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還見(1 / 2)
chater13
薑宛繁原本想說的話有很多,但又覺得此刻說什麼都欲蓋彌彰。沉默沒多久,呂旅的電話就打了來,問她在哪。
卓裕已自覺起身,沒事人一樣的語氣,「我送你過去。」
到地方,薑宛繁看了他一眼。
卓裕笑,「想邀請我一塊上去?」
「……」薑宛繁隻得問:「去嗎?」
「不去了。」卓裕說:「去了你不自在。今天生日,要開心。」
薑宛繁點頭,下了車。
走到一半,她回過頭,卓裕的車還停在那。他沒降下車窗,玻璃黑黢平靜,但能感覺,裡麵的目光一定是追尋在她身上的。
蛋糕餘味蔓延,此刻周身空氣仍帶著淡淡清新甜。
薑宛繁對車的方向笑了笑。
車窗立刻下滑,她已經轉身走了,卓裕看著她的背影,神色是同款平靜溫柔。
—
幾天後,薑宛繁去了趟謝宥笛家。
謝母對這一次的睡衣特別滿意,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丈夫誇完兒子誇,沒誇到位的必須重新誇。
謝宥笛被迫營業半小時,揉了揉嘴巴,「高考寫作文都沒這麼真情實感過。我跟你說,以後萌萌上你那訂衣服,你直接說沒檔期,錢我私下補給你。她每做一回衣服,就逼著我誇一百遍,累嘴……哎呦我去!」
二樓,謝母火冒三丈地丟下一個枕頭咆哮:「謝宥笛!再沒大沒小叫我小名你試試!」
這家待不下去了,謝宥笛揉著腦袋,「走吧,請你吃飯。」
中島路上新開的一家泰國菜館,謝宥笛點了份招牌咖喱大螃蟹,等菜間隙,他直球地問,「卓裕追得怎麼樣了?」
薑宛繁一口檸檬水差點嗆出來。
「看來不怎麼樣。」謝宥笛凝重道。
薑宛繁拿紙巾拭了拭嘴,「下次聊這些,能提前知會一聲麼?」
「有戲了有戲了。」謝宥笛笑眯眯的,「為什麼要知會,因為你想做準備,為什麼要做準備,因為你有點小怕怕。」
薑宛繁沖他豎了豎拇指,「改行算命吧。」
謝宥笛嗬嗬兩聲,雙手枕著後腦勺往椅背一仰,沒個正形地說:「機會難得,你有什麼想了解的,趕緊問。」
薑宛繁沒有故作清高,沒有言行不一,她真就認真思考了番,問了一個早就疑惑的問題。
「怡曉是他的親妹妹,他……」
「覺得他對怡曉,沒有對林以璐好,對吧?」謝宥笛也知道她想問什麼了,「你倆都是我朋友,我不至於坑了誰,也不想瞞著誰。卓裕父親過世後,他就去了[兆林],也就是他姑姑家的公司。[兆林]做到如今的成績,卓裕功不可沒。不過,他姑姑不怎麼把他當自己人。」
薑宛繁蹙了蹙眉,兩家關係應該更好才是。
謝宥笛仍是笑著的,「你是不是想問,他圖什麼?」
薑宛繁:「圖什麼?」
謝宥笛笑意斂淡,然後嘆了口氣,「卓裕他爸出車禍走的,當時車裡還有他姑姑。」
七年前的冬天,z市南水鎮1658盤山路段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輛白色漢蘭達墜崖,車上兩人,一人身亡,一人幸存,但幸存者的左腿受傷嚴重,失血過多,最後截肢保命。
薑宛繁明白了。
幸存者就是卓裕的姑姑卓憫敏。
「既然是不幸中的萬幸,更該心心相惜才對。」薑宛繁疑惑。
謝宥笛搖搖頭,停頓片刻,說:「卓裕爸爸那天,是酒駕。」
薑宛繁怔然。
「其實卓叔是個很嚴謹的人,分寸毫厘,跟刻度尺一樣,誰都沒想到他會犯這樣的錯誤。卓裕的姑姑之前是省話劇院的演員,跳舞的,小有名氣。你去網上搜,還能搜到很多表演視頻,本來可以往更高一級的演藝平台上走,但這事之後事業全毀了。卓裕自己也過不了這道坎,出事之後,把姑姑當親媽,對林延和林以璐比自己的親妹妹還好。他對林家有虧欠,但說句心裡話,他並不是致錯當事人,就算父債子償,恩情也夠份了。」
謝宥笛說這話時,是正經的,肅然的,還有幾分打抱不平與惋惜。
他對薑宛繁認真道:「情義本沒錯,但要是變了味,那他做得再多,填一輩子也填不滿。」
薑宛繁一下子就懂了那句「他姑姑不把他當自己人」。
「對了,卓裕之前的職業,你猜猜看。」謝宥笛話風一變,又吊兒郎當起來,「猜對了獎勵你一個卓裕。」
薑宛繁假裝害怕,「太貴重了,要不起。」
謝宥笛嘖的一聲,「卓裕聽了,心又得劃拉兩道血口。」
薑宛繁低頭笑了笑,繼續剛才的問題,「他之前是做什麼的?」
「滑雪,特別厲害。」謝宥笛語氣裡的驕傲蓋不住,「他21歲的時候就拿下了saj的高階認證,可以在歐洲、日本當教練的那種。我當年順便和他去薩斯費,他在雪山之巔,晴空之下完成了一個超高難度的轉體動作,真的,到現在我還記得那種帥和酷。我要是女的,我願意當場給他生孩子。」
薑宛繁詫異,震驚。
「和他如今這副浪盪渣哥哥的形象很反差吧?」謝宥笛笑意淡了些,「嗐,都是被恩恩怨怨給消磨的。」
菜上齊了,謝宥笛大快朵頤,「吃啊,你吃啊,這大螃蟹還不錯。」
薑宛繁仍舊沒怎麼動筷子。
「別想那個可憐蛋兒,也別為他吃不下飯。」
「……」
走的時候,謝宥笛推了個名片給她,「我一朋友,開經紀公司的,想定兩套禮服給藝人走紅毯,過兩天來找你行麼?」
「好。」薑宛繁心不在焉,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啊,不行,我明天得回老家一趟。」
謝宥笛問號臉,「有錢還不賺?」
薑宛繁說:「我奶奶病了。」
—
一周後的冬至,天氣應景地降溫,天氣預報說寒潮晚上來臨。卓裕去學校接了卓怡曉,一起回了林家。
這是和卓憫敏為了相親的事冷戰一個月後,他主動破冰。
卓憫敏依舊熱情周全,餃子親自包了三種餡,有卓裕最喜歡的雞肉蝦仁。但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還坐著個人。
卓憫敏笑盈盈地說:「這是向衿。」
卓怡曉站在卓裕身後,能明顯看見哥哥的肩膀一僵。
這頓飯吃得客氣、和氣,卓憫敏有意撮合的心思沒藏掖,卓裕也懶得修飾態度,一直平平淡淡的,向衿倒是笑容甜美,不多話,但也不冷場,偶爾沖卓裕眨眨眼。
隻有卓怡曉知道哥哥不高興,蝦仁餃子都沒吃兩個。
到後麵,卓裕大概有點忍無可忍了,找了個由頭去車裡抽煙。
人往後排一坐,腿架在駕駛座椅背上,這姿勢銷魂得像個沒骨人。
車外樹影搖晃,最上邊那層的枯枝被風碾壓折彎,偶有幾粒大雨點砸窗,很快被風吹延出道道粗魯的水痕。
而密封空間裡,煙霧繚繞如修仙。
沒別的,他就是覺得沒意思透了頂。
卓裕劃亮手機,看了眼時間日期,恍惚記起,距他上一次見薑宛繁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
期間給她打過一次電話,係統說不在服務區。後來也路過兩次[簡胭],看見裡邊人頭攢動,也就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