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轉正(入V萬字更新)(1 / 2)
秦釗的聲音理所當然。他皺緊眉頭,帶著點質疑的不悅。
說:「這是你的事,為什麼要我去說?」
而蘇睿好顯然沒想到秦釗會是這樣的回答,一時間連表情都忘了做,一副驚訝的模樣愣在原地,看上去有些滑稽。
正常人看見他都為難到流淚了,哪怕不會一口答應下來,不是也應該多少出言安慰幾句嗎?
而且他都已經委曲求全讓步至此,秦釗為什麼沒有譴責無理取鬧的沈竹,反而拒絕了他的請求?
蘇睿好慣會用這種聖母似的做派,來博取他人同情,以換得自己想要的結果,可沒想到,向來無往不利的策略,竟然在秦釗身上屢次慘遭滑鐵盧。
不但他覺得不可思議,秦釗也覺的莫名其妙。
蘇睿好究竟是哪兒來的自信,認為他這就是深明大義了?
沈竹已經決定與蘇家劃清界限,即使拋棄的是自己所謂的「父母」,他也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因為這是沈竹的決定。
就算是戀人關係,他也沒有權利去乾涉。
更何況兩人還尚且不算是戀人。
而且沈竹分明就不是那種,因為他人簡單的兩句勸告,就會更改選擇的人。
若他真的去勸,下次被疏遠的或許就會是他了。
秦釗向來不認為慷他人之慨是什麼好事,更何況這個「他人」還是自己。
而或許,這才是蘇睿好真正的目的?
想到這兒,秦釗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對啊,也許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沈竹!
畢竟他作了個大死,人還沒追到手,現在看誰都像是要跟他搶人,十分警惕,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又因為他的注意力從沒放到過蘇睿好身上,所以根本沒想到他說這些話是在勾引自己,隻是猜到對方在破壞他和沈竹的感情。
於是蘇睿好一場廉價表演又沒賺回票價,秦釗根本沒注意到他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還以為蘇睿好也對沈竹有想法。
讓他去勸沈竹然後被討厭,沈竹回到蘇家他就能近水樓台先得月,都是他想要一箭雙跳的陰謀!
秦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蘇睿好就是在跟他搶沈竹,破壞他們倆的感情,好吸引沈竹的注意力!
雖說但就結果來說,這跟蘇睿好本來的目的也大差不大,但兩人各自以為的出發點,實在是大相徑庭。
結果就變成了,秦釗驢唇不對馬嘴地對蘇睿好說:「既然沈竹已經決定離開蘇家,那我就不會乾涉他的選擇,要解釋你自己去解釋,我不管。還有,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心思,告訴你,沈竹是我的人,跟我搶?你想都不要想。」
說著,秦釗還上前一步,借由自己的身高俯視著蘇睿好。
視線洞若觀火,好似已經看透對方一樣。
但這個醋精的腦回路,其實根本就沒跟蘇睿好對上線。
蘇睿好想搶的分明是他,可他心裡想的卻是:想跟我搶沈竹?門兒都沒有!
何況還是這麼個小豆芽菜,哼!
對此,蘇睿好表示:「……」
媽的,這男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誰要跟你搶沈竹了,真當沈竹是什麼香餑餑嗎?
我他媽看上的是你啊!
蘇睿好被氣得臉色通紅,難得沒崩住自己的表情。
尤其這時,從秦釗身後,還傳來了沈竹的一聲嗤笑。
勾引不成,反被當成情敵。
就連沈竹一時間也不知是該同情蘇睿好,還是嘲笑蘇睿好了。
「秦釗?」沈竹出聲喚道,「過來。」
聽見沈竹叫他,秦釗連想都沒想,轉身就朝沈竹走了過去。
他連禮貌性的道別都沒有留下,氣得蘇睿好又攥緊了拳頭。
他還聽見沈竹理直氣壯地質問秦釗:「誰讓你跟他說話的?不知道我討厭他麼?」
而秦釗對此竟然沒有一點意見,還仿佛有些慌亂地說:「我……」
他還想為自己辯解一二,卻被沈竹拽住了月要間的皮帶。
沈竹道:「滾進來。」
這次,換成了他被沈竹,一把拽進房間。
過程中還踉蹌了一下,但依然沒見他生沈竹的氣。
關門前,沈竹還示威般地看了蘇睿好一眼。
然後咣當一聲,將門闔死。
徒留蘇睿好跟沒來及收進去的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走廊。
門內,兩人地位顛倒。
沈竹將秦釗按在門上壁咚。
因為怕沈竹誤會,秦釗慌忙說道:「你聽我解釋……」
沈竹:「不用解釋。」
說完,墊腳在秦釗嘴上親了一口。
他笑了一下,說:「笨蛋,我那是說給蘇睿好聽的,沒生你的氣。」
他又不傻,還能看不出來秦釗對他的不假辭色嗎?
而且秦釗都把蘇睿好當成情敵了,他還能誤會什麼呢?
想到蘇睿好那一臉菜色的模樣,沈竹很難不笑出來。
也就隻有秦釗,覺得自己千般好萬般強,連屬性都顧不上,認為來個人就是在追求他。
沈竹覺得,他好像能猜到為什麼司晟跟司詔的關係不好了。
就司詔現在這副醋精的模樣,估計之前接近過他的人也都沒在他手裡撈著好。
這麼一想,沈竹突然樂不可支地笑倒在秦釗的肩頭。
他喜歡這種毫無理由的偏愛。
正如他愛上他的理由,就是對方對他的癡迷和深重愛意。
不是因為他有多好而愛他。
而因為是他,所以才覺得他最好。
哪怕是他的那些霸道和無理取鬧,也會作為自己的一部分,而被對方的愛意圍繞。
即使秦釗並不認同,或者對此感到苦惱,也並不會覺得他不好。
笑著笑著,沈竹心頭突然湧起一陣酸澀。
倘若司詔能如愛他一樣愛自己就好了。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正如接受他的不完美一樣。
這樣司詔根本不會擅自否定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更不可能偷偷撕裂神魂偷渡進來,也不會認為隻有強迫他,才有資格不以下屬的身份留在他身邊。
昨天還怒火中燒的情緒已經轉變成心疼。
沈竹在心中暗嘆,他現在真是越來越看不得司詔受苦了。
可還能怎麼辦呢?
自己看上的人,自己不疼誰疼?
「鑒於你剛剛的表現不錯,我決定了,給你轉正。」支在門板上的手臂滑落,沈竹摟住秦釗的脖子,故意貼在他耳邊道,「你的考察期通過了。」
可沈竹真的不生氣了嗎?當然不是。
他依然氣憤於司詔對他感情的否定。
可那些氣憤,遠不及兩人在一起來得重要。
沈竹勸自己道:沒關係,他們有幾輩子的時間來慢慢適應。
總有一天,他會讓司詔相信自己的愛,相信他是值得被愛的,也要讓他比之前,更愛自己。
至於他還在生氣?
多的是其他的辦法,不必非要在秦釗最沒有自信的地方痛下死手。
而秦釗,上一秒還沉浸在沈竹突如其來的親口勿中,下一秒就又迎頭接到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沈竹的話像是迎麵砸來的糖果,突如其來,把他砸得又甜又暈乎。
他好像也沒做什麼吧,隻是警告了一下自己的「情敵」?
但就像早上被遷怒時一樣,同樣一頭霧水的秦釗並沒有深究這背後的原因,隻是對沈竹的話全盤接受。
於是莫名其妙就轉正成功的秦釗,激動地按住沈竹的後腦,就親了下去。
等兩人走出蘇家時,已經錯過了中午的飯點。
他們隻能隨便在街邊找了個店麵,點了三碗速食麵。
嘴唇被熱湯一激,傳來火辣辣地疼痛。
沈竹沒好氣地踩了秦釗一腳。
腳背上傳來重量,秦釗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邱助理眼觀鼻鼻觀心地吃著自己的麵,仿佛沒有察覺到兩人的暗流湧動。
吃完飯,沈竹自己單獨去點買東西。
秦釗跟邱助理則留在車內等他。
坐在後座,秦釗沒按捺住自己想要炫耀的心,暗戳戳地同邱承運顯擺道:「我們出品的那些戀愛劇,拍得確實有點道理,談戀愛之後,連看世界的角度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邱承運答:「哦。」
秦釗:「……」
嗯?就「哦」?
正常人不是應該順勢問問我,為什麼會發出這樣的感慨嗎?
你怎麼回事?
他不死心地繼續道:「我覺得自己也變得跟之前也有點不一樣了。」
結果邱承運又隻回了一個「哦」。
秦釗:「……」
你這個人怎麼半點好奇心都沒有,扣你工資哦!
秦釗還想接著說,結果沈竹已經回到車裡。
手裡還拎著一捧花束。
秦釗接過,下意識地問了一句:「送我的嗎?」
聞言,沈竹看他一眼,翻了個白眼道:「這是菊花,我閒著沒事送你菊花乾嘛?」
「當然是把你的菊…唔……」
沈竹一把捂住秦釗的嘴,咬牙切齒地說:「閉上你的嘴吧。」
他後悔了,不該鬆口的。
這個戀愛腦簡直沒救!
被捂住嘴的秦釗委屈地點點頭,沈竹才放開他。
然後對著邱承運吩咐道:「先去一趟北安公墓。」
他跟關泓宇約好下午三點見麵,現在離三點還有一段時間。
聞言,秦釗恢復了正經模式,將懷中的花束小心捧好,沒再說話。
沈竹則靠在座背上,閉目養神。
很快,車子到達目的地。
下車前,沈竹接過秦釗手中的花,怕他多想,在對方額上輕口勿道:「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
秦釗知道墓地裡躺著的是誰,因此沒有再鬧,而是順從地坐在車中等他回來。
公墓中,密密麻麻的墓碑整齊排列。
在998的導航下,沈竹很快找到了沈氏夫妻的墓碑。
沈父沈母死於車禍,意外同生共死的兩人,在墓地裡擁有兩個相鄰的位置。
看著墓碑上兩人顯得溫柔慈祥的黑白照片,沈竹心中有些感慨。
沈家夫妻倆都是老師,在同一所重點高中任教,教出來的學生天南海北,也算是桃李滿天下。
隻可惜,這一家人都沒有活得長久。
更可惜的是,沈氏夫妻到死都不知道他們的孩子被抱錯了。
然而沈竹又想到,不知道對於他們來說,可能也是一種幸福。
畢竟就算知道,估計也隻會為原主的處境提心吊膽罷了。
沈竹來此隻是作為接手這具身體的人,跟原主的生身父母告個別。
他倒不是不想帶著秦釗來見「家長」,隻是這家長畢竟不是他的,而秦釗是在跟他談戀愛,而不是原主。
所以既然這兩夫妻連原主的存在都不知道,也就沒必要帶著秦釗過來走流程了。
沈竹蹲下,將買來的花放在墓碑前。
剛要站起身,卻聽見身後有人走近。
他回頭,正對上一雙驚訝的眼睛。
段博看著沈竹的這張臉,比起驚艷,感覺到更多的是熟悉。
沈竹的眼睛與沈母如出一轍,都是丹鳳眼,唇形則是與沈父相似,略顯單薄,有些無情。
但身為沈父沈母的學生,段博知道,這兩個人遠沒有長相那般冷淡,反而總是溫暖的。
也正是因此,被他們倆教導過的學生,才總會自發的成團,回來拜訪兩人。
隻是,從前是到兩人的家中,現在卻隻能來墓地。
等認出沈竹後,比段博還要激動的,是剛剛還站在他身後的湯馨。
女生像一根鞭炮一樣,劈裡啪啦地上來就罵:「你來乾什麼?不是嫌棄老師們窮,不想認回沈家嗎?怎麼,蘇家不要你了,這次又想學蘇睿好,沾著人血饅頭躥紅嗎?」
「湯馨。」段博連忙製止她,剩下的三個人也上前幫忙。
湯馨被四個人往後拖,邊掙紮邊說:「我說錯什麼了?他分明就是舍不得蘇家的富貴,不願意認老師們!跟蘇睿好那個白眼狼一樣,見到錢就拔不動腿!我呸,這種人憑什麼來祭拜老師,簡直髒了老師們的墓!」
說完,湯馨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連忙跟拉著她的人說:「去,快去看看有沒有記者,不要再讓他們來打擾老師們休息了。」
說到後麵,湯馨的情緒因為過於激動,都快要哭出來了。
那幾個人聽了這話也一驚,連忙四下散開,像湯馨說的那樣,尋找周圍可能埋伏著的記者們。
然而很快,幾人一無所獲地回來,什麼人都沒有找到。
聽完一耳朵的罵聲,沈竹這才從墓前站起來,坦然與段博等人對視,問道:「你們是我父母以前的學生?」
聽到沈竹對沈氏夫妻的稱呼,段博等人都是一愣。
隻有湯馨不假辭色地呸了一聲,道:「作戲給誰看呢,裝模作樣!」
沈竹不以為意,他更在意的是湯馨剛剛說的話:「你剛才說,蘇睿好沾著我父母的人血饅頭躥紅,是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見湯馨多少冷靜了些,幾個人鬆開她。
她整整自己的衣服,看都懶得看沈竹一眼,對著沈家夫妻的墓碑說道:「蘇睿好那隻白眼狼,為了招人喜歡吸人眼球,造謠老師們阻攔他的夢想,可老師們根本不知道抱錯的事情,把他當親生兒子寵,怎麼可能強逼著他放棄自己的夢想!不過就是因為擔心勸了那麼兩句而已,誰知道就被蘇睿好歪曲成阻撓,現在網上還有好多蘇睿好的粉絲覺得老師們死得好,沒擋住她們哥哥的花路!我呸!狗屁的花路,根本就是踩著老師們的屍骨爬上去的髒路!」
說著,湯馨又紅了眼眶。
段博這時拍拍湯馨的肩膀,道:「別罵了,要是老師們知道,又該說你不像個姑娘了。」
聞言,湯馨一下子繃不住,大哭了出來。
後麵三人也不約而同地流著淚。
現在看起來打扮正常的湯馨,曾經是個非主流的小太妹,被沈母按著腦袋逼著她染回黑發好好學習,才在高考前勉強考上一個本科。
但她非常感激沈母有些粗魯的關心,否則沒有學歷,她可能連找工作的敲門磚都沒有。
這幾人都是曾經的各種差生,深陷於泥沼之中,得益於沈氏夫妻的幫助,才活出了現在的人樣。
也因此,每年他們都會約好,一起來拜訪夫妻二人。
幾人中,最為年長的段博還算冷靜,隻是紅了眼眶。
「你是來祭拜老師們的嗎?」他朝沈竹歉意道,「你別怪湯馨,她也是因為蘇睿好才這麼過激的。」
沈竹搖搖頭,本來他就並不打算跟湯馨計較。
不過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見沈竹神色平靜,段博看出來點兒他的不同,於是多解釋了兩句。
「你知道的吧,今天並不是老師們的忌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