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宏願(2 / 2)
他們是勾心鬥角的關係,還是懷有同樣的「宏願」?
而營地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座特別大,特別華麗,像是馬戲團表演時才會使用的主帳篷。
「公主就住在那裡嗎?」歐也妮很自然地發出詢問。
年輕的流浪者點點頭。
「你們似乎很警惕,」歐也妮依舊拉著對方的手,向其攀談,「也很緊張。」
她指出,「在我們那裡,隻有獸群來襲前,才會有這樣的氛圍。」
年輕流浪者在應付談話時,明顯沒有年老流浪者那麼從容,他想了想,說道,「昨天晚上,有狼群來過。」
他指了指某處翻倒的篷車,作為佐證,「看,就在那裡。」
「狼群?」
和廢屋那邊是同一批嗎?
歐也妮借機提出了在這裡自由行動的請求。「等我打完水,可以去看看嗎?」
年輕流浪者點點頭,他將歐也妮引到一處擺放著十來個大木桶的角落裡,「水都在這裡了,你打吧。」
歐也妮踮起腳看了眼,這裡確實是流浪者們的集中存水處。
他們不可能給自己的所有水源一起投毒。
不用擔心對方給自己的水的安全問題。
她裝滿了自己的水壺。
「我去問問公主關於留宿的事情,你自己在這裡轉轉吧。」
年輕流浪者的提議正中歐也妮下懷。
歐也妮往那處狼襲的痕跡走去。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光幕法術在查探情報上的優勢。
一路上,她特地特選那些服飾風格差異較大,明顯來自不同群落的流浪者去接觸。
這些四處漂泊的流浪者們,雖然對陌生的小女孩懷有警戒和不信任,但見到她是由自己人引進來的,他們也很好地掩飾了自己的猜忌。
他們並不在意小女孩在好奇觀望篷車時,借力扶住自己膝蓋的小手,也很樂意在小女孩請求的時候,將她托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車轅上。
如果不是滿懷心事,對待這樣天真可愛的女孩,或許他們會拿出平時待客的那份熱情。
為何歐也妮知道他們滿懷心事?
因為——
「拉蒙娜祈求,宏願得以實現。」
「奧弗頓祈求,宏願得以實現。」
……
如出一轍的心願,在歐也妮的光幕上刷屏。
要不是這些人在行動中明確表達出了各自的情緒和個性,歐也妮幾乎要以為,這是一群被輸入了相同指令的機械人。
或者,是被某個集體意誌所主宰的傀儡。
歐也妮懷著沉重的疑慮,來到了那處狼群襲擊留下的痕跡邊。
狡猾的狼群,在進攻時,不會隻硬懟一個方向。
事實上,歐也妮在路上,就看見了好幾處篷車上的爪痕,或是殘留在荒土上的毛發和血跡。
但這處傾覆的車輛,確實有著最顯眼也損毀得最嚴重的痕跡。
昨晚在此的攻防應該很激烈,流浪者們用上了武器和火油。車身上殘留著黑色的灼燒痕跡。地上散落著破裂的玻璃瓶和木片。
野獸的血汙殘留在斷裂的車轅上。還有冷兵器劈砍過的痕跡。
有些不對。
不隻是冷兵器和火油。
歐也妮從中努力辨認出,超出了凡民所能的痕跡。
篷車尾部,那些用於裝飾的金屬片,曾因高溫發燙而扭曲。融化的油漆淅淅瀝瀝。野獸被灼燒後的油脂與焦黑的毛塗在了這裡。
無不證明這裡曾遭受過高溫灼燒。
但是金屬與油漆之下,木製的車身完好無損。
歐也妮伸手去觸扌莫,這裡所有物事的溫度早就冷卻下來了。她的手指從車身的表麵抹掉了一層黑灰。
大概是野獸焦屍碳化後留下的痕跡。
歐也妮皺著眉頭,用水壺的水去沖洗手指。
她大概能猜想出來當時的場景。
那是一把有著清晰的攻擊意圖,隻灼燒狼群,僅針對生命體發揮作用的法術火焰。
是施法者。
歐也妮再次整合眼下的線索。
流浪者們想要醫師,說明有人生病或受傷。
不靠譜不成熟的醫師也願意接納,不太可能是想讓其來治病。傷者太多導致人手不足嗎?
即便有著施法者,流浪者們也付出了部分人受傷的代價,才趕跑了來襲的狼群。
在戰況最激烈的地點,火油與冷兵器並不奏效後,才留下了施法者出手的痕跡。
施法者的等級並不高。
或者是因為受限於隱秘法則,不敢過於明目張膽的施展?
施法者的存在,與這些流浪者們心懷的宏願,有怎樣的關聯?
施法者是流浪者群眾的領導者,還是誘騙流浪者的外來者,或者也隻是被集體宏願裹挾著,隱藏起身份的某個普通流浪者?
得想辦法找出真相。
歐也妮細細察看昨晚的戰場,在心中評估著這群流浪者的戰鬥力和危害等級。
天已經黑了,篝火將歐也妮的影子投射在荒地上。
歐也妮慢慢走到空曠處,讓自己的身影映在某個帳篷上。
她似是好奇地歪頭打量著自己的影子,拉起衣擺活潑地跳動兩步,然後伸出手,做了會手影遊戲。
遠方的火焰將她的手影放大得很清晰。
歐也妮邊玩邊繞著帳篷走,估算著傑羅姆所在的土丘的視線方位。
比了幾個常見的鳥獸手影後,她才在手影中摻雜了幾個獵人們通用的手勢。
警戒。隱蔽。遠離。
擔心傑羅姆錯過信號,或是不聽勸,歐也妮站在這裡,重復強調了好幾遍。
那群流浪者並沒有讓歐也妮等待太久。
歐也妮的身後,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手影遊戲。
「你就是,來自附近村落的醫師嗎?」
那把嗓音,好聽得有些過了頭。
是那種哪怕不帶任何感情,也能蠱惑人心的地步。
歐也妮心中的警戒等級不斷升高,她保持著平穩的呼吸,緩緩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