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這一家人,能有八百個心思!(2 / 2)
對這個時代的人而言,跟吃飯放屁是一樣一樣的。
這種情況下,如果站在那些官紳的角度上,他們又何錯之有。
就好像自己前世那些老板們,又何錯之有,放誰在那個位置上,也都會以賺錢為第一要務。
所以,不管是官紳還是權貴之類的群體,本質上他們是無錯的。
因為朝廷的體製本身就是家天下,封建王朝本質上就是君、王、侯、官、紳這樣的重重壓迫體製。
就好像天道,虎狼吃肉,兔牛食草這樣的物競天擇。
難道要說虎狼吃肉,兔牛食草錯了嗎。
說白了,他們也隻是階級固化這一原罪的背鍋俠而已。
想到這裡,朱瞻基頓時笑著說道:「這不是有爺爺在這宮裡給孫兒做靠山嗎,爺爺封了那郭濟和張本一人一個正三品,這不就是賞嗎,若沒有爺爺封賞那郭濟正三品官員的聖旨傳出去,孫兒在那揚州府又怎麼會如此的順利。」
見朱瞻基這小子這麼說,朱棣頓時忍不住的笑了。
隨後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能看明白這些,算你小子還不笨,還沒到了那不可救藥的地步。」
說到這裡,朱棣又道:「還有個已經不可救藥的人回來了,你這個做侄子的,去接一接吧。」
聽到老爺子這話,朱瞻基的腦子裡瞬間便浮現出一個人。
想到自己在揚州、在鎮江府的時候所聽到那些個傳聞,心中頓時感覺好笑,可還是對著老爺子一拱手,道:「那孫兒去迎一迎二叔。」
說完,便跑了出去。
皇宮門口。
正背著手來回走動的朱瞻基,很快便在那宮門口瞧見了那剛剛從馬車上下來的二叔朱高煦。
遠遠的,朱瞻基便喊道:「二叔!」
此時的漢王朱高煦剛剛從那鳳陽府中趕到京城,這腳也是剛落地。
瞧見那宮門口的大侄子,朱高煦頓時高興的走了過去:「大侄子,這次你在鎮江府做的漂亮啊,可是差點把二叔都贏了。」
朱瞻基趕忙笑著回道:「二叔說的什麼話,侄兒怎麼能贏叔叔呢,再說了,要是贏了二叔,這回京後二叔還不跟侄兒將那五萬兩銀子給要回去?」
朱高煦哈哈一笑,盡管在那鳳陽府度田令推行落後的時候,他還真有這個想法,可如今這嘴上哪裡能這麼說:「瞧你小子說的這話,二叔是那種人嗎?」
朱瞻基聽到這話,頓時在心裡滴咕道:「你不是那種人,你太是那種人了。」
可嘴上還是說道:「快走吧,二叔,老爺子可是在那宮裡誇了你半天,說二叔你這個比侄兒強,那個比侄兒強、」
聽到這話,朱高煦頓時眼前一亮:「當真?」
朱瞻基眼睛一瞪:「當然了!」
「快走吧,老爺子指不定又要賞二叔點什麼呢。」
聞言,朱高煦頓時拉著朱瞻基便說道:「快,走走走。」
與此同時。
那太子府、趙王府,也都收到了朱瞻基與朱高煦返回的消息,在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這老大和老三便匆匆的趕來了。
隻是,當他們穿行過皇宮來到那乾清宮的大殿門口,還沒進去,便瞧見一隻瓷器從那殿裡飛了出來。
「啪!」
掉地上摔個粉碎。
本以為此次新政推行大獲成功的同時,老爺子一定會賞賜這倆人,想著趁老爺子高興過來熱鬧熱鬧的太子,以及想瞧瞧老二得了什麼好,以便自己後續要價的趙王,頓時站在宮門口麵麵相覷。
「你個臭丘八,老頭子我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生了你這麼個玩意兒!」
聽著那宮裡傳出來的聲音,太子和趙王不約而同的將邁出去的一隻腳又收了回去。
正準備轉身開溜的時候,隻聽那宮裡的老頭子再次喝道:「外麵那倆,給我進來!躲什麼躲,以為老頭子人老眼花了嗎?」
聽到這話,二人臉色一沉,跟家裡死了人似的,拉攏著個腦袋便又走了進去。
來到老爺子的麵前,瞧著地上跪著的漢王朱高煦以及朱瞻基,趕忙對著老頭子說道:「爹。」
「跪下!」
噗通。
二人好像條件反射一般,拱著的雙手還沒放下,腿已經跪在了原地。
「說!」
「老頭子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殺大臣,還殺一個就多十萬畝耕地登記,殺二百二十個大臣,耕地的登記數目就夠了。」
「老二你算計的清楚啊」
老爺子站在那龍椅旁,雙手挎著月要,眼神死死的盯著那下麵跪著的朱高煦。
可麵對老爺子這話,朱高煦能說什麼?
原本以為回來是領賞的,誰知道這剛一進門,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跪下
此時的朱高煦正一臉幽怨的不知道跟誰抱怨呢。
花了銀子買了差事,差事辦好了,回來還得挨罵,這叫什麼事。
見老二不說話,老頭子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太子朱高熾,問道:「老大,你說,老頭子我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們的嗎?」
聽著老頭子的話,朱高熾怎麼說?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可愣愣的想了想後,隻能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老二朱高煦,然後擺出一副說教的姿態,說道:「老二啊,你說說你,那差事乾不了怎麼不乾就是了,你老二是在軍隊裡帶兵打仗的,非做這差事,受這罪乾嘛,還專門惹爹不高興。」
聽到這話,老二朱高煦頓時抬起頭瞪著眼珠子瞧向老大朱高熾,然後指著自己的臉,滿臉的委屈。
在老大朱高熾胡扯幾句表明了態度後,一旁的老三朱高燧也是趁機主動的說道:「對對對老大說的對,我說二哥,乾不了咱不乾就是了,你看你把爹惹的,那些大臣都是爹一點點提拔起來的,你這都殺完了,你讓爹用什麼人?」
說著,瞧了眼朱高煦惡狠狠的目光,以及老頭子背對著他們的架勢時,老三朱高燧趕忙雙手舉在麵前跟自己二哥告饒。
可嘴裡卻還在述說著老二的不是。
倒是一旁的朱瞻基,躲在角落裡,瞧著老頭子背對著他們時臉上獨自樂嗬的模樣,不由的搖了搖頭。
自己老爹他們這仨兄弟,也真是遭罪了。
天天這麼挨罵。
隨之,老頭子便轉身將一封折子扔在了他們仨人的麵前,說道:「這政務老頭子是指望不上你們了,自己看看吧。」
瞧著地上的折子,仨兄弟頓時互相對視一眼,然後撿起折子湊在一起瞧了起來。
在看到那折子後,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熾恍然大悟。
一旁的兩位王爺卻好像找到了轉移矛盾的方向,說道:「爹,這韃靼和瓦剌的膽子好大啊!」
「爹剛收拾了他們,如今一轉眼就襲擾咱們邊境!爹,沒說的,打吧!」
老三朱高燧也是趕忙說道:「對!打!爹,二哥,你們是不知道,如今京城裡有個傳聞,說那瓦剌的馬哈木就躲在京城裡學咱們養馬的技術,還聽說那馬哈木有個孫子,叫什麼也先的,傳聞他是鷹視狼顧,那馬哈木還在京城中為他找了個相麵的先生,你們知道那相麵的說什麼嗎?」
「說那小子有帝王之相!」
「這還了得!他馬哈木什麼意思,這不就是要造反嗎!」
聽著這倆兄弟的話,一旁的朱高熾卻好像猜到了老頭子的用心,趕忙說道:「那都是江湖術士的胡亂之言,傳聞而已,怎麼能信?而且,如今朝廷根本沒錢,這仗怎麼打?」
可是,一旁的老二老三也是被罵怕了,壓根不理會老大的話。
而那老二朱高煦似乎在說到自己的老本行的時候也是有了勁頭,說道:「這次阿魯台部襲擊遼東,必然是得到了瓦剌部和兀良衛的支持,不然他們哪有這麼大的膽子啊?」
老三朱高燧也是迎合道:「我一直就說瓦剌不穩,都是餵不飽的狼。」
朱高煦繼續接口,跟說相聲一般,道:「上次我就說了,回手就把瓦剌給收拾了,現在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煩事。」
可太子朱高熾哪裡能讓他們就這麼當著自己的麵前把這事給敲定呢,當即便說道:「皇上的意思,還是願意和草原各部和平相處,共享安寧,那人家瓦剌沒反,你把人家收拾了,那不是橫生事端嗎?」
朱高燧道:「老大,那也先可是有帝王之相!」
朱高熾道:「傳聞,傳聞而已,小孩子過家家,還湖個紙帽子裝皇上呢。一個江湖騙子,能說明什麼?」
聞言,老二朱高煦趕忙看向了一旁的朱棣,說道:「皇上,說明他有不臣之心吶!」
可朱高熾卻道:「要想讓人家臣服,你首先就要有仁愛之心」
但朱高煦卻道:「人家現在刀都架脖子上了!」
一旁朱高燧跟老二朱高煦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補充了後半句:「你拿什麼仁愛」
見這倆人不講理,朱高熾也不搭理他們了。
一時間,這相聲沒了搭話的,瞬間安靜下來。
聽著在自己麵前賣嘴的仨人,朱棣也沒生氣,隻是揮揮手,說道:「說,你們繼續說。老大,老二,都說。」
說著,他自個兒卻朝著內殿走了進去。
瞧著這一幕,外殿的仨人正要起身,朱棣卻道:「跪著說。」
聽到這話的朱瞻基,差一點沒憋住笑出聲。
老爺子這是受不了他們的聒噪,跑進了內殿。
而外麵的仨人見還得跪著,無奈的同時也還得按照老頭子的意思,繼續談著。
「我們這一次從河北出兵,出張家口,直撲阿魯台老巢,現在就發函」
「讓兀良衛駐兵三萬,看他來不來!不來啊,先平了兀良衛再說。」
「沒錯!」
這老二老三一唱一和。
一旁朱瞻基的老爹朱高熾此刻卻沒有功夫搭理他們這倆,整個人就那麼坐在地上,整個人跟個不倒翁似的,雙手揣在袖子裡,縮成一團,滿腦子都在猜著老頭子的心思。
臉上還盡是憂愁之色。
顯然,朱高熾從今兒種種,已經是猜出了這次老頭子又起了動兵的心思。
可如今朝廷國庫空虛,再次大動乾戈,又不知道會多少百姓餓死在家中。
一時間,那額頭上的幾縷亂發都顯的有些發白了,愁的。
內殿,聽著外邊沒了動靜,朱棣再次喊道:「別停著,繼續說!」
聞言,老二趕忙又道:「我們這次要追到斡難河!」
朱高熾:「沒錢。」
「對!掃盪梨庭!」
朱高熾:「沒錢。」
「這次皇上禦駕親征!」
朱高熾:「沒錢。」
聽著老大這話,朱高煦頓時皺著眉頭說道:「老大,你讓不讓我說話啊。」
朱高熾道:「反正是沒錢,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見人就抓把金豆子賞啊?」
聞言,朱高煦心慌的一把將老大朱高熾摟過去,小聲說道:「老大,沒你這麼坑人啊」
聽著他們仨人擱這兒廢話,朱瞻基是實在聽不下去了,你們自己廢話吧,我溜了。
趁著老爺子在內殿的功夫,獨自便偷偷的溜了。
瞧著偷偷溜走的朱瞻基,外殿那仨是羨慕嫉妒恨啊
他們不想溜嗎,不敢啊
尤其是那朱高煦和朱高燧,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在賣嘴嗎,可咋辦,老頭子讓說啊。
在朱瞻基偷偷溜走後,朱棣似乎並不是不知道,他依靠在那龍榻上,對著身邊的小太監招了招手。
隨著小太監過來後,朱棣小聲的囑咐道:「去,派人跟著那小子,瞧瞧那小子乾什麼去了。」
「是。」
小太監走出內殿,越過外殿裡賣嘴的仨人,趕忙派出去傳令。
離開皇宮後的朱瞻基。
第一時間便來到了城內的一家客棧內。
在那客棧的一家屋子裡,錦衣衛的齊承早早的便等在了那裡。
見著朱瞻基,趕忙便跪在了地上,說道:「屬下見過長孫殿下。」
朱瞻基隨手一抬,來到那屋子的椅子上坐下後,說道:「交代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那錦衣衛北鎮撫司的指揮使齊承回道:「回殿下,按照殿下的話,屬下已經查明了,都指揮使紀大人的府中確實有些門道」
聽著這話,朱瞻基的心中一定。
果然,歷史上記載的這件事並不是空穴來風。
隨後說道:「繼續查,我要知道那裡麵到底有什麼。」
「遵命!」
皇宮中。
老爺子朱棣在拋出這個問題,坐著看清幾人對此次事情的態度後,便將仨人都趕走了。
而被他派出去監視朱瞻基的東廠之人,也帶著消息回來了。
「回皇上,長孫殿下在離開皇宮後便去了一家客棧,與那錦衣衛的北鎮撫司指揮使齊承見了麵。談論的,好像是那紀綱紀大人府裡的事情。」
聽著這話,老爺子更加好奇了。
「紀綱?那小子不是之前還派那紀綱調查京城和應天府百官貪腐之事嗎?現在又調查這紀綱?他要做什麼?」
老爺子雖然是在說,可卻沒指望麵前這小太監給出答桉,而是一個人暗自琢磨著自家這大孫子到底憋著什麼屁。
直覺告訴他,這小子剛剛回到京城就跑去那錦衣衛,如今從皇宮跑出去後依舊是去見了錦衣衛的指揮使,絕對是有所圖謀的。
可這小子到底是在圖謀什麼呢?
造反?
不可能。
這小子就是天生的大懶蛋,給他監國不要,給他錦衣衛還不願意要。
每天就想著享樂的事情。
怕就是現在自己讓位給他,這小子都不惜的要。
一時間,這位在位幾十年,閱人無數的老皇帝,也是對這個大孫子扌莫不清了。
還有這次這小子主動的要去督辦新政推行的事情。
這件事本身就讓他十分的困惑。
那天晚上答應他後又返回,何嘗沒有這個原因。
就是怕這小子趁著這督辦新政的由頭,跑出去享樂去。
不過好在這小子這次倒沒有這麼不成器,反倒將那新政推行的事情給辦的不錯。
也讓他將這個擔憂給拋到了腦後。
可如今
這小子一反常態,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隱約間,老爺子有種直覺,能讓這小子不惜忙碌的去做這些事,其必有所圖!
還是那種見不得光的!
「來人!」
「皇上。
」
「派人去給朕查,另外,將那錦衣衛北鎮撫司的齊承給我暗中帶過
來,不得讓任何人知曉!」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