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1 / 2)
坐在上位上,陸覃打了個哈欠,下麵的哨兵們都僵硬著身體,被陸覃周身散發出來的,明明是溫暖但是又弒殺的威壓,這裡的每個人,都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繼續這樣站下去,自己必然會死亡。
而死亡方式不會多溫和。
有人想要逃走,然而任何的細微動作,都會在瞬間被陸覃給察覺到。
甚至陸覃那個時候都不需要抬頭,就知道這些人在想著什麼。
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這個大廳,不隻是大廳,包括整棟宮殿,在陸覃踏入的瞬間,就已經被拽入到了他的精神圖景裡麵。
這不是原本的宮殿,而是陸覃的世界。
任何的異動,都會被察覺。
有哨兵雖然沒有試圖逃走,但是他想要聯係上別人,自然的,這個宮殿這樣大,不可能就這些人,背後還會有許多勢力,不然一般人,哪怕是為了賺錢,為了享樂,都不可能將那麼多的向導給抓過來。
幾十名向導。
不隻是他們,還有不少死去的向導。
在他進入深淵之後,這個宮殿就開啟了新的消遣項目,把向導給弄過來。
要說上麵沒有點什麼人,陸覃不會相信。
他也不打算低調,就是要這樣高調,讓那些東西知道向導們是屬於誰的。
任何一名向導,都是他的責任。
他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違背他們意願的方式來傷害他們。
牢籠中的鎖都打開了,陸覃離開後,就將那些鎖都給全部打開。有青羽在飄飛,給每個向導做指引,引導他們前往這個大廳。
在牢籠裡安靜待著,等待後續有人去接他們也行。
不過顯然,那對兄妹作為開始,他們先從鐵籠裡麵出來,哪怕渾身都在流血。
尤其是彼此的某個地方,都可以稱得上是潰爛了,可是兩人卻還是忍著無盡的痛苦,互相攙扶著彼此,從關押他們許久的鐵籠走了出去。
以往從這裡出去,都是被人像是畜生那樣捆上鐵鏈拖出去。
這一次,算是第一次,他們自己走出去。
赤倮的腳踩在地麵上,地麵被清洗過,但是在這之前,沾染了他們許多的鮮血,踩在冰冷的地麵上,兄妹兩個再次流出眼淚來,淚水滾落在受傷的臉龐上,仿佛是血淚一樣。
別的向導也跟著出來,首席在外麵等著他們,不管再痛苦,起碼要自己走出去,走到向導麵前,讓那個人知道,自己就算是再脆弱無助,絕望和難受,也能夠自己走出去。
隻有這樣,才算是自己最後的一點自尊,堅持到現在,其實都不是想要活,更多的是最後還有一個口氣,那麼沒有任何希望,可是還是有一口氣,一種名為自尊的那口氣。
現在看來,幸好自己堅持了下來。
向導們互相攙扶著。
其中有人精神失常,已經成為了瘋子,但是青羽飛來的時候,他卻忽然伸手將那片羽毛給抓住了,混沌的眼睛裡,更是漸漸有了清明。
後麵的向導,等待著彼此,在這裡,他們就是彼此的倚靠。
彼此互相舔''''舐傷口和痛苦。
青羽在周圍帶路,縈繞在每個向導的身邊,帶領著他們朝著宮殿的最高處走,那裡有一個巨大的豪華大廳。
大廳的主位上,年輕俊美的首席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
當向導們緩慢走來,在他們的腳下,蜿蜒出一條猩紅刺目的血痕,哨兵們聽到了腳步聲,還有殘喘的聲音,有的哨兵,甚至是某些向導的結合對象,都結合了。
但是哨兵為了他的個人私慾,將本來該保護好的向導給送了過來。
現在他的伴侶來了,那名哨兵猛地回頭,向導卻根本就不看他,而是曾經無比暗淡無光的眼睛,這會充滿無盡的光亮。
他正仰頭望著主位上的首席。
他們強大的首席,所有人都覺得他必死無疑,去意外出現在他們麵前。
如同從天而降的神靈。
是的,他們的首席,對他們每個人而言,就如同神靈般的存在。
向導們站在了大廳外麵,沒有立刻就往裡麵走,青羽帶了路,這會全部回到了首席麵前。
首席緩緩睜開眼,他一睜眼,好像整個原本令向導們恐懼的大廳,基本每個人在以前都來過這裡,隻是那些畫麵和遭遇,是每個向導都驚懼的,那是一種,哪怕回想一下,都令靈魂在痛苦嘶吼和戰栗。
但是當首席出現在這裡,他輕輕睜開眼,向導們恐懼萬分的大廳,似乎也變得不一樣了。
有清冷但也撫慰人靈魂的溫柔存在。
「怎麼不進來?」
首席微笑著,嘴角揚起的那一抹弧度,似乎在每個向導的心海上都掀起了細微的漣漪,而漣漪將永遠都難以停歇。
這裡的向導,可以說沒有人在這之前,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首席,可他們卻也都知道他。
視他為神祇般的存在。
「進來。」
陸覃微笑著,右手落了下去,又輕輕做了一個招手的姿勢。
那瞬間,清風拂麵,向導們不再畏懼前麵擋路的哨兵,朝著大廳裡麵走。
哨兵們想要給向導讓路,可誰都無法移動一下。
地麵有一些鮮血,有個哨兵正痛苦著臉,摁著自己的右手。
就在剛才他打算偷偷給外麵聯係,剛準備行動,他的右手就斷裂了。
整個右手手掌斷裂,手指這會落在地上,而斷裂的地方正在噴湧著鮮血,他連哀嚎都無法出聲,喉嚨被什麼力量給壓製著,像是有一片於羽毛堵在裡麵。
他能夠做的,就是不斷用另外一隻手用力摁住出血的地方。
隻是顯然收效甚微。
向導們往裡麵走,從哨兵們中間穿了過去,有的哨兵忽然伸手,去抓向導的身體,想要抓一個過來,然後用來威脅主位上的首席。
他明明都知道首席力量有多強大,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自然的這種希望是妄想。
不隻是手掌,而是整條胳膊都斷裂。
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哨兵看著自己的斷臂,先是眨眼愣了愣,像是無法理解一樣。
完全沒反應過來,手臂就掉了。
哨兵低頭看向了被他碰了一下的向導,同樣的,向導也同樣被嚇到了。
向導渾身一震,緩慢抬頭往首席那裡看,似乎很難想象,首席會出手這樣決絕。
殘忍嗎?
不,這點怎麼叫殘忍。
要是有選擇的話,他們這些人,寧願斷手斷腳,都不願意遭受到身體被欺''''淩,被淩''''虐,被絞碎的那些侵害。
向導笑了起來。
所以,看來這場夢,不是大家的美夢,是真實的了。
他們的首席,前來接他們了。
向導微微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在有哨兵也想要來攔住自己的時候,不用陸覃先出去,他的精神體就沖了上去,受損嚴重的精神體,和向導本人差不多,但是精神體的牙齒還在,還能撕咬。
精神體撲向了哨兵,將對方耳朵給徑直扯下來,向導抬手,鮮血淋淋的一隻耳朵出現在掌心,低頭看了一下,隻是一眼,馬上就嫌惡的扔在地上。
抬腳直接踩在對方的耳朵上麵,向導再次笑起來,無聲的笑,笑意在眼底瘋狂的盪漾開。
從哨兵中間走過去,向導們來到了首席麵前。
在右邊的沙發上,昏迷著好些人,那些人全程都陷入到沉睡中,有向導控製不住,走了過去,抓起茶幾上一個酒杯,砸碎了,就朝著有人脖子裡麵刺進去。
尖銳的玻璃沒有能帶來鮮血,因為讓人給阻止了。
對方還坐在主位上麵,但是聲音卻傳到了向導的耳朵了。
清冷的音調,卻馬上把向導身體裡翻滾著滔天怒火都給控製住。
「不著急。」
向導鬆開手,玻璃碎片跌落到地上,他的掌心被劃破,那點鑽心的痛,卻完全不能讓他皺眉,比這更痛的事,他早就經歷過。
「過來。」
陸覃朝他的向導們伸出手,向導們朝著主位靠近,全部都站到了首席的麵前。
有人渾身在哆嗦,站立不穩,乾脆就跌跪下去,但是膝蓋卻沒有感受到痛苦,因為地麵忽然出現了地毯,青羽構成的柔軟地毯。
「如果困了,就稍微在這裡睡一會,不用擔心。」
「有我在。」
簡單的一句話,都不是立刻就安慰他們,就這麼輕飄飄的話語,卻是每個向導都期待和願意聽到的。
其中兄妹兩個走到首席的兩邊,趴了下去,彼此對視一眼,不敢去隨便碰觸首席,怕自己手上的血汙,弄髒首席的手。
首席卻似乎知道他們的心思,當兩人都靠過來,將頭輕輕靠在了扶手兩邊,首席抬手,落在他們兩人的頭發上。
原本該是美麗細順的頭發,這會全都是血汙,黏著在向導的臉頰上。
陸覃低頭,看向右邊的女孩,女孩揚起頭,目光裡全都是一種虔誠。
陸覃微笑,手指伸過去,白色手套不用取,自己就消失了,略微冰涼的手落在女孩的臉頰上,將粘黏在上麵的頭發給拿開。
女孩嘴唇立刻就顫抖起來,她猛地滿目地驚詫。
「睡吧。」
首席聲音極為柔軟,女孩緩緩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另外一邊她的哥哥,男孩也一直都仰著頭,在凝望著他們的神祇。
陸覃抬起男孩的下巴,手指在他裂開流血的嘴唇上撫過。
「疼嗎?」
「不,不疼。」
男孩連忙搖頭,他一直都在埋怨命運的不公,為什麼是自己遭遇這些,他甚至都開始憎恨每個人,憑什麼其他人不用痛苦,就隻有他們。
他在心底咒罵和詛咒所有人。
他也在詛咒自己,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向導。
如果自己不是向導就好了。
他討厭向導,討厭一切。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為什麼是自己遭受這一切,如果說一切都是為了今天,為了和首席的相遇,為了看到他的溫柔微笑,那麼過去那些苦難和絕望,忽然間就變得不值一提了。
男孩裂開嘴角,努力讓自己表達微笑。
陸覃扌莫扌莫他的臉頰:「你也睡吧。」
撫扌莫男孩的頭發,男孩趴了下去,和他妹妹一起,兩人都趴在陸覃的手邊。
別的向導,有些也在陸覃腳邊坐了下去,坐在柔軟青羽地毯上,渾身似乎都被極致溫暖的氣息給包圍著,渾身的疼痛,乃至是靈魂的絕望都在頃刻間遠離了。
隻剩一種溫柔。
向導閉上眼睛,甚至是將臉頰都埋在了柔軟的青羽地毯上。
還有幾個人不願意沉睡過去,他們睡得太久了,越是這個時候,越想要睜大眼,看看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
自然相信首席來了,他愛著每個向導,他會為他們討回公道,可是自己還是想要親眼看到。
陸覃看了他們一眼,也不強求他們也沉睡。
既然都還能站著,那就都站著好了。
陸覃給予他們力量,屏蔽痛苦和修復精神力的力量。
至於身上那些傷痕,他尊重他們的選擇,他們不願意立刻就修復,他們需要那些痕跡來提醒自己;
如果馬上就恢復到以前,有的人不想。
陸覃全部尊重他們。
大廳中間站著的哨兵們,有的受不住強大威壓,咚一聲跌跪在了地上,幾乎跌碎膝蓋骨的聲音,陸覃眸光都沒有波動過;
「小希。」
有個哨兵痛苦中,發出細微的聲音。
被叫做小希的向導是他的伴侶,他將伴侶給騙來這裡,為了在這裡享樂,他眼睛裡流露出了哀求,想要小希可以看他一眼。
然而名為小希的向導,卻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再施舍給他。
以前還有過奢望,哨兵伴侶會良心發現,將自己給帶走,可是後來慢慢他明白了,根本不存在那樣的事。
他曾經愛過的人,眼睛瞎了,才會愛上這種垃圾人渣。
小希低垂下眼眸,凝視著首席白皙絕美的臉龐,他如果要喜歡誰,愛這個人才是最正確的。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讓自己去做什麼,他都願意。
讓他去死,他都心甘情願。
小希這麼想著,首席一個轉眸,朝他看了過來。
小希心都為之微微一顫。
「不用為我死,不需要任何人為了我去死。」首席沉靜的眼神在這樣對小希說。
小希猛地抬起手將眼睛給捂住了,但還是止不住眼淚從指縫中簌簌地滾落。
等待的時間挺漫長的,地下城離防禦局有點距離,就算是那邊馬上派人過來,都需要花費幾個小時。
這幾個小時裡麵,陸覃沒有動過,始終都那樣安靜坐著,倒是哨兵們,好些都跪到了地上,想開口祈求陸覃的原諒,陸覃隻一句話。
「先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