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臨死(1 / 2)
蘇懿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那桂花樹乾枯了的同時,她的身子也急轉直下,很快就下不了榻了。
但是透過窗棱,蘇懿還是可以看見院子裡那顆桂樹,在秋季尚未寒冷的時候,那樹就開始飄落葉,落葉落在地上被風卷起來,形成一推乾枯的落葉堆,若是沒人打掃,就像是荒廢了多年的冷宮。
這種感覺無比真實又形象,雖然她不曾真的入過冷宮,但聽旁人說起過時,又結合自己的處境,她默默的把自己與那些淒冷的想象結合在一起,給自己蓋了個冷宮的戳。
又或者,想起了當時為何會與謝無稽鬧翻?
似乎是因為有次謝無稽喝醉了酒,耍酒瘋拽著她的胳膊質問她為何不愛他?
蘇懿沒有回答,還讓下人將謝無稽拖去了書房,而後喚了一個長相俊俏的婢女前去服侍。
謝無稽當晚應當是做了什麼的,第二日就升那婢女做了通房。
蘇懿冷眼旁觀,一個字也沒說,但又像是說了,隻覺著心揪著一般,無法呼吸。
可等到謝無稽來看她,她又無事兒人一樣,調侃起昨夜的故事,語氣裡分明是不在乎。
謝無稽就生氣了,他生氣的時候總是喜歡皺著眉,眼中的憤怒根本沒有辦法排解,所以一甩袖子,孤身走了。
並且幾日都沒有歸家。
蘇懿隻顧著院子裡的那棵樹,她病了,無暇去哄人,所以麵子功夫也做的敷衍。
她給那婢女找了個寬敞些的房間,還指了一個婢女給她使喚。
這算是府中天大的事了。
畢竟自從蘇懿與謝無稽成親以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與別的女子親近的跡象。
可如今有人打破了這個先例,那些頗有幾分姿色的婢女心思立刻活泛起來。
她們開始濃妝艷抹,穿些鮮艷的衣裳,又或者在謝無稽的書房外麵流連,故意摔跤,摔在謝無稽的身上。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到最後,就連外人也知道了,謝無稽如今來者不拒,似乎與她決裂。
這樣的消息能傳出去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些消息傳到外麵轉了一個圈,又暗自消失了,就好像有人故意把關,總之沒有在燕京城中引起軒然大波。
可二人隻見的嫌隙已然有了,蘇懿看向謝無稽的時候,就淡漠了許多。
直到有一天,謝無稽氣哄哄的將自己寢室的女人肚兜摔到了蘇懿的臉上,而後拉著她去了內室。
謝無稽的力氣很大,弄的蘇懿疼的隻能咬緊牙關忍著。
「你縱容她們爬我的床是不是,蘇懿,你究竟要我怎樣才能多看我一眼。」
這話說的斷斷續續,蘇懿聽的模模糊糊,因為她周身都被疼痛啃噬,連謝無稽什麼時候放開她,她都沒發現。
等睜開眼,就見謝無稽背對著身子站在她榻前,身邊是一個婦科聖手,給她把脈的時候卻直搖頭。
「從前的舊症沒有養好,這身子內裡空虛,隻剩下一副殼子了,在下不才,這病,治不了。」
蘇懿發現謝無稽的肩膀在抖動,所以她輕輕的喚了一聲謝無稽。可他轉過身來的時候,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的眼神還是從前那般堅毅,就好像剛才沒有聽見大夫說的話。
誰命不久矣?
總歸不是他命不久矣,所以謝無稽並不擔心,甚至還有些高興,因為他晚上的時候還尋了一個馬戲班子入府中表演,就在她的院子裡。
蘇懿的眼中隻有那棵桂樹,心想果然是同病相憐的,桂樹枯了,她也要死了。
所以看馬戲的時候頻頻走神,直到謝無稽不知怎的發了脾氣,將那馬戲都趕走了,然後命人連夜將桂樹連根拔起,囫圇扔了出去。
故此,蘇懿死的時候,院子裡麵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謝無稽的表情也光禿禿的,不見絲毫表情。
人們常說男人有三大樂事。
一發財,二死老婆,這樂上加樂就是發財的同時死了老婆。
蘇懿不禁替謝無稽惋惜,厭惡的人要死了,自己卻不能表現出一丁點的歡愉,也真真是難為他了。
她能這樣想,可是心底裡的空虛和無奈並沒有減少。
雖然謝無稽還是如從前一樣,回家的日子少的可憐,就算回了,也常常悶在書房裡麵公辦。
但那種二人之間的疏離,還是讓蘇懿覺著心痛。
她覺著自己不該這樣卑微又無風無浪的離開,可身子到底不允許。
謝無稽尋找了更多的神醫回來。
每一個的答案都是必死無疑。
蘇懿透過帷幔,看到在外間的謝無稽抓著大夫的肩膀,無聲咆哮,可當她發出聲音後,謝無稽又會收斂了怒氣,平淡的看向她,追問她是否餓了,渴了,或者悶了。
後來她想,謝無稽會愛上她嗎?
對她好,想要挽回她的命是心裡有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