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暫勿購買明天替換（1 / 2）
織田作之助停下了腳步,稍微有些遲疑的看著眼前小小的廣告立牌，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
立牌很簡陋，粗糙的木頭支架撐著一塊薄薄的小黑板,上麵用彩色粉筆寫著一則招聘啟事——可以看得出來,這塊立牌原本的作用應該是用來寫每日推薦菜單吸引客人的，現在卻承擔起了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
招聘啟事的內容很有趣。
織田作之助一眼就被吸引了。
他剛放棄殺手這個行當，立誌做個作家，人生第一次清晰的勾勒出了能夠稱之為夢想的東西。
但寫作這種事情嘛,並不是說到就能立刻做到的。所以在完成夢想之前，他得找份工作先養活自己。
不殺人的工作。
可作為一個前職業殺手，他既沒學歷，又沒除了殺人之外的謀生技能，甚至連清白的身份也沒有,還是個未成年，想去做些短工都沒人要。
因此兜兜轉轉找了一個多月，依舊沒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就在他無奈之下打算去港口fia這種不需要學歷身份、不限製年齡工作經驗的組織混口飯吃時，於無意間看到了這份招工廣告立牌。
他目前所在的這片區域實際上並不屬於他原本找工作的備選範圍內。
畢竟周圍的環境並不穩定。
這條有些破舊冷清的街道就在橫濱中華街東邊一點點,步行幾分鍾就能到，距離中華街的位置很近,所以離危險的港口很遠，原本不該如此落寞冷清。
但它靠混亂的擂缽街太近了,甚至抬頭就能看到骸塞沉默聳立在天空中的樣子。
因此盡管附近有繁華的中華街坐鎮，這片區域的治安依舊不大好,畢竟中華街的警備勢力太排外，並不會插手中華街以外的地方,哪怕是距離很近。
如果不是很喜歡附近一家餐廳的辣味咖喱飯,已經不打算招惹麻煩的織田作之助恐怕是不會路過這條街道的。
隻能說,他對老板的咖喱飯忠心耿耿。
辣味咖喱天下第一！
被吸引又遲疑的前殺手最終還是屈服於生活所需，掀開了深藍色的布藝門簾，推開餐廳門走了進去。
他對這個機遇並沒有抱很高的期待。
在外麵粗粗一掃，其實就已經能看出不少東西了。
這家餐廳的規模非常小，外部裝修並不怎麼新，就連招牌也隻是在簡簡單單的原木色清漆木板上，用紅漆寫著『美食餐廳』這樣讓人提不起進一步了解興趣的名字。
平凡不起眼到了極點，旁邊賣章魚丸子的路邊攤都比它更吸人眼球。
因此，織田作之助基本可以確定，店主好像不是太有錢的樣子。
而這種處處透露出貧窮氣息的小餐廳突然放出招聘啟事，還開了比尋常餐飲行業高出十倍的報酬，怎麼看都很可疑、不值得被信任吧？
織田作之助甚至懷疑，該不會是什麼奇怪的中介組織披著餐廳的皮，把街邊小店經營成情報交換所之類的。
反正，看上去就不像是什麼正經餐廳。
可當織田作之助真正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情況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餐廳的內部裝修雖不奢華，倒也簡約溫馨，給人第一眼的印象有點類似於居酒屋的感覺。
他回憶了一下，店鋪外並沒有掛上賣酒的紅燈籠，顯然它並不算酒館。
整家店麵分兩塊，一塊是營業的店鋪，大約有三四十平的樣子，和常規的居酒屋差不多。而另一塊則隱藏在角落裡的小門後，應該是用來做倉庫儲物一類的地方。
織田作之助微微轉了轉視線，就已經將整間餐廳的布局查探清楚了，進口出口的狀態，門窗通氣管道的位置
……這隻是過去職業遺留下來的小小習慣，無傷大雅，也不必在意。
除了這些信息以外，首先映入眼簾的，自然是擺放在最中間的料理台。
u型居中的料理台占據了店鋪內三分之一的空間，內置著老派的方型敞口式火爐，旁邊則是與之相連的封閉式磚製烤箱以及一些常用的廚具，擺放的不算規律，但很整齊，想必是店主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安置的。
包裹著料理台外側的正是原木色的吧台，不過吧台上並沒有成排的各色酒類，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空的碗碟。
吧台旁邊放置著一圈同色的高腳圓凳，除了門口擺了兩張六人餐桌外，剩餘的空間則都空著，再加上這裡不像一般酒吧餐廳那樣為了追求溫馨感而刻意弄些昏暗的燈光，因此餐廳雖小，倒不會顯得擁擠。
總體來說，第一眼的印象還不錯，店主用心布置過了。
織田作之助走到吧台旁，沒有立刻出聲，隻是靜靜的坐了下來。
因為店主現在似乎有些忙，正蹲在料理台內做什麼事情，很專心致誌的樣子。
織田作之助覺得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但是他才坐下來，就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默默注視觀察了。
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一圈，卻並沒有發現有人藏在暗處。
既然自己的異能力並沒有預警，想必沒什麼危險吧，那就不要追根究底了。
畢竟已經放棄了上一份工作，總要學會該如何像個普通人那樣生活。
前殺手很隨意的做下決定，然後便放鬆了身體，癱著一張臉，靜靜的坐在吧台前等待店主忙完。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預感在提示他，織田作之助下一秒便與吧台上的一隻翠綠色蜥蜴來了個雙目對視。
織田作之助很確定，他坐下來之前吧台上除了碗碟外，並沒有任何綠色的東西存在。
這隻蜥蜴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甚至沒有聽到任何爬蟲遊走的聲音。
翠綠色的蜥蜴眨了眨它那純黑又帶了點水潤波光的豆豆眼，背部原本的淡紅色圖案陡然變得鮮艷起來，像是散落在星空之中的紅色星辰一樣，無序但不雜亂，很是奇妙。
和人類對視了幾秒之後，蜥蜴動作輕巧的歪了歪頭，細小分叉的舌頭吞吐了幾次，似乎是在空氣中分辨出了什麼味道，尾巴不安分的甩了甩，繼續注視著眼前的人類。
沒等織田作之助想出和這隻神奇蜥蜴打招呼的方式，一道悅耳又帶著一絲少年感的男聲便響起了：「它叫謝爾。」
原來剛才還在忙碌的店主已經托著下巴半趴在了料理台上，正注視著織田作之助。
前殺手現求職人乾巴巴的回應了一聲嗯，見店主還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隻能勉勉強強的又擠出一句：「如果是寵物的話，養在餐廳裡似乎不大好。」
說完整個人便透露出一種了無生趣的滄桑感。
好像說錯話了……
和別人搭話好難。
社交這種東西，為什麼要存在。
但求職前和老板搞好關係，好像是每個求職人都要準備好的預習工作呢。
為了求職自學了不少技巧的前殺手如此無奈的想著。
有一頭蓬鬆栗色短發的店主聞言直起身體，翠綠色的眼瞳略帶一絲笑意：「啊，沒關係，謝爾不會和客人搶食物的。」
不會吐槽一向寡言的前殺手徹底沉默了。
好在老板看上去並沒有覺得哪裡尷尬，很是好脾氣的問：「現在已經過了午餐時間好久了，客人是想吃下午茶麼？本店新開不久，食材不豐，暫時隻提供烤布丁一種甜品哦~」
織田作之助又嗯了一聲，然後說：「其實，我是來應聘的。」
店主聽到應聘兩字，一把抓住織田作之助的雙手，整個人都精神閃亮起來，即使隔著料理台和吧台，也能輕易感受到他的開心：「真的嗎？太好了！」
然後他嘆了口氣：「招聘廣告放出去一個多星期了，你是第二個走進來的應聘者。這座城市勞動力這麼短缺的嗎？」
可能和勞動力短缺沒有什麼關係，在橫濱這種公共租界城市，薪酬和崗位不匹配的工作，如果沒有幾分真本事的話，是不會有人來嘗試的。
畢竟命比較重要。
織田作之助不知道店主是真不知道行情胡亂開價，還是提供的這份工作本身就有貓膩。
不過他並不在乎工作的危險程度到底怎麼樣，畢竟他有個很實用的異能，對其他人而言很危險的工作，對他來說，更小心一點就行了。
隻要不用去殺人就好。
已經思考得很明白的前殺手終究不太適應陌生人的過度熱情，因此努力抽了抽被握著的雙手。
但令他很意外的是，居然沒有一下子就抽出來。
店主手上的握力意外很大。
大概是感受到他想抽出手的欲/望，店主很快就放鬆了握手的力道，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抱歉，剛才我太開心了，有些得意忘形。」
織田作之助並沒有對這件事發表什麼想法，隻是依舊麵無表情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吐出了兩個字：「麵試？」「麵試？」店主疑惑了一瞬間，隨即恍然大悟狀說道：「是的，是得麵試。」
這份工作怎麼從一開始就看上去不太靠譜的樣子……
織田作之助更加遲疑了。
店主又輕聲笑了一下：「放鬆放鬆，麵試不會很難的。隻要回答幾個問題就行了。」
織田作之助對這種奇怪的麵試方式沒有任何異議，嗯了一聲後，問道：「要站起來回答嗎？」
店主連忙搖搖手：「不用不用，都是簡單的問題，沒必要搞得這麼嚴肅。」
稍微停頓了一下之後，他提出了第一個問題：「有愛好的美食嗎？」
「嗯，如果非要選擇一種的話，果然還是辣味咖喱吧。」
「身體素質能達到世界合格標準嗎？」
「可能要比合格要好上那麼一點。」
「有一定的野外生存經驗麼？」
「短期可以，長期沒試過。」
「如果有必要，願意接受職業技能培訓麼？」
「當然。」
「最後一個問題，有什麼害怕的事物麼？」
之前的問題雖然都和餐飲服務業沒什麼關係，但好歹也算是正常的『麵試問答』，可最後這個問題卻顯得很古怪了。
正常人一般都存在敬畏之心，那必然會對某樣東西心生恐懼害怕，隻是每個人害怕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而在裡世界中混跡的人，哪怕存在畏懼之物，也要小心將其隱藏起來，以免被人抓住破綻從心理層麵攻破。比如術士，最擅長的就是利用幻術將恐懼轉化為現實傷害，從精神和肉/體兩個方麵去解決敵人。
所以對於他們這些遊走於黑暗中的人來說，害怕的東西不僅僅隻是害怕的東西，還是與自己安全乃至性命掛鈎的秘密。
一份普通的工作有必要調查這種隱私嗎？
織田作之助沉默著。
但思考了一下，既然自己已經決定放棄過去的職業，那麼這個問題似乎也就沒有必須保密的價值了。
像個普通人那樣放鬆的麵對世界又如何？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拿起筆去書寫人生，這是必然會經歷的一幕吧。
「害怕恐懼的東西麼，很多吧。比如不能天天吃辣味咖喱，不能找份養活自己的工作之類的。」
曾經像野
犬一般，遊盪在城市的邊緣和角落中，靠著獵殺獵物求存，將人命當做稱量的貨物一樣販賣……這種生活一旦走出來，就再也不想重新回去了。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出了自己的回應。
雖然從那平緩無起伏的語調中也許聽不出這個答案到底有幾分真實，但這席話的確是前殺手最認真的回答。
店主沉吟了一下：「也就是說，你並不懼怕黑夜或者某種動植物，也不怕觸手、粘液之類的恐怖元素麼？」
「啊，並不存在那種害怕的東西。」
畢竟好歹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頂尖殺手，不會有這麼明顯的弱點的。
店主雙手合十拍了一下，很是神采飛揚：「那，這位先生，恭喜通過麵試，隻要渡過一個月的試用期，你就是我們美食餐廳的正式員工！」
「這樣就通過了麼，的確很簡單。」織田作之助對宛如兒戲般的麵試過程沒有任何異議，隻是問了些後續問題：「食材進貨員……所以這份工作的內容到底是什麼？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最重要的是，這個名為食材進貨員的工作，不需要殺人吧？
反正絕對不可能是出門買買菜這麼簡單。
然而店主並沒有明確回答。
「不用著急，這些我會慢慢介紹的。」
顯然招到員工的店主先生很高興，脫下廚師帽和圍裙，打開橫板從料理台內走出來，還順手從料理台內置的櫥櫃中端出了兩杯顏色鮮艷的飲料，坐到門口的餐桌旁，並向織田作招了招手：「先來喝些果汁吧，是今天早上剛調製的，味道還不錯哦。」
織田作之助愣了一下，然後應了聲哦，也就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店主先生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