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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釗將自己憋了許久的話吼完, 稍微恢復了一點冷靜。
他其實早就受夠了這種地下戀。
他每時每刻都想跟沈竹公開,想向全世界宣布——這個人是我的。
也想將他圈禁在自己的世界裡,讓他的眼裡心裡都隻有他一個人。
但他不敢。
這些幼稚又自私的想法僅僅是在腦中盤旋, 他都會為自己感到羞愧, 更何況要將這些陰暗的思想盡數攤開, 還要交由他的神明審判。
他堅信自己有著不輸他人的滿腔愛意, 卻沒有沈竹一定需要這些的自信。
他多希望自己在沈竹麵前,永遠都是體貼的、溫柔的、成熟的、優秀的。
因為隻有這樣, 他才不會陷入即將被沈竹拋棄的惶恐之中。
可他又偏偏做不到。
他本質上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占有欲強的、帶著點瘋狂的幼稚鬼罷了。
和沈竹在一起後的每一天, 他都無比清醒地、一次又一次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這樣的他,怎麼能留得住沈竹?又怎麼配得上他呢?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 他甚至想拖著沈竹一起下地獄。
因為這樣, 他或許就再也不必擔心對方會因為他的這些不好而離開他。
但下一秒, 他又無比地恥於自己卑鄙的想法。
他可能真的是瘋了吧。
隻有瘋子才會不惜傷害所愛之人,也要將人留在自己身邊。
他是如此的卑劣又自私, 怎麼可能會有人在知道這些之後還喜歡他呢。
秦釗鬆開了手,微怔地看著有些被他嚇到的沈竹。
他後悔了。
他不該把這些話告訴沈竹的!
冷靜下來的秦釗連忙想開口補救, 卻意外地看見沈竹在些許驚訝過後, 突然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而且一下還不算完。
隻見沈竹越笑嘴角的弧度越大,最後甚至笑出了聲,聲音也越來越高,險些笑彎了月要。
可秦釗非但沒有從沈竹的笑聲中感覺到他的嘲笑和嫌棄, 反而覺得他,好像還挺高興?
沈竹當然高興。
對這種自以為是的慫貨,不把他逼到絕境,他就能一直憋下去。
比起憋了自己幾千年的司詔那廝,秦釗這個憋幾個月就憋不住的貨, 已經算是他調教有方了。
更何況他還挺願意看到秦釗為自己瘋魔的樣子的。
渴望獨占對方所有的,可不止秦釗一個。
說是希望他獨立自愛,可哪有人會真的嫌棄愛人太愛自己了呢?
尤其他見慣了司詔冷靜自持的樣子,就更加想讓他因為自己而失控了。
知道沈竹半是有意半是無意的998在心中腹誹:哦吼,主神大人的惡趣味,嘖嘖嘖。
隻不過這種扭曲的表達方式,偶爾一兩次也就罷了,並不是長久之計。
還是要讓他意識到,自己喜歡的是他這個人。
無論他是成熟優秀,還是幼稚自私。
隻要是他這個人,都值得他的喜歡。
沈竹用手扶著秦釗的肩膀,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他用手指刮掉眼角笑出來的淚,然後用雙手攬住了秦釗的脖子,整個人掛到了他的身上。
他貼近秦釗的耳朵低聲說:「那你想怎麼樣呢?嗯?」
「我……」突如其來的溫存甚至嚇到了秦釗。
他下意識地攬住沈竹的月要,將人抱在懷裡,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說啊,你想要什麼?」
沈竹的聲音帶有一絲蠱惑,像是站在地獄入口誘人墮落的惡魔。
而他心甘情願為之踏入地獄。
「我想要你……」他看著沈竹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摟著他月要間的手更加用力,於此同時接著道,「我想要你公開,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想要別人再不會打你的主意,想讓你時時刻刻提醒別人我才是你男朋友,不要讓任何人接近你,更不能讓任何人有可乘之機!」
或許是被沈竹的語氣蠱惑了,又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話沒有遭到沈竹的嫌棄,秦釗這一次鼓起勇氣,將自己那些掩藏起來的幼稚想法,對沈竹全盤托出。
他根本不奢求沈竹能答應他,隻要他不會因此被拋下,哪怕把他當成一個笑話逗他一樂,都是好的。
但顯然,沈竹並沒有把他當成笑話的打算。
他聽完秦釗的話,拱了拱鼻子,輕哼一聲道:「你是醋精轉世嗎?幼稚鬼!」
說完,還仰頭咬了秦釗的下巴一口,留下一道淺淡的牙印。
秦釗沒說話,隻是更加用力地抱著沈竹。
「不過,」沈竹故意停頓了一下,抵著秦釗的月匈口往後仰,道,「誰讓我喜歡你呢,隻能受著了。」
然後,他順勢輕拍了一下秦釗的月匈口,命令道:「鬆手。」
因為沈竹的話,秦釗在驚訝間順從地鬆開了攬著沈竹的手。
隻見沈竹掏出自己的手機,以飛快地速度調出拍照模式。
然後,一把抓住他的領帶,向下一拽!
唇與唇貼合的瞬間,高舉的手機亮起了閃光燈。
角落裡也有不知名的抽氣聲同時響起。
但魂飛天外的秦釗隻能在一口勿過後,傻愣愣地看著沈竹擺弄照片。
不過半分鍾,一條熱騰騰的微博便新鮮出爐,然後飛速登上了熱搜。
秦釗看著發完微博後,跟沒事兒人一樣的沈竹,哆哆嗦嗦地說:「你、你做了什麼?」
「也沒做什麼啊,就是公開了。」沈竹朝他晃了晃手機,道,「這不是你剛剛說的嗎?」
「公開?」
秦釗的話剛說完,就一把奪過了沈竹的手機,打開後直接翻到最新一條微博。
才發布一分鍾不到的微博下麵,已經有了近百條評論。
他強忍住心肌梗塞的沖動,點開了沈竹編輯的微博內容。
微博的內容其實很簡單,隻有一張照片跟一句話。
【@沈竹:哄男朋友用的公開照。圖片jg】
連另一個主人公的微博也沒@。
但即使沒有指名道姓,有那張高清□□的照片也已經夠了。
極盡距離下拍攝的照片,將兩人的神態都記錄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說雙方都極具辨識度的長相了。
照片上,被迫低頭前傾的秦釗眼中震驚藏都藏不住。
與之相反的,沈竹卻是滿目笑意,一看就開心得不得了。
一眼就看出畫麵中的人是沈竹和秦釗,原本就被困在這片瓜田裡出不去的網民們,更是被刺激得上躥下跳。
本來還在死命掙紮的粉絲們見狀,也直接躺平等死了。
她們想堵個櫃門怎麼就這麼難呢?滄桑點煙jg
秦釗看著評論區裡的群魔亂舞,止不住手抖地問沈竹說:「這、這怎麼辦?」
他是真的沒想到,沈竹能二話不說就直接公開,還是用了這麼一張無可辯駁的照片!
他就不怕毀了自己嗎?
「對,刪除!」慌亂的秦釗靈機一動,下拉微博的操作菜單就想要刪除。
可是,看著這張他夢寐以求的公開照,懸在刪除鍵上的手指卻怎麼都按不下去。
他怎麼能這麼自私呢?
明知道這會給沈竹的事業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他卻還是為此而暗自竊喜。
連他自己都要受不了自己了。
可就在他下定決心要按下手指時,沈竹卻從他手中把手機抽走了。
「別裝了,明明就舍不得刪,乾嘛這麼勉強自己?」說著,沈竹將手機按滅,揣回了自己的兜裡。
「可是……」可是這會毀了你啊!
秦釗的嗓子喑啞,隻說了兩個字就哽住了。
沈竹卻不以為意地說:「可是什麼?不就是把談戀愛的事情公開了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我本來也沒打算瞞著啊。」
見秦釗還一副驚訝的樣子,沈竹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月匈口,道:「誰告訴你說,我要跟你搞地下戀愛的?我可從來都沒說過這種話,都是你自己腦補出來的,你什麼時候見我在鏡頭前麵,否認過跟你的關係了?」
秦釗:「……是沒有。」
可是你也沒有承認過啊。
似乎是知道秦釗在想什麼,沈竹主動對他說:「我是沒承認過,可這不也是因為沒人問過我嗎?誰會在工作場合主動宣告自己談戀愛了啊,連你不也是被司晟說過之後,為了否認和挑釁才說出口的嗎?」
聞言,秦釗拒不承認道:「……我沒有挑釁。」
「嗬!」沈竹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可如果沈竹這麼簡單就能接受公開帶來的後果的話,那他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圖什麼呢?
秦釗陷入了迷茫。
「因為你活該啊。」他不自覺地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口,卻隻得到了沈竹直直往他心上插刀的結果。
他說:「誰讓你成天總是自以為是地為我著想,你替我做決定的時候,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秦釗手足無措地說:「可我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沈竹冷笑一聲,道,「為了我好就能枉顧我的意見了嗎?那你跟蘇家那群成天想要給我一個家的聖母婊有什麼區別?」
秦釗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覺得被拿來跟蘇家做比較委屈的不行,但他還是不敢跟正在氣頭上的沈竹頂嘴。
「你跟他們唯一的區別,隻是在於他們是因為盲目自信,而你卻是在盲目自卑!」
沈竹可不在乎秦釗現在委屈不委屈的,他非得趁機把他給打醒了不可!
「覺得為了我的事業,就得搞自我犧牲那一套?身為我的戀人,就連對我任性的資格都沒有?善妒就是幼稚,就是所謂的不成熟嗎?」沈竹一句句揭開秦釗的那些不合理的想法,然後一針見血地問道,「秦釗,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秦釗:「我……」
沒有給秦釗為自己辯駁的機會,沈竹繼續問道:「你到底喜歡的是你眼前的這個我,還是經由你神化之後,再怎麼優秀都配不上的那個我?!」
「當然是眼前的你!」秦釗一把抓住沈竹的手,搶先回答道。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幼稚不成熟占有欲強,就有可能被我拋棄呢?!」
「我……」秦釗回答不上來了。
沈竹長嘆一口氣,又問秦釗說:「如果我變醜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他對沈竹怎麼會是這麼膚淺的喜歡!
「那要是我嫉妒心泛濫,要你在家待著,誰都不要見,你還喜歡我嗎?」
「喜歡!」他會自己把自己鎖在家裡,眼裡心裡都隻裝著沈竹一個人。
「那如果我變得幼稚了,甚至變成了一個傻子,你還喜歡我嗎?」
「不會的!」秦釗先是否認,然後又說,「就算那樣我也喜歡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所以我也一樣!」沈竹又是疲憊又是無奈地加重聲音道,「我也一樣啊!秦釗!」
他看著秦釗若有所悟的表情,一字一句地強調說:「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無論你幼稚還是成熟,善妒還是大方,我喜歡的都是你啊!」
沈竹反手握住因為驚訝而有些鬆開的秦釗的手,再次解釋道:「你幼稚,我喜歡的就是幼稚的你;你善妒,我喜歡的就是愛吃醋的你!我要的不是一個成熟、溫柔、大方的戀人,我要的是成熟、溫柔、大方的你!如果不是你的話,那再成熟體貼對我來說也沒有意義,我也不會喜歡的,你明白嗎?!」
秦釗那些隻想要將自己做好的一麵展露給他的想法,歸根究底不過是因為不自信而導致的安全感缺失。
這種不自信沈竹不知從何而起,甚至相處如此之久,他也沒在司詔身上發現一點端倪。
直到來到小世界,看著司詔化身的楚雍和秦釗,一次次在對他的事情上重蹈覆轍,他才驚覺原來看起來那麼優秀的司詔,也會在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上栽跟頭。
而那些在他看來極為滿意的優點,對司詔來說,也不過是能夠留在他身邊的籌碼罷了。
或許也是他對司詔能力的看重,無意間強化了他的這種想法吧。
可他從沒有想過如果司詔不夠好,就會不要他啊!
那是他親手救過,又親眼看著他一步步成長起來的司詔,他究竟要多狠心,才能因為他不夠好就會把他拋棄啊!
這可能也是他的報應吧。
沈竹在內心暗嘆一聲。
是他太沒有責任心,因為害怕被對方當成救命稻草一樣過分依賴,在對待那些成為次神的人時,一直在強調他們是靠自己活下來的,並不需要對他付出。
而與之相對的,他也同樣隻把他們當成下屬一樣對待,並沒有過分關注他們的內心。
所以才會一直沒有發現司詔的問題。
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讓司詔發自內心地相信,即使他不夠好也不會被拋棄。
但首先,還是要先把他那層沒什麼大用的遮羞布給徹底拽下來再說。
「不過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沈竹看著因為他的話而又驚又喜的秦釗,潑冷水道,「這是第一次你做蠢事,所以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放過你了,但下次如果你還是像這樣,把話都憋在心裡什麼都不說,還對我的意圖妄加揣測之後惹我生氣的話,嗬……」
他抬手,捏住秦釗的耳朵低聲威脅道:「你不會果是什麼的。」
聞言,秦釗從被表白的驚喜中抽離出來,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沈竹則輕哼一聲,捏著他耳朵的手順勢一推,把他的腦袋推得一歪。
知道這對沈竹來說隻是最輕微的力氣,秦釗強捺住自己內心的雀躍,牽著沈竹的手說:「我們回家吧。」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沈竹獨處了,即使什麼都不做,隻要能靜靜地抱著沈竹就夠了。
「先等等。」沈竹卻製止了他。
他四下看了看,然後目光鎖定一個方向後,大步向停車場的一個角落走去。
秦釗不明所以,但還是拽著沈竹的手,跟在了他的後麵。
而沈竹也沒有抽離自己的手,任由秦釗跟著他,直到站定在躲在角落的人眼前。
「什麼人?!」先出聲的是秦釗。
也是他被先怒後喜的情緒沖昏了頭腦,竟然一直沒有發現這裡還蹲著一個人!
沈竹卻早有預料,他對著那人伸出另一隻手,說:「交出來吧。」
那人聞言,喪氣地低下了頭,認命地把手裡的手機交到沈竹的手中。
「解鎖。」沈竹看都沒看就先說道。
那人隻好嘆口氣,用指紋解開了手機的鎖屏。
手機打開,果然界麵是攝像的鏡頭。
秦釗見了也是一驚,也不知這人在這裡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