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1 / 2）
那三個女生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單茶。
三人根本未曾想過,隱藏在口罩下麵的，居然是這樣的一張臉。
在去掉了厚瓶底眼鏡的遮擋之後，她們才發現,單茶長了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眼,眸光清澈。
那的確是一張過分漂亮的臉蛋。
臉型是線條流暢的鵝蛋臉，明亮清透的一雙杏眼，鼻梁秀氣挺拔,皮膚白淨細膩到幾乎透明……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般。
三個女生一時間竟然全都看得呆住了。
誰也沒想到，十三中居然有這麼漂亮的女生。
而她們剛才,居然想要拍下她的照片放到學校表白牆上去供人嘲笑？
三個女生你看我我看你，無言的沉默之間,有一種自慚形穢的難堪在彼此之間緩緩浮起。
她們在學校裡屬於那種很會打扮的時髦女生，每天上學都會偷偷畫眼線、塗素顏霜，甚至校服襯衫和裙子都是特意拿到小店裡去請人改過，這樣能更加凸顯身材。
而此刻站在她們麵前的單茶，白淨臉龐上粉黛不施，可她光是站在那裡,哪怕穿著肥大的校服外套和褲子,依舊亭亭玉立，整個人仿佛都在發著光一般。
她們根本不敢相信，從開學就開始戴口罩的單茶，竟然長了這樣的一張臉。
***
直到恍恍惚惚地從洗手間出來,這三個女生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在十三中，黎書嘉是最漂亮的女生了。
所以她永遠高傲得像隻孔雀,學校裡其他家境好的男生們也願意寵著她、縱著她。
而她們,哪怕心不甘情不願,可心裡也清楚,她們隻有和黎書嘉搞好關係，這樣才有可能進入十三中風雲人物的圈子。
而她們今天來找單茶的麻煩，也有幾分向黎書嘉示好的意味在裡麵。
畢竟黎書嘉喜歡祖宗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可祖宗今天竟然特意抽出午休時間來幫單茶講題。
哪怕晏隨是因為和人打賭開盲盒才接近的單茶，可校花的麵子還是會掛不住吧？
而她們想做的就是拍下單茶的照片發到網上，這樣那群男生也沒必要打賭了，正好也可以向黎書嘉示好。
可現在，看著手機裡剛才拍下來的那一小段視頻，三個女生麵麵相覷。
視頻裡的女生五官精致小巧、皮膚晶瑩剔透，哪怕是這樣的近距離拍攝，臉蛋依舊如白瓷一般，沒有半分瑕疵。
拉扯間女孩的頭發被扯散開，幾縷黑色發絲散落在女孩瑩白的臉龐上，竟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誰能想到呢，單茶的容貌半點都不輸給黎書嘉。
甚至可以說是更勝一籌。
***
單茶在洗手間裡待了很久。
口罩帶子已經在剛才被扯壞了，單茶勉強將帶子打了個結，然後重新戴上。
其實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紅疹，所以就算被人看到了正臉，對姐姐也不會有什麼影響的。
可剛才在洗手間裡被人掐著下巴迫使著抬起臉的那種屈辱，單茶忘不了。
她們高舉著的手機攝像頭黑洞洞的，如同吞噬人的怪獸一般，幾乎要懟到她的臉上。
直到那幾個女生離開，單茶才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她戴的眼鏡也被剛才那幾個女生踩爛了，沒有辦法遮擋已經紅腫的眼睛。
校服口袋裡傳來兩下震動。
是爺爺發來的短信——
【乖囡，老師今天拖堂了嗎？】
這會兒已經將近一點鍾了。
爺爺還在等她吃飯。
單茶吸了吸鼻子，不知該如何回復爺爺發來的信息。
午後的校園徹底安靜了下來。
秋日的高陽當空，伴隨著依稀的蟬鳴聲，單茶快步走出了教學樓。
好在一路上她並沒有遇到任何人，直到走出校門時，單茶聽見傳來男生漫不經心的聲音——
「怎麼還沒走？」
單茶沒有看向說話的人，隻是迅速將臉偏了過去。
晏隨中午一般都是留在學校裡，不過今天相熟那家cd店的老板打電話來，說是他之前托人幫忙搞的一張絕版cd到貨了，所以他這才打算出去一趟。
問完剛才那句話後，晏隨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平日裡單茶的頭發從來都是整整齊齊地綁在腦後的，可現在她的頭發卻全部披散在了肩頭。
雖然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她的側臉，可能看出她沒戴眼鏡。
晏隨走近兩步，「你怎麼了？」
就在此時，原本一直背對著他的單茶，突然轉過身來，直直地看向他。
被那雙微微紅腫、依稀泛著淚光的杏眼注視著，晏隨微微一愣。
而向來害羞的少女，此刻卻不避不讓地注視著他，聲音有些沙啞，可語氣卻很冷：
「是要你親自拍照，才算打賭贏了嗎？」
晏隨一愣。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那群狐朋狗友的調侃。
所有人都以為他接近十班那個戴口罩的小姑娘，是為了「開盲盒」的賭約。
畢竟在旁人眼中，除了這個可能性之外，他們並無任何原因產生交集。
而他，從沒反駁過旁人的這個說法，更沒反駁那些或是戲謔、或是惡意的調侃。
晏隨突然感覺喉頭有些發澀。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單茶依舊頂著微微紅腫的大眼睛看向麵前的少年，聲音很輕：
「需要我摘口罩讓你拍照嗎？……這樣你打賭就能贏了。」
送她去醫務室、當著全班人的麵幫她解圍，還教她物理競賽題……如果這些都隻是為了「開盲盒」的話，其實不用那麼麻煩的。
他為什麼不直接說呢？
為什麼對她好或不好的人，最終目的都是拿她取樂呢？
單茶也不明白。
少年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身體的某個角落，「哢噠」的一下，有東西仿佛碎了。
晏隨閉了閉眼，然後才沉聲道：
「……我知道你做過器官移植手術。」
單茶微怔。
晏隨繼續道：「你臉上的紅疹，一看就是吃藥長的……就算你戴眼鏡戴口罩，也隻能瞞住那些不懂的人。
我妹妹也做過移植手術，不過她沒你幸運。」
說完這些，晏隨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嘲笑笑：「我隻是……看見你就想起了我妹妹。」
單茶徹底愣住：「……」
她以為……那幾個女生說的打賭開盲盒是真的。
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像晏隨這樣的校內風雲人物，會對她這樣的人照顧有加。
可……居然是因為他的妹妹。
聯想到自己剛才對他的惡劣態度，單茶突然有幾分手足無措。
她垂下了眼睫，聲音中帶上了幾分抱歉：「對不起，我以為……」
原來是她誤會別人了。
不過晏隨卻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而是出聲打斷她：「走吧。」
單茶疑惑：「啊？」
「你希望這個樣子被你爺爺看見？」
單茶自然是不希望的。
晏隨環顧四周，然後直接攔下不遠處一個騎自行車的男生。
三言兩語，那個男生便乖乖地將車鑰匙遞給了晏隨。
晏隨推著自行車走過來。
「去我家吧。」
這是除了爺爺以外，單茶第一次坐在異性的自行車後座上。
午後的城市街道上，帶著潮氣的微風吹拂在少女的發絲和臉龐上。
年輕男孩的校服外套被風吹得高高蓬起。
單茶伸出手，悄悄揪住了他的校服下擺。
晏隨住的是學校附近的一處酒店式公寓。
騎車的話五分鍾就到了。
單茶知道這個公寓。
樓盤還在建的時候，有一次姐姐帶她路過這裡，單茶便說，等以後大學畢業了，她也要給爺爺買一套這樣的房子住。
當時姐姐就笑了。
她說：「傻瓜，光是好好讀書，可買不起這裡的房子。」
雖然單茶不懂姐姐為什麼要這樣說，但她也知道了，這個樓盤的價格十分之高昂。
電梯一路上升到二十二層，電梯門打開便是一個寬敞的門廳。
一個中年女人迎出來，臉上堆著笑：「開開回來了啊。」
單茶一愣，然後才意識到，「開開」好像是他的小名。
她偷偷看一眼旁邊的晏隨。
晏隨「嗯」了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
中年女人看起來像是保姆阿姨，她的神情有些緊張：「我不知道你今天中午要回來吃飯……家裡沒準備飯菜。」
晏隨倒是不以為意，他轉身看向單茶：「吃麵嗎？」
單茶點點頭。
他轉向阿姨，「下兩碗麵就行。」
不過很快，單茶便知道阿姨緊張的原因了。
因為下一秒，便有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男孩，手裡舉著一個玩具車從房間裡沖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
阿姨一把拉過亂跑的小男孩，將他拽到自己身後，然後又看向晏隨，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聲音有些忐忑：
「那個，今天孩子爸媽都有事，沒人照顧他，所以我就把他帶過來了。」
單茶雖然不通人情世故，可也能看出來，這個阿姨肯定不是第一次帶孫子來這裡了。
因為那個小男孩看起來對於房子異常熟悉，而客廳的茶幾上也擺滿了各色昂貴的零食和飲料，都是拆開吃一口就扔一旁的。
晏隨倒是沒什麼反應，看一眼小男孩，然後對保姆阿姨道：「讓他隨便玩吧……你先去煮麵。」
單茶突然覺得，晏隨好像……有點傻。
這個阿姨明顯就是在占他的便宜，他回到家來，居然連口飯都沒得吃。
可就這樣，他也沒生氣。
當然，其實是因為晏隨此人是生來的公子哥兒脾氣，閒事向來不掛心。
和一個保姆阿姨計較，不至於。
為一口吃的大發雷霆，更跌份。
很快，阿姨將兩碗麵都端上來了。
晏隨看向單茶，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我給你找個房間，你一個人躲裡麵吃？」
單茶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她想起自己剛才對他發脾氣的事了。
她本以為他是因為和人打賭所以才故意對她好的，沒想到是因為他妹妹和自己一樣。
她輕聲道：「你妹妹她……」
晏隨言簡意賅：「死了。」
單茶立刻閉緊嘴。
晏隨的視線落在別處，漫不經心道：「所以別提她了。」
單茶趕緊小雞啄米般點頭。
都怪她，晏隨說他妹妹不如她幸運的時候，她就應該想到了……怎麼還會問出來呢？
晏隨將筷子遞給她，「吃吧。」
單茶接過筷子，糾結了一下，還是摘下了口罩。
在同學們麵前戴了這麼久的口罩，現在要以真容示人，她都有些不習慣了。
晏隨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一閃爍，然後便別過了臉去。
***
下午上課前，高一教學樓熱鬧吵嚷。
黎書嘉和閨蜜陳佩從外麵奶茶店買了奶茶回來，上樓的時候正撞見了李欣妍幾個人。
陳佩立刻很感興趣地問道：「誒？你們拍到了照片沒？拍好了就發群裡，大家都想看呢。」
李欣妍和另外兩個女生麵麵相覷。
先前她們都將去拍十班那個醜八怪的正臉照片當成了一項娛樂活動，大張旗鼓地告訴了許多人她們要去「拆盲盒」。
難道真的要將剛拍下的視頻拿給一班的那群女生看嗎？
可誰知道單茶長得那麼漂亮……她們要是將視頻給了出去，難保不會被這群眼高於頂的富二代女生以為是故意挑釁。
三人萬萬沒想到，剛才拍下的那段視頻，此刻竟成了燙手山芋。
黎書嘉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當下便好奇道：「什麼照片呀？」
陳佩笑嘻嘻道：
「就十班那個盲盒啊，剛才中午她們『拆盲盒』去了。」
黎書嘉的臉色微變，卻也聽懂了「拆盲盒」的意思。
她皺皺眉，「你們無不無聊。」
說完便要下樓去。
「哎？」陳佩一把拉住她，「你真的不好奇？情敵哎。」
黎書嘉翻了個白眼，「懶得和你說。」
陳佩忍不住笑，「好啦，知道這種人對你肯定構不成威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一起來看看盲盒嘛。」
隻是，沒等黎書嘉離開，一個身材高大的少年身影便出現在了幾個女生麵前。
是晏隨。
晏隨完完整整地聽見了剛才陳佩最後那句話——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一起來看看盲盒嘛。」
晏隨皺眉將這幾人打量了個來回，最後目光落在了與他距離最近的黎書嘉身上。
少年的眸光寒冷，聲音更是冷冰冰的：「黎書嘉，你們有病吧？」
黎書嘉沒想到晏隨居然會在此時出現。
她原本想要解釋。
畢竟這樣的情境的確惹人誤會，而她也不想晏隨眼中的自己是那種無聊庸俗拿別人取樂的女生。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晏隨居然會一上來便不分青紅皂白地冤枉她。
還是為了十班的那個醜八怪。
女孩的鼻頭微微發酸，但她馬上就強行忍了下去。
下一秒，她便看向晏隨，冷笑道：「我就是要看，怎麼樣？」
說著，她便朝著一旁的女生伸出了手，「拿來。」
一時間場麵極其尷尬。
在場其他幾個女生都是知道晏隨脾氣的。
總結來說，「祖宗」這個外號，十分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