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連日降雨的空隙,天氣短暫地晴了一下。
不是艷陽天,最多算個陰轉多雲,厚厚的雲層依舊囂張跋扈遮擋了大半的太陽光。
不過已經很難得了,虞了想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自他來到這裡,還沒有好好在鎮子上逛過。
時間還早,趙小鬆估計還在被窩裡睡懶覺沒過來,沒了小導遊,虞了決定自己隨便走走就好。
不過他的獨行計劃還沒來得及投入實踐就失敗了。
陸邀從外麵回來,恰好跟虞了在客棧門口遇個正著。
「想去哪兒?」
陸邀把一個沉甸甸的木桶放在屏風後,上麵蓋著一層白麻布,看不見幾麵裝的是什麼。
「沒想好。」虞了老老實實答:「好不容易雨停了,我就想出去溜達一下。」
陸邀點點頭,轉身從櫃台拿了鑰匙,順道拿了把傘:「走吧。」
虞了有些驚訝:「你要跟我一起?」
「嗯。」陸邀:「順便去訂些酒。」
沒了小導遊,來了個大導遊,這波穩賺不虧。
虞了見陸邀隻把大門合上一半,問他:「不鎖嗎?」
陸邀:「在這裡沒必要。」
虞了又問:「廳堂沒有留人,如果有人過來要住宿怎麼辦?」
「房間都訂出去了,今天沒有客人會入住。」陸邀回頭,看見站在自然光下的虞了也白得好似在發光。
他撐開油紙傘遞給虞了。
虞了下意識接過:「這會兒又沒下雨,給我傘做什麼?」
陸邀:「遮太陽。」
虞了:「?」
青石磚鋪平的地麵還是濕漉的,粘了好些被連天風雨卷下的殘枝落葉,偶爾不慎踩到一截,嘎吱一聲脆響。
道路兩旁的鋪子或住宅陸續都開了門,蒸早食的白煙從蒸籠邊緣的縫隙撲騰著往外冒。
閒聊天的聲音帶著濃厚的本地口音,或打趣或玩笑,或抱怨天窟窿破太久,配著噴香的早食味,叫人叢生一股親切。
山裡的空氣就是好聞,說不出的乾淨,虞了喜歡極了這種帶著綠植和泥土芬芳的味道,甚至於有一瞬沖動想要將這裡的空氣打包裝瓶帶回去慢慢吸。
鎮子不大,左鄰右舍都是臉熟的,陸邀帶著虞了一路往前走,遇到誰都能打個招呼。
文遠把院子裡的木躺椅搬到了門檻外石階上,虞了和陸邀過來時,他正翹著腿抱著平板來回地晃悠,好不悠閒自在。
看見他們了,揚起手主動招呼:「嘿,兄弟們,一大清早溜彎兒呢?」
真恨美人長了一張嘴,一張嘴啊,歲月靜好的畫麵全毀了。
陸邀不置可否:「你呢?」
文遠晃晃腳尖,眯著眼睛小嘚瑟:「這還看不出來,我肯定是出來曬太陽的啦。」
陸邀點頭:「大陰天出來曬太陽。」
「什麼陰天,隻是晴得不明顯而已,也有紫外線的好嗎?」
文遠舉起平板擋住臉,拒絕再和這個潑他冷水的人進行任何方式的溝通。
虞了轉了一把手感甚佳的油紙傘,尋思陸老板這人多少有點標準混亂。
「這客棧是文老板一個人開的?」他問。
陸邀:「不是,是他爸媽開的,不過他爸媽上個月出發環遊世界了,才特意把他叫回來打理客棧。」
虞了:「不會耽誤他的工作嗎?」
陸邀:「他本職是插畫師,自由職業,在哪裡畫都是畫,不會耽誤。」
說著話走過一程,陸邀帶著虞了在一家米糕鋪子前停下了:「這裡就是趙小鬆家。」
門口支著鍋灶,鍋裡沸水咕咕,大蒸籠呼呼往外冒熱氣,帶著糙糧食物的香味。
虞了剛聞見就覺得熟悉,想起來趙小鬆給他帶的米糕就是這個味道。
趙姐在裡麵忙活,一轉身瞧見陸邀了,笑著走出來招呼:「怎麼光站在這兒也不叫我。」
「路過。」陸邀笑笑,問趙姐:「有蒸好的嗎?」
「當然有,這一籠剛蒸好。」趙姐打開一個籠蓋,熱氣騰出好大一團,得等散了才能看見裡頭整齊排列的白胖米糕們。
趙姐:「要幾個?」
「一個吧。」陸邀付了錢:「現在吃,不用裝袋子。」
「好嘞!」
趙姐用紙包了米糕一麵遞給陸邀,陸邀接了,又遞到虞了麵前。
白霧裹著米糕表層,糊了層仙氣一樣,格外能勾起人食欲,以至於虞了第一反應不是伸手接,而是就著陸邀的手低頭咬了一口。
陸邀挑眉。
虞了咽下,發出中肯的評價:「果然剛出鍋的最好吃。」
陸邀表示贊同:「那再吃兩口?」
他沒有收回手,大有如果虞了喜歡,他就能這樣投餵他吃完的架勢。
虞了看著缺了個月牙口的米糕,反應過來,耳朵唰地紅了兩個度。
他在想什麼?
死要麵子故作鎮定嗯了一聲,接過米糕道了聲謝,然後扭頭就走。
沒事兒的,問題不大,隻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笑意從眼底淺淺掠過,陸邀拍了拍手,提步跟上。
再往前是菜鋪,肉鋪,甚至還有專賣鹹菜涼菜的鋪子,隻是經過也能聞到空氣裡漂浮的鹹辣味。
路過超市,陸邀腳步一轉走進去。
虞了正好吃完了,把紙扔在超市門口的垃圾桶,聽見陸邀問店裡有沒有涼席。
店員:「有,要什麼樣的?」
陸邀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該怎麼形容:「小孩用的。」
店員:「喔,那就是得要席麵最細最光滑的,小孩子皮膚薄」
店員帶著陸邀去了裡麵,虞了聽不見了,就看見陸邀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裝好的涼席。
「你還記得要訂酒嗎?」虞了提醒他。
「訂酒不在超市。」陸邀往前抬了抬下巴:「在那兒。」
平台往上是個四合院式的房子,地基比水平線高出不少,進大門得上台階。
陸邀走在前麵,大門推開,虞了往裡放眼一望,滿院擺滿了紅布蒙頭的大酒缸,最裡頭似是煮著什麼,白霧騰騰,酒香混著米香在嗅覺中發酵。
虞了被驚艷到,無論是視覺還是嗅覺。
他從來沒有身臨其境見過這樣的場景,好像提腳跨進門檻,就是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
出來招呼他們的大叔光著膀子,光頭,笑容豪邁:「來啦!」
陸邀稱呼他安叔。
安叔:「今年又是替你爺爺上山來的吧,老頭子身體怎麼樣了?」
陸邀:「恢復得不錯,不過需要多休息,現在在醫院養著。」
「沒事就行!他喜歡喝的米酒我特意給留了些,等你回去時記得給帶上。」
安叔解了圍裙團成一團在手上扇風:「今年打算進點啥?」
陸邀:「和去年一樣吧。」
「行!」
安叔視線轉向旁邊的虞了:「這是你弟弟?小夥子長得真俊。」
陸邀還沒說話,電話響了。
他看了眼備注,便暫時將虞了托給了安叔:「他剛從城裡過來,沒見過這些,安叔您不忙的話能不能帶他看看。」
安叔一口爽朗應下:「沒問題,小夥子好好看,等回城裡了也幫我們宣傳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