃東西,要死不活的樣子。」池宴拖著音調,理所當然地說,「總要找點兒事情,讓你心軟心疼一下才有回旋餘地吧?」

「??」雲梨驀地把腦袋從他心口抬起來,茫然又震驚地看著他,「什麼呀?!」

這個男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就這麼把所有套路都攤開來擺在你麵前,還說得這麼天經地義!

池宴低低笑出聲來,額頭抵住她額頭,灼熱氣息貼近,拖腔帶調不正經地問:「嗯?你不心疼?」

現在一點都不了!!

「噯?不對呀,」雲梨退開了些,成功被他帶偏了心情,好奇道,「為什麼我進來要登記,還要事先通知物業管家,你不用呀?」

池宴揚了揚眉:「錦園也是池林開發的。」

「……?」雲梨麵無表情。

哦。有錢真好。

看著小姑娘逐漸拉平的唇角,池宴重新抱住她,扣著她腦袋,低聲在她耳邊說:「我今晚想了想,其實讓薑叔叔別管我們的方法也挺多。比如……」

雲梨一頓,心跳都緩了一拍,輕聲:「嗯?」

池宴突地笑意滌盪在夜色裡,雲梨都能感受到他月匈腔的震動。

然後就聽他不緊不慢,野腔無調地說:「我可以做上門女婿啊。」

雲梨:「……?」

雲梨:「…………」

:)

-

y市那邊,邢奇耀始終沒醒。醫生說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

警察在走訪倆人親屬朋友的過程中,聯係到了孟秋琦。

孟秋琦沒有多少猶豫地,提供了當時邢奇耀和曾麟軒來她家,威脅她如果不願意幫忙誘騙雲梨,就要把她裸照公開,讓她身敗名裂的監控視頻。

她受這兩個惡魔控製脅迫太久了,就算離開這個圈子,也不想再看到他們逍遙法外。

曾麟軒後來倒是醒了,聽說孟秋琦不僅提供了幾人的聊天記錄截圖,還給了警方監控視頻,立馬交代了所有事情。

他在邢奇耀的主導下,通過強奸,脅迫拍攝錄製女性不雅照片和視頻的手段,控製她們為其辦事牟利。情節惡劣。

先前逼迫薑婧柔公開池宴和雲梨的合約關係,也是采取了這種違法手段。

即便之後邢奇耀醒了,等待他的也是法律製裁。

薑家認回女兒後,網上關於雲梨先前是不是刻意賣慘,其實根本不記得所謂拋棄她的「父親」這件事,始終有人揪著不放。時不時拿出來給路人「科普」雲梨黑料。

沒想到,等來了一條「爆」的社會新聞。

#十九年前綁架遺棄雲姓女星嫌棄人投案#

聞鵬飛是主動回晏城投案的。

他在y市,用的又是化名。零幾年時,二代身份證還沒普及,他利用空子,又改頭換麵,成了另一個人。

訴訟時效未過,當事人也極其配合,主動交代了當年所有的作案動機和經過。

判決書很快下來,聞鵬飛在從看守所移交監獄之前,提出想見一見薑銘。

薑銘沒有拒絕。

時隔將近20年,兩個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一個戴著鐐銬,一個西裝筆挺卻也沒好到哪裡去——薑銘到此刻都還隻在熒幕上見過雲梨,因為蘇瑾不讓他進門。

「銘哥,我是真的恨你。」聞鵬飛不知道是放下了,還是自嘲,看著不再年輕的薑銘笑了笑,「我哪裡會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試探思嘉。」

當年,因為幫著薑銘一起在薑家奪權,聞鵬飛被人陷害。

又因為薑銘的誤導,導致聞鵬飛老婆以為他不光破產了還要坐牢。

在聞鵬飛還在看守所裡的時候,懷著孕的女人就跑去做了人流,卷了家裡值錢的東西跑了。

「可我需要你替我做這些嗎?就算試出來又怎麼樣呢?」聞鵬飛說,「不是每個女人都和嫂子一樣好。」

薑銘盯著他,沒說話。

「我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她虛榮,愛錢。那我……我隻要一直有錢,永遠可以滿足她,不就可以了嗎?」聞鵬飛額上青筋繃了下,終於又有些克製不住情緒,「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做選擇啊……」

「那是個很健康的女寶寶。」聞鵬飛側頰凹了下,狠狠咬了下側頰裡麵的軟肉,直到一嘴血腥氣,才啞聲緩慢地說,「七個月了,她都會哭了啊……」

薑銘喉間一哽,搭在膝蓋上的指節狠狠蜷了下。

「鵬飛,」他聲音低沙地說,「抱歉。」

聞鵬飛斜著頭看他,突地嗤了聲:「難得。」

薑銘沉默。

「行了,我和你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以後也不想再看見你。」聞鵬飛站起來,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什麼都不用和阿梨說。」卻下意識這麼叫她。

他聽見,那個對她很好的男孩子,就是這麼叫她的。

薑銘看著他。

聞鵬飛自嘲地笑了笑:「我演好那個因為仇恨放棄她的角色,對她來說才是最合適的。沒必要讓她想著那兩三年。」

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既是投射又是真情的,所謂的好。

聞鵬飛轉身要離開,薑銘卻突地在他身後叫住他。

腳步一頓,聽見他說:「我不會再替他們做決定了。」

肩膀輕顫起來,像是在笑。

牽扯著鐐銬的聲響,聞鵬飛抬了抬手,什麼也沒說,算是同他告別。

那年,他打聽到雲濛山上的道長,會收養孤兒。

送走雲梨的那天,他把池宴給小姑娘的小梨玉墜掛在了她脖子上。

他既希望薑銘和他一樣,永遠見不到自己的女兒。

又希望……終有一天,雲梨可以找到愛她的家人。

-

雲濛山煙罩霧籠的細長狹窄山路上,一道頎長,一道嬌小的身影十指交握,手晃著手。

「我突然發現哦,」雲梨說,「師姐的卦,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很準呀。」

池宴莫名一頓:「嗯?」

「你看啊,」雲梨說,「我現在找到了家人,那我就要明年六月才滿20周歲了嘛是不是。就算我沒有認回家人,那我年底也不可能和你結婚啊,也得至少等到明年六月哦。」

池宴:「……?」

雲梨邊跨著石階,邊偏頭看著他:「你聽過大學生結婚,聽說過高中生結婚的嗎?」

池宴:「…………」

池宴深呼吸,腳步一頓。所以那個什麼十年的別他媽也……

雲梨也跟著停下來,緊張了一下:「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他們這次是回雲濛山接師父下山治療的。

從晏城到雲城的時候,搭的是那架灣流。按池宴的說法就是:萬一他還是……不喜歡高的地方,至少返航隻影響兩個人。

所幸一路都沒出現狀況,飛機落地的那一刻,她長長籲了一口氣。

以後池宴,再也不用被困在一個地方了。

可此刻,池宴的表情明顯不太好。

池宴垂眼盯著她:「心口有點兒悶。」

「我一直牽著你呀。」雲梨趕緊說,又把他往自己身邊拉了下,「你不要往下看啊。」

「那你不許放手。」池宴俯身盯住她,唇角淺淺勾著,話音卻無賴,「你答應過我的。」

雲梨張了張嘴:「……?」我看你什麼事情都沒有。

撓了撓眼皮,雲梨決定今天,此刻,一次性把話說完。

「其實師姐說的十年以後,也不是沒有道理。」雲梨認真道。

心髒猛得一跳,池宴覺得自己月匈口更悶了,好像真的開始犯病了,喉間低長又沉地:「嗯?」

「要是沒有遇見你,」雲梨說,「我十年以後就會回雲濛山了。」

池宴一怔。

「下山歷練之前師父和我們講過,十年以後可以留在山下不要回去……」雲梨鼓了鼓腮幫子,「也可以回雲濛山,不再下來。」

池宴心跳都漏了一拍,握著她的指節不自覺地蜷緊,臉色都沉下來:「你敢。」

「?」雲梨揚了揚眉,「呀,你威脅我哦?」

「……?」池宴被她氣得肋骨舊傷都開始疼,低頭錯開臉,貼上她唇瓣,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嘶——!」這麼窄的山路,她又不好真的用力推他。隻好捂著嘴悶聲悶氣地反過來威脅,「我開始認真考慮十年後留在哪裡的問題了!!」

池宴直起身,深深呼吸了下,垂著眉眼看她,聲音放低:「別嚇我。」

他尾音都輕軟下來。

明知道他有幾分故意讓她心疼的成分,雲梨還是忍不住「唔」了聲,拉著他繼續上山。

「可是你反正也擔心我爸強迫你嘛,」雲梨抿了抿唇,故意鬧他,「那我們就談談戀愛,十年以後再說嘛。萬一你沒兩年就……」

「不要,」池宴沉著臉打斷她,「我做上門女婿。」

雲梨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你沒完了哦!」

池宴偏著下頜盯了她幾秒,繃著的臉終於破功,舔了舔唇,低笑出聲。

倆人到山頂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池宴極其禮貌地和師父師叔打過招呼,做了詳細自我介紹,又說明了這一趟的來意。

簡單吃了頓晚飯,師父讓累了一天的小情侶趕緊睡覺,明天再好好聊——畢竟她和雲清也睡得早。

雲梨把她的小房間讓給了池宴,自己去睡雲歌的。

臨睡前,又忍不住問池宴:「哥哥,你明天早上想看日出嗎?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每天都能看見。」

「所以也想讓我看看?」池宴揚了揚眉,問她。

雲梨嘿嘿樂了聲,老實點頭:「嗯,想讓你看看。」

她也想讓池宴知道,她從前的生活。

池宴俯身,抬手揉了揉她的短發,看著她眸光清亮的眼睛,低聲彎唇:「好。」

-

西落的月色從窗棱偷偷溜進來,一抹淺銀擦過枕角,越移越淡。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伸了個懶月要,撐著床板坐起來。

簡單在房裡梳洗了下,扌莫了扌莫自己才到下巴的短發,打著哈欠,輕手輕腳地打開木門。

一下驚醒。

池宴已經懶洋洋地耷拉著眼皮,靠在門框邊上等她了。

看著她陡然被嚇精神,又不敢出聲怕吵醒兩位長輩的控訴小表情,池宴懶散站直,無聲抖肩。

「……」雲梨無奈地抿了抿唇,指指外麵,示意他跟上自己。

池宴揚眉,點了點頭。

雲梨帶他離開小道觀,去更高一點點的一塊觀景寶地。

路上,池宴把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奶糖,塞了一顆進她嘴裡。

雲梨鼓著腮幫子舔了舔唇,開始覺得被他嚇醒的那點不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雲梨拉著他,挑了塊她以前最愛躺著睡覺的平坦岩石坐下,屈膝撐著下巴,慢悠悠地和他說:「現在隻需要等啦。」

池宴手掌撐著身後,無聲笑了笑:「嗯,一起等。」

靜謐又朦朧的黑暗裡,林鳥發出夢囈般的輕鳴。

晨光翕動,破開天際沉昏。

薄日柔和的光,拂過蔥鬱綿延的山脈。

蜿蜒的溪澗,生出金鱗片片。

「阿梨,」池宴彎唇看向她,輕聲說,「天亮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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