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2 / 2）
「皇祖父、爹，我該怎麼辦？」他心裡清楚他下了旨禁止任何人討論這件事情，但是根本阻止不了大臣們和百姓們心中的懷疑。「如果我真的是真龍天子，請讓真龍出現在南京吧。」
建文帝跪在牌位前跪了很久，祈求朱元璋和朱標保佑他，讓真龍出現在南京。
他心裡明白，如果想要徹底阻止燕王府上空出現真龍一事的謠言，南京的上空也必須出現真龍。
是夜，朱瞻基的夢中。
朱元璋他們從朱瞻基的口中得知燕王府的上空再次出現真龍一事，但是他們並不吃驚意外。
朱標教完朱瞻基，就讓他去睡覺。
「允炆向我們祈禱，讓真龍出現在南京的上空。」朱元璋沉重地嘆了口氣，「唉，我們哪有這本事。」
「允炆他害怕不安了。」朱標是心疼兒子的，但是這種事情不是他們力所能及的。
「換做是我，我也會害怕。」天子自稱是真龍天子，結果真龍沒有出現南京，而是出現在燕王府，允炆要是不怕才奇怪。「唉，都是命。」
朱標嘆道：「都是命。」
朱元璋擺擺手說：「不管他們了。」再說，他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爹，我……」
朱標剛開口，朱元璋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打斷他說：「你去不了允炆的夢裡，除非瞻基同意。」他們是因為瞻基而存在，並且一直存在瞻基的夢裡，並不能隨便去他人的夢裡，除非瞻基同意。
「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聽到朱元璋這麼說，朱標沉默了。
其實，他想去允炆的夢裡，並不是想去做什麼，而是想讓允炆……
「老大，我們都死了，允炆跟我們沒關係了。」朱元璋知道大兒子心裡不好受，其實他心裡也不是滋味，「我們現在隻跟瞻基有關係。」
朱標明白朱元璋的意思，點點頭說：「爹，我知道。」
朱元璋又嘆息一聲道：「一切都是命。」
這段時日，朱允炆每日都會去祈禱，但是他的祈禱並沒有用，南京上空並沒有出現真龍。
朱允炆跪拜列祖列宗一事是瞞不了大臣們的。大臣們也清楚朱允炆為什麼去跪拜，他們心裡還是希望建文帝的祈求能成功，希望真龍能出現在南京。可惜，他們等了很多時日，都沒有等到真龍出現。
老百姓們見皇上祈求真龍出現沒有成功，心中越發堅信皇上不是真龍天子，而燕王才是真龍天子。當然，他們不敢表現出來。
魏國公府。
「四哥，皇上真的每天都在祈求真龍出現嗎？」開口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長相清秀，容貌與遠在北平府的燕王妃有五分相似。她是燕王妃的妹妹徐妙錦。
「皇上每日都會去上香。」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長相與徐達有四分相似。他是徐達的四子徐增壽。「具體求什麼，隻有皇上自己知道，不過大家都在說皇上想要祈求真龍出現。」
徐妙錦壓低聲音說道：「皇上是不是見真龍出現在姐夫的府上，所以才會祈求真龍出現啊？」
徐增壽微微點頭：」恐怕是的。「
」不是說妖法弄出來的障眼法嗎？「徐妙錦滿臉不解，「那皇上為什麼還去祈求真龍出現啊？」
徐增壽不屑一笑：「如果真的是妖法弄出來的障眼法，皇上為什麼要去上香祈求。」他戒備地看了看四周，小聲地對徐妙錦說道，「皇上自己也是相信的。」
「四哥，你覺得這事是真的嗎？」
徐增壽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覺得假不了，畢竟整個北平府的人都看到了。再說，之前大姐來信說她親眼看到的。」
「這要是真的，那就說明姐夫才是……」徐妙錦沒敢說下去。
徐增壽連連點頭。
「可是大哥……」
自從朱棣出兵後，現如今的魏國公是不支持朱棣的，覺得朱棣是反賊。但是，徐增壽和徐妙錦是支持朱棣的。
徐增壽還經常偷偷送信給朱棣。
「我再勸勸大哥吧。」
「勸我什麼？」魏國公徐輝祖走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地望著徐增壽他們。
「大哥，想必你也知道燕王府的事情，你還不相信姐夫嗎？」徐增壽一直不理解他大哥為什麼不支持姐夫。比起皇上，姐夫才和他們是一家人吧。再說，大姐支持姐夫出兵。
「無稽之談！」徐輝祖冷冷地說道。
「什麼無稽之談，如果真的是無稽之談，大哥你說皇上為什麼會這段時間去上香祈福？」
「皇上是為了江山社稷祈福。」徐輝祖眼神嚴厲地看著弟弟和妹妹，「你們兩個如果再說支持反賊的話，別怪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客氣。」
「姐夫是反賊，那大姐是什麼？」徐增壽怒瞪著徐輝祖，「大哥，大姐和我們才是一家人。」
「我幫理不幫親。」
「好一個幫理不幫親，如今老天爺都站在姐夫那邊，大哥你這是要和老天爺作對嗎？」
「徐增壽！」徐輝祖沉冷著臉嗬斥道，「你讀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
「我不管什麼聖賢書，我隻知道我們和大姐才是一家人。」
「你……」
見大哥和四哥又要吵起來，徐妙錦趕緊阻止道：「大哥、四哥，你們不要吵了。」
「大哥，你是錯的。」徐增壽說完這話就離開了。
徐輝祖臉色很難看，他轉過頭對徐妙錦說道：「你一個女兒家不要多嘴朝中的事情。」
徐妙錦乖順地說道：「我知道了，大哥。」
自那日燕王府的上空在出現龍一事後，朱棣又率領大軍再次離開北平府。
按照原計劃，朱棣應該是再次南下，但是他卻改變了路程，對外說要去攻打遼東。他這一招聲東擊西非常成功，直接攻下滄州。
之後，朱棣大軍又先到了冠縣、幸縣、東阿等地。他又派人一支軍隊去了濟寧。得知盛庸軍去了東昌，他又往東昌進駐。
在他剛抵達東昌的時候，又做了一個夢，夢裡與盛庸軍交手打敗。不僅如此，盛庸軍與平安軍匯合，朱棣大軍不及他們，不僅慘敗，還失去了張玉這個得力乾將。
在夢中，東昌一戰，朱棣大軍損失慘重，是他發兵後輸得最慘的一次。對南京朝廷來說，東昌一戰的勝利，大大鼓舞了軍心。【選自——明成祖傳】
「爺爺，看到了嗎？」
朱棣臉色發白地說道：「看到了。」
朱瞻基伸手扌莫了扌莫他爺爺的臉，奶聲奶氣地安慰道：「爺爺放心，有我救你，你不會有事的。」
朱棣伸手緊緊抱著朱瞻基，心有餘悸地說道：「幸好有你在。」
朱瞻基抬手拍了拍他爺爺的後背：「爺爺，我很喜歡張玉叔叔，我不想讓他死。」
想到剛才看到張玉戰死的情形，朱棣心中一陣抽痛：「爺爺不會讓張玉死的。」張玉是他的左膀，他是絕不會讓張玉戰死的。
「我相信爺爺。」朱瞻基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朱棣的額頭，軟糯糯地說道，「爺爺，我去睡覺了，你也趕快睡覺吧。」
朱棣哪裡還能睡得著，立馬從夢中驚醒。
他回想了下夢中的情形，後背驚出一聲冷汗。他決不允許夢中的情況出現。
「王爺，您怎麼醒了？」馬保聽到營帳裡有動靜，立馬走了進來。
「去把張玉他們叫來，本王有要事和他們商議。」
馬保見朱棣臉色凝重，不敢遲疑，立馬就去叫張玉和朱能他們。
沒一會兒，張玉和朱能他們就過來了。
朱棣見到他們，直接把他剛才夢到的內容跟他們說了。
張玉和朱能他們聽完，神色非常沉重。
「現在還沒有發生，我們還來得及阻止它發生。」朱棣擰著眉頭說道，「我決不允許我們這次慘敗。」
「王爺，您打算怎麼做？」
「離間計。」在出兵的過程中，朱棣不止一次離間敵軍，而且每次都成功。」離間盛庸和李景隆，還有一個叫王度的人。」夢裡，這個叫王度的人向盛庸出主意，才有了東昌大捷。
朱棣詳細地跟張玉他們說了說接下來的作戰計劃，直到天亮才結束。
」張玉。「朱棣忽然開口叫住張玉，他神色非常嚴肅地說道，「本王不能失去你，明白嗎？」
「王爺，臣有小殿下的護身符，一定不會像您夢中那樣戰死。」
「張玉，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的性命最為重要，明白嗎？」朱棣不敢想失去張玉的代價，「瞻基說他很喜歡你，不希望你死。」
張玉聽到這話，雙眼一亮，神色有些激動地說道：「小殿下真的這麼說？」
朱棣微微頷首：「瞻基讓我好好保護你，不要讓你死。」
「王爺，屬下絕不會死！」王爺和小殿下這麼看重他，他怎麼能死。
「本王相信你能說到做到！」
「屬下絕不會死！」
聽到張玉這麼說，朱棣心裡就放心了大半：「下去安排吧。」
接下來，朱棣沒有急著攻打盛庸軍，而是使用離間計，挑撥盛庸和李景隆的關係。
李景隆這個人不僅好大喜功，還小心眼。當他得知盛庸比他厲害，他當然不服。最讓他不安的是他怕盛庸會搶他的功勞。
朱棣又用離間計挑撥盛庸和王度的關係，導致王度被盛庸懷疑，他的提議不被采納。
除了離間計，朱棣又重新安排作戰計劃。
等離間計成功後，朱棣大軍這才攻打盛庸軍。
因為在夢裡提前知道盛庸軍的作戰，朱棣大軍輕鬆破解，沒有讓盛庸軍成功。
第一天，朱棣大軍大勝，而盛庸大敗。
第二天，兩軍又交戰，戰況非常激烈。雖然朱棣大軍再次獲勝，但是也死傷了不少人。不過，盛庸軍損失更加慘重。
在兩軍交戰時，張玉被敵人火器傷到月匈口。好在隻是傷到心髒的邊緣，沒有生命危險。
在朱棣的夢中，張玉就是被敵人火器命中月匈口，當場斃命。
張玉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傷勢嚴重，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對朱棣來說，張玉沒死真的太好了。
「多虧了小殿下的護身符，不然臣這次真的……」張玉到現在還非常後怕。
「本王已經寫信給王妃，讓她再給你做一個護身符。」張玉之前一直佩戴的護身符幫他擋住了火器，護身符裡的朱瞻基的胎毛燒沒了。「你這段時間就在軍營裡好好養傷。」
「麻煩王妃了。」張玉虛弱地說道，「王爺放心，屬下會好好休養的。」雖然他很想上戰場，但是他現在深受重傷，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乖乖聽話養傷，爭取早日痊愈。
「等我們贏了，本王就派人送你回北平養傷。」在軍營裡養傷終究不方便，畢竟藥材有限，吃的喝的也不是太好，不利於養傷。
「是，王爺。」
朱能沒有多說什麼，讓張玉好好休息。
朱高燧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朱高煦卻說了很多，還把他特意帶來的人參送給了張玉。
張玉自然拒絕，但是朱棣讓他收下。有了人參，張玉的傷也會好的快一些。
朱棣又跟張玉說了一會兒話，這才離開。
接下來，朱棣大軍和盛庸軍又繼續交戰數日，終於在年尾的時候徹底打敗盛庸軍。
盛庸軍大敗是盛庸和鐵鉉，以及李景隆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們原以為這次一定大勝朱棣大軍，但是沒想到他們慘敗。
這次為了大敗朱棣大軍，南京朝廷可是投入了不少的人力和糧草，結果還是輸了。
這個消息傳回南京朝廷，對建文帝的打擊非常大。
馬上就要過年了，盛庸軍的大敗，讓南京朝廷彌漫著濃濃的陰霾。
說來也奇怪，在盛庸軍大敗之前，南京的天氣非常好，陽光明媚。不過，當盛庸軍大敗的消息傳回來，南京的天氣立馬變得陰沉。
天空黑沉沉的，仿佛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架勢，令人覺得非常壓抑。
南京老百姓們的心頭上也籠罩著陰霾。原本以為他們今年能過一個安穩的年，沒想到卻是一個惶恐不安的年。
東昌大捷，朱棣大軍軍威大振，將士們的情緒和信心也非常高漲。
朱棣沒有回北平過年，而是決定南下。趁南京朝廷大軍失敗，乘勝追擊。朱棣大軍不過年，那麼南京朝廷也沒法安心的過年。
不過，北平府的老百姓們能安心地過年。
朱棣他們沒有回來過年，燕王府今年的年少了幾分熱鬧。
好在有寧王一家人在，燕王府今年的年並不是很冷清。
朱棣不在，朱高熾身為長子，又身為世子，自然要代理祭祖。
正月初一，一大早，朱高熾就帶著朱瞻基前往慶壽寺祭拜犧牲的將士們，接著才回到燕王府，祭拜列祖列宗。
此時，遠在南京的建文帝率領群臣祭祀天地宗廟。
在建文帝登基之前，他曾夢到天神送寶。等他登基後，就有使者送來一塊從雪山得到的青玉，稀世罕見。
就在一年前，建文帝又夢到天神送寶，隨即他想到了這塊青玉，就命工匠做成大璽，還在上麵雕刻著十六個字，為「天命明德，表正四方，精一執中，宇宙永昌」。「選自——明成祖傳』
今年的祭祀，建文帝正好用上了它。
祭祀天地宗廟的儀式非常隆重，旌旗蔽天，鼓樂齊鳴，文武百官跪拜，口中大喊著「萬歲」，響徹整個南京上空。
建文帝之所以這麼用剛打造好的大璽祭祀天地宗廟，為的就是向上天禱告，希望上天和祖宗保佑。
和南京朝廷的祭祀相比，燕王府的祭拜就顯得寒磣了些。不過，就在建文帝祭祀天地宗廟的時候，燕王府的上空再次出現了真龍。
這一次出現的真龍與前兩次不同。這一次出現的真龍非常大，不僅盤選在燕王府上空，也盤旋在北平府的空中。不僅如此，它的身子被陽光染成了金色，金燦燦的十分耀眼。
這下不僅整個北平府百姓們看到，就連北平府以外地方的人都看到了。
這一次的真龍出現的時間很長，差不多維持一個時辰才消散。正好跟建文帝他們祭祀的時間一樣長。
建文帝以為今天的祭祀天地宗廟很成功，接下來朝廷大軍一定會獲勝。
或許是因為祭祀給了大臣們信心。午宴的時候，大家的心情都非常輕鬆。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就得知當他們在祭祀的時候，真龍再次出現在燕王府，不對，是整個北平府，他們的好心情頓時沒了。
建文帝一顆心沉入冰窖，他不敢相信就在他祭祀天地宗廟的時候，真龍同時出現在北平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兩次燕王府出現真龍一事，說是巧合也好，說是妖法弄出來的障眼法也罷，那麼今天出現的真龍是怎麼回事？
今天可是正月初一，是皇上祭祀天地宗廟的日子。在這麼重要的日子，真龍沒有出現在南京，而是出現北平府。這意味著什麼，顯而易見。
前兩次的真龍出現，已經讓一些大臣的心動搖了。今日的真龍出現，又讓不少大臣相信朱棣才是真的真龍天子，而建文帝並不是。
至於南京的老百姓，有九層的人相信朱棣是真龍天子。
今日北平府上空出現真龍一事，比盛庸軍失敗更加打擊南京朝廷。毫不誇張地說，是致命的打擊。
因為祭祀天地宗廟一事，南京朝廷好不容易恢復的信心和威望被這件事情擊得稀巴爛。
比起大臣和百姓們，建文帝受的打擊最為嚴重。他原本就不安，如今徹底陷入自我懷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