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番外if線(16)(1 / 2)
晏聆抱著書卷回到齋舍,還沒把書放下,就聽到一聲。
「你要回晏溫山?」
晏聆頭也不抬,一一把書放在桌子上,隨便選了一本翻開,隨口敷衍道:「你聽到了還問?」
奚絕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正在翻一本小閒書,口中叼著根木簽,身上一股冰糖山楂的味道,他似笑非笑道:「你回哪兒去和我可沒關係,但姓盛的好像不這麼想。」
晏聆疑惑看他:「什麼?」
奚絕見他還懵懵懂懂的,嗤笑一聲,繼續看書:「管他呢,反正我隨時都能去晏溫山。」
盛焦就不一定了。
晏聆見他神神秘秘一副欠揍的樣子,沒好氣道:「你怎麼又來我這兒待著?我下午要回家了,不能給你帶糕點。」
奚絕還在叼著竹簽,心不在焉道:「這有什麼難的,你先去給我帶了糕點再回家不就成了?」
晏聆翻了個白眼,在書架上挑了幾卷書放在儲物戒中,拿起厚厚鶴氅裹在肩上,道:「我現在就想回家,你自己玩兒吧。」
奚絕尖牙一咬竹簽尖,一道金紋一閃而逝倏地將竹簽釘在門框上——細看下那門框上密密麻麻好多小孔。
晏聆熟練地把竹簽拔下來扔給奚絕:「天衍靈力枯竭,中州世家都急瘋了,你還浪費天衍做這種無聊的事?」
「枯竭就枯竭唄。」奚絕從椅子上坐起來,伸了個懶月要,跟著晏聆往外走,慢條斯理道,「沒出現天衍之前,難道十三州就沒有修士了?」
晏聆正在看外麵雪什麼時候停,看奚絕的動作眉頭一皺:「你乾嘛去?」
奚絕無辜道:「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啊。」
「才不要。」晏聆道,「都說了讓你不要無故消耗天衍,萬一天衍靈力真的沒了……」
奚絕疑惑道:「什麼?」
晏聆自己也懵了下。
如奚絕所說,天衍靈脈枯竭但十三州還有靈脈能助修士修煉,不至於所有人都一朝變成普通人,但晏聆卻下意識覺得……
若是有朝一日天衍靈力消耗殆盡,似乎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晏聆悶不做聲地將兜帽帶上,快步走進大雪中。
奚絕溜達著跟上去:「真的不讓我送?」
「不要。」
奚絕道:「好吧,那我勉為其難走一走好了。」
晏聆腳步一頓:「你要跟我回晏家?」
「是啊,你的榮幸,免禮謝恩吧。」
晏聆又要翻白眼了。
奚絕這四五年來經常去晏家蹭吃蹭喝,也見怪不怪了,況且等過了年後晏家四人就要回晏溫山,往後聚少離多,晏聆也沒再拒絕,默認他跟上。
兩人走出晏聆的齋舍,迎麵就瞧見盛焦撐著傘緩步走來。
晏聆對待盛焦的態度和奚絕完全不同,踩著雪吱呀吱呀地迎上去:「盛焦,今天我娘說會做鬆鼠鱖魚,你想去吃嗎?」
盛焦走到他麵前,無視被雪落了滿頭的奚絕,將傘遮在晏聆腦袋上,淡淡笑著道:「好。」
晏聆登時高興起來。
奚絕在一旁陰陽怪氣道:「盛焦,剛才你不是已經回了住處嗎,怎麼又出現在這兒了,好巧哦。」
盛焦淡淡瞥他一眼:「不巧,不如你巧。」
奚絕:「……」
這壞東西果然在故意製造偶遇!
晏聆看不出來兩人的火藥味,薅著兩人冒著雪回了晏家。
晏月早就知道今天師兄會回來,早早坐在大門口的屋簷下眼巴巴守著,等了大半天才隱約瞧見茫茫大雪中,長街盡頭出現個若隱若現的身影。
晏月頓時蹦起來,一路踩著雪小跑過去,大聲道:「師兄——!」
雪路太滑,半大孩子摔了一跤,但像是沒事人一樣再次撲騰著爬起來,滿身是雪地沖過去。
晏聆忍著笑快走幾步,一把將晏月接住:「跑慢點,摔著了吧?」
晏月抱住了晏聆蹭了下才委屈地說:「摔著了,疼。」
晏聆哈哈大笑:「怪誰呢。」
「怪我。」
和晏聆親昵了下,晏月將視線看到後麵,果不其然又見到兩個天天來蹭吃蹭喝的,不著痕跡撇撇嘴,但還是乖乖牽著晏聆的手將兩人迎回了家。
朝夫人很喜歡盛焦和奚絕,見兩人過來也歡喜得很,又多加了兩道菜熱熱鬧鬧擺了一大桌子。
「這雪下得太大了。」朝夫人笑著道,「盛焦和阿絕今晚就在這兒住下吧,明日等雪小點再走。」
盛焦製造偶遇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哪有不答應的,含笑說好。
奚絕把一大盆的鬆鼠鱖魚扒拉到自己身邊,似笑非笑道:「盛焦不是要著急回去嗎,我可以用相紋送你回家啊,不必謝我。」
盛焦不和他一般見識,淡淡道:「不勞煩奚少爺了。」
奚絕撇嘴。
朝夫人都習慣兩人明裡暗裡地吵嘴,輕聲笑個不停。
晏聆本來還嫌奚絕吵,想讓他自己回去,見狀隻好閉了嘴,認認真真地扒飯。
入夜後,雪仍舊在下。
晏聆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剛吃完飯就被晏月拽到房間中,眼睛亮晶晶看著師兄,讓晏聆給他講學宮的事。
晏聆常年在藥圃待著,成日裡和樂正鴆一起鼓搗草藥醫術,身上那股淡淡藥香幾乎都要醃入味了,他懶洋洋地躺在晏月床上,繪影繪聲地和晏月講述自己到底如何英勇,如何在諸行齋大受憧憬,就連榜首第一奚絕也要乖乖臣服於他,更何況其他人。
晏月抱著懷裡的黑貓窩在床上,很給麵子地追捧師兄:「師兄厲害!師兄英勇!」
晏聆樂得不能行。
把晏月哄得差不多,看他滿臉睡意,晏聆輕手輕腳給他掖了下被角,正要離開,晏月突然伸手抓住晏聆的手指。
「師兄?」
晏聆又坐回來:「怎麼了?」
晏月眼眸微亮地看著他,滿是期待:「明年咱們就能回家了是嗎?」
晏聆笑起來,伸手拍了拍晏月蓬鬆的頭發,笑吟吟道:「是啊,過完年就回晏溫山。」
晏月一喜,這才肯乖乖睡覺。
晏聆哄完晏月睡著,打著哈欠回到自己的住處。
奚絕和盛焦住在別院,離這兒並不遠,晏聆的待客之道就是讓他倆隨便住,隻要不打起來拆了他的家就懶得管。
舒舒服服地鑽到被子中,晏聆愜意地翻了個身,看著幾乎和晏溫山一模一樣的臥房內室,擁著被子呢喃道:「回家啊。」
白日裡他滿腦子都被回家的喜悅充斥著,此時靜下心來一想,突然又有些不舍了。
畢竟在中州四五年,和無數人有了牽絆,也並非一時半會就能割舍的。
諸行齋的同窗、藥宗……
還有各種好玩好吃的。
「啊……」晏聆將被子拉到腦袋,眉頭皺起來,胡亂蹬了蹬腿。
又不想走了。
要是能有個兩全之策,讓他既能在晏溫山玩又能眨眼到中州就好了。
但可惜他並不是奚絕有相紋「何處行」,隻能含淚作罷。
晏聆東想西想,終於撐不住困意,在內室熟悉的氣息包裹中緩緩陷入沉睡。
***
夜晚萬籟俱寂,隻有雪落聲輕輕響著。
奚絕在偏院呼呼大睡,晏家他來過無數回了,甚至比在自己家還自在,睡得毫無防備,就連平時在學宮都會有的護身禁製都沒打開。
寂靜無聲中,有個小小身影悄無聲息撩開床幔,外麵的燭火在雪光照映下微微照亮來人的臉。
晏聆隻著一身單衣,麵無表情站在奚絕床邊,眸瞳閃現絲絲縷縷的金紋,居高臨下看著酣睡中的少年。
奚絕一無所知。
晏聆站在那足足半刻鍾,眼睛幾乎一眨都不眨,甚至都緩緩流出兩行淚來,仍舊沒有動靜。
終於,他緩緩伸出凍得慘白的手,朝著奚絕背對著他的後頸伸過去。
冰涼的手帶著冬夜的寒意,還沒完全觸碰到奚絕就不自在的縮了縮腦袋,往被子裡埋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