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深夜醫院沒什麼人。
陸邀找到值班醫生,檢查開藥一套進行得很快,等把人在病房裡安置好了,陸邀守著床邊坐下,才算緩了口氣。
檢查出來的毛病都不嚴重,就是buff疊得有點多。
疲勞和風寒引起的感冒,不知什麼導致的過敏,最後還有個低血糖,人病得不清醒,得輸葡萄糖。
上山一路顛簸,原本是想等他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再叫他吃飯,怪他考慮不周。
進來打退燒針的是個年輕護士。
明知虞了如今沒有意識,陸邀還是讓他偏過頭靠在自己手掌心裡,拉下一邊領口露出肩膀後,擋著他眼睛。
病房裡燈光敞亮,某些隱秘的痕跡無所遁形。
護士落在虞了身上的視線明顯一頓,隨即抬頭飛快看了陸邀一眼,臉有點發燙,打完針循得飛快。
怕點滴打得太快虞了手會腫會疼,陸邀把速度調到最慢,為了虞了睡得舒服些,又把病房裡燈關了,他靠著從走廊透進來的燈光勉強能夠視物。
一瓶葡萄糖走完至少得一個小時,陸邀從手機上下載了助理發給他的文件,一邊看,一邊時不時碰碰虞了額頭,感受他的體溫有沒有下降。
途中虞了腦袋左右動了動,隱約有要醒來的跡象。
陸邀扌莫扌莫他的臉,放輕聲音安撫:「沒事了,繼續睡吧,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虞了果然很快安穩下來,靠著他的手再次陷入沉睡。
從早上七點開始,醫院裡人逐漸變多,醫生護士也忙碌起來,走廊外麵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了虞了。
他睜眼盯著白茫茫的天花板,聞到了空氣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卻沒有反應過來自己身在醫院,意識還停留在昨夜裡動彈不得那會兒。
這會兒發現能轉頭了,看見陸邀從他床邊抬起頭都沒惦記著問他為什麼在這,自語一般:「我能動了,鬼走了?」
簡明扼要一句話,很難讓人猜不出他將自己昨夜的經歷定義成了鬼壓床。
陸邀眼底閃過笑,竟也沒反駁,順著他的意思嗯了一聲:「走了,身上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不暈?」
「沒有,不暈。」
他說完,走廊外麵忽然有位護士高聲道:「3號病房3床在按鈴,趕緊去個人看看。」
虞了這才後知後覺:「我怎麼在醫院?」
陸邀:「你昨晚發燒了。」
「啊?我不是鬼壓床嗎?」
他沒搞清狀況,下巴尖就被伸出來的一隻手捏住往上抬了些,陸邀偏頭仔細看了下昨夜過敏發紅的地方,鬆開手:「是什麼時候開始覺得身上癢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虞了覺得身上又有點癢了。
「應該就是睡下之後,因為有蚊子一直在我耳朵旁邊飛,我就起來找了電蚊香液插上,再躺下之後就開始不舒服了。」
他邊想邊說,忍不住想去撓,被陸邀握住手拉回床邊壓著:「別撓,忍一下。」
虞了隻能用後背蹭了蹭,問他:「我是不是過敏了?」
「對。」陸邀把他手塞回被子,站起身:「困的話再睡會兒,我去給你買些吃的,很快回來。」
等人走了,虞了躺在床上專心致誌整理一下亂作一團的思緒。
不是鬼壓床,是他生病了。
昨晚睡得太飽,這會兒已經睡不著,護士進來時,他正睜著一雙大眼睛無聊地瞅著窗外的山頭,上麵繚繞的白霧還沒有散。
「醒啦,你哥哥呢?」護士在病房四下看了一圈。
虞了愕然。
哥哥?他是這麼跟別人介紹自己的?
他們這,長得也不像吧?
「我哥,呃,他出去買吃的了。」虞了抿了抿唇,有點燙嘴。
護士點點頭:「行,一會兒他回來了,你告訴他一聲去一樓大廳右邊兒取藥。」
虞了說好。
護士轉身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回過頭仔細斟酌一下措辭:「對了,要提醒你一下,你這病勢洶洶主要原因就是勞累過度,年輕氣盛能理解,不過身體重要,你也告訴你哥哥悠著點兒,別太狠了。」
「?」
虞了茫然目送護士離開。
門關上幾秒後突然領悟過來,腦袋蹭地冒出好大一股熱氣!
陸邀回到病房,就看見床上人把自己蒙進了被子裡麵,隻留一個發頂露在外麵。
聽見他進來,甕聲甕氣在被子裡開口:「護士讓你去一樓大廳右手邊取藥。」
「已經取了。」陸邀把藥和打包的豆漿小籠包一起放在櫃子上:「別憋著,先起來吃東西。」
虞了從被子頂冒出一雙眼睛:「我在這裡沒胃口,能上車去吃嗎?」
陸邀挑眉:「?」
虞了:「咱們回客棧吧。」
這裡待不下去了。
出院需要家屬簽字,陸邀簽字的時候,虞了留心在旁邊看了眼,喔,原來是這個邀。
字也不錯。
雨暫時停了,地上半乾不濕,虞了避著水坑回到車上,等陸邀上車了,誠懇道謝:「不好意思啊,耽擱你一晚上。」
「不麻煩。」陸邀頓了頓:「不用不好意思,不是你的錯。」
不是你的錯。
虞了總覺得這句話後麵還跟著一句潛台詞。
聯想到在病房時護士說的話,虞了飛快忽閃著眼簾,低頭扣了幾下車窗開關。
沒怎麼,就是忽然覺得手有點沒處放。
幸好陸邀及時把吃的遞了過來。
回到鎮上,陸邀在客棧門口把虞了放下:「時間還早,沒吃飽的話去後麵廚房找阿姨給你做。」
一份小籠包還剩下好多,虞了以為他沒發現呢,沒辦法,芽菜餡兒他不大吃得慣。
就快八點了,虞了掐著阿姨下班前十分鍾要了一份清湯麵。
「那阿姨給你加雜醬的紹子好吧,吃起來會比較香。」阿姨燒開水把麵下下去,開始打調料。
虞了在灶台邊溜達一圈,看見了最旁邊擺著的一盤炒飯,賣相不錯,就是好像已經涼了,都沒冒熱氣。
阿姨抬頭看見,笑道:「那個應該是小陸昨晚做的,不知道為什麼沒吃,我今早來就看見擱在桌子上,哦對了。」
她又想到什麼:「砂鍋裡還有冰糖雪梨,估扌莫也是小陸弄的,我聽你嗓子不大舒服的樣子,正好喝點潤潤嗓子,我給你熱熱。」
虞了回來路上還在想為什麼陸邀昨晚會去他房間,沒想到這麼快就破案了。
要說在他眼裡,陸邀的氣質看起來就是能扛著ak一槍一個的那種,感覺躲在他身後就能跟著他草天日地。
做飯燉湯撥算盤這種事放在他身上乍一看挺違和,可仔細一想,又覺得還行,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萬事可靠的設定跟他整個人也很符合。
他對昨晚其實保有一點零碎的記憶,知道有人一直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守著,偶爾還能感到臉或者額頭被輕輕碰一下。
開始還以為是鬼壓累了,下床坐著歇氣去了
不過油然而生的某種情緒才冒頭,就被虞了堅定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