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黑鐵時代0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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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古往今來所有的讀書人都站在他身後,漢室七十年,所有鬱鬱不得誌的絕世大才都以目光注視著他。

主父偃的眼睛漸漸露出神采,月要背越挺越直,他躊躇滿誌,意氣風發,要於此拔劍出鞘,劍指公卿的高位!

——

「又一次見證歷史,主父偃要向劉徹講出自己對於推恩令的設想了。」係統輕聲說。

他跟著林久的視線一起關注宣室殿中的劉徹,看了半天之後得出結論,劉徹這次被刺激得有點大發了。

——

宣室殿中,君臣對坐,相談甚歡,回顧往昔,展望未來,說著說著嘴巴就乾渴起來。

劉徹下意識做出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侍女端著茶水走上前。

劉徹略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這在漢宮中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在他感到乾渴的時候,竟然沒有溫度正好的茶水放在他手邊,而是還要呈遞上來。

但劉徹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確實是渴了,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之後,方才注意到茶杯的手感不對,重量似乎和往常有些差別。

電光火石之間,劉徹想起來了,漢宮中的酒具,連帶著茶具,等等一應器具,都已經陸續從青銅器和漆器,換成了鐵器。

這是他自己下的命令,昨天他看著這些亮晶晶的鐵器還覺得心情愉快,未來有無限可能,今天再看著這些鐵器,卻開始煩躁起來。

他想起來一些事情。

劉徹緊緊握住拳頭,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

他又想砸東西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獨自枯坐在清涼殿中,神女不在他身邊,不知道去了哪裡。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一整個晚上,劉徹什麼都沒做,隻是反復在告訴自己,要鎮定,要冷靜,無論神女還回不回來,抑或者是怎麼回來,他都不能表露出絲毫驚詫的情緒。

心中縱有驚雷,然而隻要麵如平湖,那就不算輸得太慘。

但他失敗了,

神女出現的那一刻,劉徹麵無表情地抬頭,他自認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無論神女做了什麼,又準備做什麼,他都要保持一個麵如平湖的靜默姿態。

他的靜默持續了約莫三個呼吸的時間,然後劉徹臉色大變,手中更是傳來「嘩啦」一聲,一冊紙簡硬生生被他撕成了兩半。

其實神女沒做什麼,也沒準備做什麼,她隻是再正常不過地從月光下走來而已。

非要說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她換衣服了,或者不應當說是換衣服了,她隻是在原有的衣服之上,又加了一件衣服。

這個問題劉徹說不清楚,但是係統可以說得清楚。

林久現在穿的衣服是【雲山神女】套裝,已經穿了很久,是一條重重疊疊的雪白長裙,裙裾在月光下,會覆蓋上一種皎潔的流光。

但之前這條裙子其實是不完整的。

套裝之所以稱之為套裝,就是因為有很多零部件組成。

這套【雲山神女此前林久展示出來的隻是一條白裙子,隻是整個套裝之中的一個零部件而已。

但實則這套套裝中還囊括了披帛,發冠,大帶,以及很多個係統也不太清楚的組成部件。

而現在林久不過是在白裙子外麵加了一條披帛而已。

倘若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就是那條披帛以黑色為底,上麵綿延的紋路,像極了焉支山,祁連山,以及狼居胥山。

白山黑水,那是匈奴世居的蠻荒之地。

所以難怪劉徹那麼失態,這算什麼,這又算什麼?

他絞盡腦汁,小心翼翼,臥薪嘗膽,磨礪自己的心誌,暗中做好應該有的準備。

這麼多年啊,終於等到時機成熟,他意氣風發,揮師北上。

然後他取得勝利,驗證了自己看到的那條路是可行的。

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他感到一種巨大的不真實的幸福,他躊躇滿誌,要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快更遠。

然後神女的衣裙上,多了一條嶄新的披帛。

那一瞬間就像是被重錘砸中了天靈感,整整有三個呼吸的時間,劉徹什麼都沒有想,他完全懵住了。

因為難以接受,這所有的一切,全部的全部,他為之努力的,為之奮進的,為之欣喜若狂的,隻是為了給神女的衣裙加上一條披帛?

巨大的荒謬感充斥了他的月匈腔,劉徹幾乎生出了一種狂笑的沖動。

但最後他也沒有笑出來,他什麼也沒做,什麼表情也沒有,隻是默默地坐下來,繼續翻開他麵前堆積如山的紙簡和竹簡。

他意識到他錯了,此前種種,他全部都想錯了。

神女的地位,從始至終都沒有被他撼動過。他所看到的,隻是神女想要他看到的。

因為神女想要焉支山、祁連山和狼居胥山,神女渴望匈奴的領土。

劉徹不知道為什麼神女的渴望竟然如此急迫,前線的軍報還沒有傳遞回長安城,算算時間,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大漢的軍隊也不過將將打下了這些土地而已。

而神女不惜親自前往,一夜往返萬裡之遙,也要立刻確認那些土地的歸屬權。

可理由是什麼呢?劉徹不明白。

神女為什麼想要那些土地?神女能從那些土地中得到什麼?

這些問題注定得不到答案,但其實有沒有答案也已經不再重要了。

因為無論神女想要從中得到什麼,無疑她都已經得到了。

手中的紙簡,久久的,沒有翻過一頁。劉徹還在思索。

他已經迅速冷靜了下來,或者說,他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因為現在不是他可以發泄情緒的時候。

首先,他必須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他自以為篡奪到的神權全部都是假的,或者說,並不全是假的,但那也已經無所謂了。

劉徹敏銳地判斷了真相,篡奪是假的,但神權是真的,隻是這些神權不是他從神女手中奪過來的,而是神女懷著某種目的,主動分到他手中的。

燭火細微地跳動了一下。

劉徹情不自禁捂住腦袋,感到眼前發黑。

他眼角的餘光看見神女的影子被拉長了投在清涼殿的地板上,蜿蜒如蛇。

一股寒意也如蛇一般爬進了他的心髒。

從建元四年到如今,劉徹第一次不敢抬頭看神女一眼。

他開始覺得神女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臉,或許隻是一張麵具而已。

那張麵具誘哄著他踏進了陷阱,而且為此沾沾自喜,就像是被獵人以紅薯誘哄進深坑裡的野豬一樣無知和愚蠢。

劉徹更加用力地捂住腦袋,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幾乎沒辦法再繼續思考下去。

他開始產生幻覺,幻覺中他抬起頭,看見神女臉上的麵具碎裂了,麵具之後是一張……難以言喻的麵孔,直勾勾地盯著他,忽而露出一個誇張的笑臉!

燭火又跳動了一下,劉徹臉色慘白,繼而又變得鐵青。

這麼多年,在他悄悄窺伺神權的這麼多年裡,神女就以這樣的笑容旁觀他的所作所為嗎?在他書寫密詔的桌案底下,在他床榻的陰影邊,神女就隱藏在那些地方,帶著這樣的笑容嗎?

劉徹沒辦法再堅持下去了,他丟下紙簡,站起來,捂住腦袋,走出了清涼殿,背影簡直帶著倉皇而逃的意味。

「所以,」係統小心翼翼地問,「這是你故意的嗎?是從一開始,就都在你計劃之中嗎?」

「是。」林久承認得很乾脆利落。

係統如同劉徹一樣沉默了。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可能是因為劉徹的背影太淒涼了,讓他起了一些同病相憐的心思。

總之忽然想上前拍著劉徹的肩膀說,在女人麵前總是丟麵子怎麼辦,不要急不要慌,丟著丟著你就習慣了……

「至少你確實也給了劉徹一點實實在在的東西。」係統喃喃說,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劉徹。

「是啊。」林久對他的話表示認同。

「畢竟,沒有胡蘿卜的話,驢也不會這樣夜以繼日、兢兢業業地拉磨啊。」

係統沉默片刻,顫顫巍巍地插上了久違的呼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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