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武朝做神女(1 / 2)
漢宮的這一場夜宴,在下午就拉開序幕。
巨大空曠的宮殿裡,侍女手捧蠟燭侍立在桌案之後,明滅的燭火將她們的影子投落在背後的高牆上,身著曲裾的影子令人聯想起傳說中人身蛇尾的女媧神。
劉徹、竇太皇太後、王太後、陳皇後、館陶公主、隆慮公主……此時天下,最尊貴最顯赫的一群人,盡皆列席。
主位上的兩個位置坐著林久和劉邦,林久在右,劉邦在左,劉徹和竇太皇太後敬陪在側。
漢朝以右為尊,隻是一個位置而已,古老禮儀製度下的尊卑已是昭然若揭。
係統在林久耳邊說,「這場宴會來的人不多,但湊個基礎完成度還是不難的。我建議你換上新衣服,當場跳個舞,【萬眾矚目】這不就有了嗎?」
林久不為所動。她坐著,不吃東西,也不看歌舞,就隻是安靜地坐著而已。
係統說,「你要是接受不了跳舞,那現在出去換上新衣服,然後再回來,【萬眾矚目】也能完成得差不多。」
林久還是不為所動,她安靜地坐著,像是要把自己坐成一枚堅果。
係統崩潰了,「你到底要乾啥?就算是放棄這次【特殊事件】,你也別在這兒坐著了行嗎。」
林久終於開口了,「我坐著怎麼了?」
係統更崩潰了,「你坐著沒怎麼,問題是你坐了三個時辰了,誰家的夜宴三個時辰還不散啊?你不走劉邦也不走,你倆都不走,底下這群人也不敢走,你要讓大家都坐出痔瘡嗎?」
林久又不說話了,繼續安靜地坐著。
宴會上的菜色來回上了三遍,歌舞也反復唱跳了三遍,天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了,負責暖場的幾個宗親口水都要說乾了,別說劉徹了,竇太皇太後的表情都僵硬了。
等到係統快要給林久跪下的時候,林久終於,終於站了起來。
係統一瞬間哭出了聲,他現在都不在乎【特殊事件】了,滿腦子都是,林久站起來了,站起來就好了。
鬆了一口氣的不隻是係統,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實在是這輩子都沒參加過這麼離譜的夜宴,這會兒的主流坐姿還是跪坐,一口氣跪了三個多時辰,也就是將近七個小時,那可太酸爽了。
不少人根本就站不起來了,要身邊的侍從伸手攙扶。
林久站起來之後,一言不發地往宮殿門口走。劉邦似乎有些出神,跟著她一起走。
這場宴會於此終於宣告結束,係統喜極而泣,哭得停不下來,「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一直坐著,宴會上的所有人後來都忍不住看你,【萬眾矚目】這樣也能混個大概完成度,就是真的太獵奇了。」
然後林久就又停住了腳步。
係統的哭聲卡在了喉嚨裡,半晌,奄奄一息地問,「你……還要乾啥啊?」
林久說,「【萬眾矚目】不是還沒做呢嗎。」
係統這次真的跪下了,「什麼、什麼叫還沒做呢?」
林久最先走出夜宴所在的宮室,此時她一停下,後麵所有人都隻能跟著停下,劉氏宗親群裡肉眼可見地起了一陣驚恐的騷動,所有人都被那三個多時辰搞怕了。
隻有劉邦,因為出神,所以還在往前走,一步邁出,剛好與林久並肩。
林久站在原地不動 ,劉邦猛然轉頭看向林久。
或許未央宮的夜宴令他回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氣質不是那個曾經混跡在沛縣街頭的無賴,也不是那個在林久麵前卑躬屈膝的劉季。
而是劉邦,漢開國之君,太/祖高皇帝劉邦。
這一生並非一路璀璨萬丈光芒,他曾是為人不恥的地痞流氓,也曾在麵對項羽時狼狽奔逃。可在他擁有天下之後,這世上就再沒有能與他並肩的人。
他看向林久,用的是看向逾越之人的眼神,此時他的眼睛是帝王俯視凡人的眼睛,冷漠而毫無感情,將要降之以雷霆之怒,霹靂殺伐。
這樣的眼神是有厚度、有重量的。都說世上最重的金屬是黃金,因此從古至今黃金都備受尊崇,可此時帝王的視線比黃金還要沉重,這種沉重足以壓垮膽怯者的脊梁。
他也曾是絕世的帝王。
在他的那個時代,他盤踞皇位如同巨龍盤踞龍巢,他腳下曾跪伏著張良這樣奇詭的謀士,也曾匍匐過韓信這樣絕世的名將。
這樣的男人怎麼會沒有帝王的氣勢!在他怒氣勃發地轉頭時,捧在宮人手中的蠟燭也晃動起燭焰,巨大的燭影交錯著倒映在地上,起伏如黑色的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