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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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高考還有一周的時候,單萱幾乎已經放棄了讓妹妹正常參加高考的想法。

整整一個星期,單茶都待在酒店房間裡,吃很少的東西,幾乎不睡覺。

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小姑娘都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單萱沒有辦法,能勸的話她都已經說盡了。

是茶茶自己不願意走出來。

當然,單萱並沒有覺得這是世界末日。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如果妹妹注定沒辦法振作起來的話,那就隻能復讀了。

中午的時候,單萱接到了於阿姨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於雁安聲音溫柔:「萱萱,你梁阿姨來家裡了,說好久沒見到你,你中午回來吃個飯吧。」

這通電話讓單萱意識到,她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霍家了。

現在於阿姨都打了電話過來,單萱自然是要回去一趟的。

臨走之前,她叮囑霍舟:「你看好她。」

霍少爺癱在外麵客廳的沙發上,懶洋洋道:「知道了知道了。」

單萱輕輕踢了他一腳,「你能不能專心點?我也就出去兩個小時。」

霍少爺擺爛擺得很徹底,「窗戶打不開,房間裡帶尖兒的東西全被你收起來了……還要我怎麼專心看著她?」

已經一個星期了,按照霍少爺的脾氣,臥室裡的如果是他家小孩的話,他早就上手揍了,怎麼可能還輕言細語地哄?

單萱看他一眼,也發不出脾氣來。

畢竟這人向來懶散,可為了她家的事,已經忙前忙後快一個月了。

單萱離開十分鍾後,於雁安便上樓來了。

霍舟去開的門。

其實霍舟也扌莫不準他媽來是要乾什麼。

之前春節的時候於雁安見過單茶一次,當時她還誤以為單茶是他新交的小女朋友。

霍舟也不知道這回能不能再將他媽糊弄過去。

好在一見到他,於雁安便道:「你出去待一會兒,我和小姑娘有幾句話要單獨說。」

霍舟說:「人家家裡剛出了事,你要說什麼啊?別刺激到人家好不好?」

於雁安瞪他一眼,「在你心裡你媽就是這樣的人?你趕緊出去吧,我心裡有分寸。」

霍舟無法,隻能拿了手機,灰溜溜地去樓下的lobby消磨時間。

***

單茶坐在臥室的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保持這樣的姿勢有多久了,更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的腦海裡一幕幕閃過的,全都是這十八年來和爺爺相處的點點滴滴。

單茶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當初爺爺故意趕她來省城的時候,她還曾懷疑過,爺爺是因為有了新出生的孫子,所以不要她這個「賠錢貨」孫女了。

如今再想來,單茶為自己當時的天真和任性深深愧疚。

爺爺明明對她這麼好,爺爺明明將一切都給了她。

可那時的她居然懷疑爺爺對她的愛。

如果她不是那麼自私,如果當初不管爺爺怎麼對她、她都堅決不離開清寧,那今天的她,是不是會少很多遺憾?

可單茶也不知道,因為這個問題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臥室的房門被推開,可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的單茶卻依舊無知無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看著麵色憔悴、瘦骨伶仃的小姑娘,於雁安不由得一陣心疼。

她坐到床邊,然後輕聲道:「我是念念的媽媽。」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如一聲驚雷般在單茶耳邊響起。

她抬頭,然後便看見了於雁安。

哪怕之前隻見過一麵,可單茶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於雁安的臉。

這是念念的媽媽,她第一眼見到這個阿姨,便有想要流淚的強烈沖動,想要抱住她的手臂,想要蹭到她的懷裡去撒嬌。

此刻在這樣的情境下見到於雁安,單茶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她愣愣地望著於雁安,這個和氣漂亮的長輩。

於雁安開門見山道:「你用了我女兒的心髒,才能活到現在,你知道嗎?」

單茶望著眼前的阿姨,緩慢地點頭。

所有人隱瞞這麼久,可其實於阿姨已經知道了,繼承了念念心髒的人,並不是姐姐,而是她?

於雁安繼續道:「那你就應該清楚,你沒有資格像現在這樣自暴自棄。」

「我女兒死的時候,才十三歲。我是親眼看著她進手術室的。那麼小的一個人,渾身都是血的躺在手術床上,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有多痛嗎?我是當媽的,我當時恨不得跟著我女兒一起去死,我的痛,不會比你現在的痛少半分,你知道嗎?」

「後來醫生宣布死亡的時候,我和她爸爸決定把她的器官捐出去。你以為我們不想要我女兒完完整整地離開這個世界嗎?可是,我和她爸爸想,那些健康的器官,說不定可以幫到需要的人。」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會讓我覺得,我的女兒沒有離開,她身體的一部分還在這個世界上延續。」

「捐出去的眼角膜可以繼續替她看這個世界,捐出去的心髒可以為陌生人的身體泵血、維持生命。我和念念爸爸不是聖人,我們捐出念念的器官,是希望其他人幫我們的女兒繼續活下去。」

單茶曾從姐姐口中聽過許多次她對於阿姨的描述。

在姐姐口中,於阿姨永遠是漂亮和氣溫溫柔柔的,平日裡甚至不會對人高聲說話。

可現在,她對著單茶語氣嚴厲,聲音裡帶著濃重的失望:

「……可是你呢?你現在在乾什麼?」

「你現在跟個廢人一樣,整天坐在房間裡,有什麼用?你爺爺能看到嗎?你爺爺會回來嗎?」

「你問問你自己,你對得起我女兒給你的心髒嗎?」

最後的最後,於雁安說道——

「念念還活著的時候,一直說想去帕米爾高原看拜火教遺址,想去安第斯山脈看烏尤尼鹽沼還想去洪都拉斯大藍洞潛水。那麼小的一個人,心就已經那麼野了。

我當時總是說,等她長大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可誰知道呢,她沒能長大。」

「都是我的錯,我以前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子,可以隨便搪塞,總覺得我還可以給她當很多年的媽媽。」

「我本來以為,你可以代替她實現這些願望的。

可現在你這個樣子,真的能帶著念念的心髒去看更高處的風景嗎?」

「你就打算帶著我女兒的心髒,這樣一直意誌消沉下去嗎?」

「你沒有資格辜負念念的心髒,你要帶著念念的一部分,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好好活下去,你要帶著念念去看這個世界上她沒見過的風景,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不管你願不願意,都應該做到。」

「我真的不希望你讓我覺得,我當初把女兒的心髒捐給你,是個錯誤的決定。」

***

這天下午,單萱從霍家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整整一星期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妹妹,卻已經從床上起來。

單茶走到臥室門口,望著她,啞聲道:「姐姐,帶我回清寧吧。」

姐妹倆當天就回到了清寧的家。

車子開到爺爺生前住的那棟筒子樓下麵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霍舟留在車裡等她們,單萱和單茶兩姐妹上了樓。

客廳的茶幾上還擺著爺爺用了幾十年的那個搪瓷水杯。

原本洗得乾乾淨淨的杯子,因為家中許久無人,杯蓋上已經落了一層薄灰。

單茶走過去,伸出手扌莫了扌莫那個杯子。

穿過客廳,兩間臥室裡卻已經是一片狼藉,各種衣物和日常用品散落一地,櫃子裡的抽屜也全都被拉開,裡麵的東西全被翻亂了。

單萱沉聲道:「他們翻的。」

爺爺去世前,那筆征地補償款就已經下來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老人家是想將這筆錢留給兩個孫女的。

單父和徐夢雲自然也看出來了。

因此在爺爺離開前的最後日子裡,單父特地向單位請了假,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守在單爺爺的病床前,防的就是單爺爺私底下將錢給單萱。

單萱看穿他的伎倆,卻也懶得揭穿。

到了最後,單爺爺也沒說那筆征地補償款在哪裡。

所以在爺爺走後,單父和徐夢雲連老人家的後事也懶得操辦,而是跑去將老宅子和這套房子找了個天翻地覆,就是想找出來那筆拆遷款到底在哪裡。

其實單萱也不知道他們最終找到了沒有,看樣子大概是沒有的。

「隨他們去吧。」

這個房子承載了單茶和爺爺一起度過的最後時光,單茶不舍得看房子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模樣,當下便彎下月要來,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全都一樣樣撿起來,擦乾淨,歸回原位。

見妹妹這樣,單萱心下稍稍寬慰,也跟著她一起收拾房間。

時間過得很快,七點來鍾的時候,霍舟打電話過來:「餓不餓啊?我先帶你們倆出去吃東西?」

單萱沒立即回答,而是看了單茶一眼。

單茶深感自己這段時日的任性和固執,更感激身邊人的包容。

她輕聲道:「讓他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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