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5 章(1 / 2)
打上來的井水才用了半桶,荔枝大半胡亂躺在框裡沒有去枝,隻有寥寥十多個被剪了枝清洗乾淨,紅艷艷在木盆裡滾做一團。
但木盆邊的小板凳已經空了。
陸邀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案發地點」時,虞了就坐在樓梯上緊緊抱著水財,臉都埋在水財脖子和自己手臂之間,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哪隻腳疼?」
陸邀半跪在虞了前邊,輕輕碰了碰他擺放姿勢有些別扭的左腿:「這隻是嗎?」
虞了悶悶嗯了一聲,末了,甕聲甕氣補了一句:「腳踝痛。」
趙小鬆哭唧唧跟在後麵不敢說話,隻是不停抹眼淚。
虞了腳腕細,陸邀一隻手就能輕鬆握住,捏著檢查傷情時稍稍添些力氣,虞了就疼得止不住抖一下。
「還好,隻是扭到,沒有傷及骨頭。」
他鬆開手,就著這個姿勢將虞了輕鬆抱起來:「我先送你回房間。」
一離開大黃,虞了迅速抱住陸邀脖子,藏臉的地方從大黃的後背無縫銜接到陸邀脖子。
煞白的一張臉從陸邀眼前一閃而過,眼尾鼻尖通紅,睫毛黏成一縷一縷,被淚花打得濕透。
陸邀哄似的拍拍他的背脊,剛走出一步,就被趙小鬆在後邊拉了拉衣擺。
小孩兒頂著哭花的一張臉抽抽嗒嗒問:「老大,了了哥哥沒事吧?」
這大概就是大男生和小男生的區別,知道哭得不讓人看,一個嚎得叫人沒眼看。
「沒事。」
想到剛剛趙小鬆跑下來時跟自己說的話,陸邀很快又補了一句:「放心,你了了哥哥腿沒斷,不用砍了你的賠給他。」
「噗。」被抱著的人沒憋住,又哭又笑,在陸邀月匈口的衣料上使勁擦了擦眼睛,眼淚全蹭上去了。
陸邀抱著人回到房間,小心翼翼給放在床上:「等我一下,腳別亂動。」
陸邀下樓又上樓,在虞了房間的浴室打了一小盆水,倒進冰塊,再將毛巾扔進去,連盆一起端回房間,在就近的地上放好。
虞了聽話地躺在床上一動沒動過,隻是在陸邀沒看見的時候默默拉了旁邊的枕頭蓋在臉上。
陸邀在床邊坐下,將他受傷的那隻腳放在自己腿上,擰乾浸透了冰水的毛巾敷上去,才抬頭去看他,伸手勾勾他的枕頭:「有人在嗎?」
虞了:「沒有。」
陸邀:「還沒哭完?」
「」虞了又默默拉下枕頭,臉上被悶出紅色,看起來顯得氣色挺好,就是聲音還有點沒緩過來:「這你也催啊。」
陸邀把毛巾翻了個麵:「主要你們一次哭兩個,我哄不過來。」
虞了鬱悶地抓抓頭發:「哄什麼?我又不是小孩兒。」
陸邀就看著他,嘴上沒說,但眼神帶笑明晃晃傳遞著一句話:掉個眼淚還到處躲,不是小孩兒?
虞了:「我不要麵子的嗎?」
陸邀隨口:「你哭成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你什麼時候見——」
「」
「」
虞了在轉瞬間安靜如雞。陸邀難得有這種嘴快過腦子的時候,說完自己也怔楞了。
半晌,皺了皺眉想要道歉,而虞了已經再次鴕鳥上身,將枕頭拉回自己臉上。
「你本來就沒見過。」
他悶悶抓著枕頭,手指節都泛著粉紅:「別以為我不記得,那晚上房間就沒開過燈。」
虞了腿腳不便,下午的飯都是陸邀盛好了給送上去的。
晚上虞了剛靠堅定的意誌單腿站立洗完澡,陸邀再次來到房間觀察他的傷勢,不過這會兒再敷就不是冰敷了,而是熱敷。
不過在此之前,陸邀先將一盤冰鎮過的荔枝給虞了放在床頭櫃子上。
接下來就是陸邀負責給他敷腳,而他負責靠在床頭吃荔枝。
冰冰涼涼,很甜,吃一顆就停不下來。
「小鬆舅舅的果園在山上?」他問。
「嗯。」陸邀先在自己腿上放了個枕頭,然後才把虞了左腿放在枕頭上:「不過是在離這裡七十公裡外的另一座山。」
「那座山日照一定很好,養出來的果子這麼甜。」虞了新剝了一個,遞到陸邀嘴邊:「嘗嘗?」
陸邀將白生生的荔枝含進嘴裡,虞了卻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攤著手掌心放在他麵前。
陸邀用眼神表示詢問。
虞了說:「你吃荔枝不吐核?」
陸邀隻是捏了捏他的手,然後拿起垃圾桶把果核吐在裡麵。
虞了皺著鼻子嘀咕:「乾嘛,我又不嫌棄你。」
陸邀笑了笑沒回答,過了會兒拿掉毛巾,問他:「還疼不疼?」
虞了:「一點點,不過還好。」
陸邀:「能使上力氣嗎?」
「應該能吧。」
虞了也不清楚,他不敢動,怕一動就疼。
不過陸邀這麼問了,他就試著小心翼翼動了動,前腳掌不輕不重地在陸邀心口點了一下:「這樣?」
尾音上揚,詢問透著一股誠懇。
陸邀呼吸一窒,下意識握住他的腳腕,視線一抬便落在他身上。
虞了剛洗完澡,頭發半乾,穿著最乾淨柔軟的衣服不設防地靠坐在床邊,右手攢了小一把的荔枝殼還沒扔,從頭到腳都輕飄飄地透著溫順和放鬆。
他用最無雜念的心思,卻做著最讓人心魂顫動的事。
陸邀的掌心很燙,虞了忍住了想縮回腳的本能反應,忽然覺得局勢局促起來。
怪哉,也不是特殊的部位,但總也是除了自己沒人碰過的地方,這樣被握著,總讓人感覺有點心慌意亂。
尤其這個人還是陸邀。
「怎麼了?」
他攥緊了手裡那把荔枝殼,陸邀的眼神讓他喉嚨莫名的發緊:「是不是嚴重了,我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
陸邀看出他的緊張,手一鬆,收回目光垂眼道:「沒有,不用。」
敷完了,他用帶來的藥仔細塗在扭到的地方:「我問你答就好,不用給我演示,養傷期間這隻腳最好不要使力。」
「喔,好。」
虞了終於舍得把果殼扔進垃圾桶,剛才攥得緊了,手掌心裡都留了淺淺的印。「這兩天最好留在房間好好養著,不要下地活動。」
陸邀把他的腳放回床上,底下仍舊墊著枕頭:「傷處盡量抬高,有助血液循環。」
「想做什麼或者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幫你弄,你腿腳不便,別回頭再一不小心二次受傷。」
虞了端正沖他敬了個禮:「好的,清楚明白,一定服從命令,謝謝陸老板。」
陸邀:「錯了,是右手。」
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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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大學生的實踐報告得忙起來了。
不過因為各自都不想去對方房間,而院子裡又沒有桌椅,他們乾脆抱著電腦去廳堂,在屏風後麵的桌子上乾活。
陸邀午後剛走進廳堂,四雙眼睛齊刷刷盯過來。
陸邀瞥了他們一眼:「有事?」
關證盯回電腦悶不吭聲,陳法一如既往麵無表情,周斐是不敢亂說話,唯有王文嫣抱著雙臂,笑得意味不明。
「虞了呢?」她往他身後看過去。
陸邀回到櫃台後低頭開電腦:「找他什麼事。」
王文嫣:「我不找他啊,就關心一下,怎麼今天都過去半天了,人還沒有下來吶。」
陸邀神情冷漠掃了她一眼:「最好別在我跟前胡說八道。」
王文嫣歪著腦袋:「可你昨晚上大半夜從人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周斐就在院子裡打電話,他說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哦。」
周斐一下慌了:「王文嫣!你怎麼!」
說好了不暴露他的!
王文嫣:「我怎麼?難道不是告訴我們的?」
周斐額頭都冒冷汗了,偷偷去瞄陸邀,見他沒有要發火的意思,暗自鬆了口氣,狠狠瞪了王文嫣一眼,不說了。
又蠢又慫。
王文嫣嗤笑一聲看向陸邀,半開玩笑道:「沒什麼,陸老板,年輕人血氣方剛很正常,不過大白天把人一整天的留在房間什麼的確實太無聊了,人總要出來透透氣的,是不?」
陸邀沒說話,垂著眼睛似乎在尋思什麼,過了一會兒還真又往後院走了。
王文嫣望著陸邀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繼而轉頭看向關證,挑眉問道:「你不是跟我說虞了隻是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住客?」
關證對她沒好臉色:「是不是跟你有關係?」
王文嫣笑起來,低頭扣著手指甲:「當然有,心有所屬的男人吶……一下子就索然無味了。」
關證很諷刺地笑了聲:「哈!說得好像別人稀罕你有興趣似的,人陸老板什麼時候正眼看過你?少自作多情惡心人。」
「嗯,也是。」王文嫣給自己倒了杯茶:「正經男人誰看我呀,你說是不,陳法?」
陳法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陸邀沒在,周斐就要秋後算賬了:「不說了別供出我,王文嫣你有毛病是不是?!」
「你是說了,可我答應了嗎?」
王文嫣睨著他:「既然說的是實話有什麼不敢承認的,還是說你添油加醋造謠了?」
周斐心虛:「我才沒有,本來陸邀就是大半夜從虞了房間出來,他們肯定就是——」
砰!
關證一掌拍在桌上,把周斐嚇了一大跳。
周斐:「乾嘛!有毛病啊你?到處亂咬人。」
關證:「嘴巴最好放乾淨點,別他媽亂放屁!」
周斐:「我還沒說什麼呢,何況又沒說你,關你屁事?」
關證騰地站起來:「想打架你就再說一句!」
周斐被陸邀修理過,他不怕關證,但是誰讓陸邀在,撇撇嘴嘀咕:「誰要跟你打,我又不是吃飽了閒的。」
關證:「那就閉上你的狗嘴!」
話音才落,陸邀抱著虞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關證抬頭一看,怒火騰騰的表情刷地僵住。
不對,他簡直就像是被淋了一身水又被立刻扔到北極圈,整個都凍住成塊了。
周斐也回了頭,喉嚨裡發出短促一聲笑,沖關證拋去挑釁的一眼,盡是小人得誌。
王文嫣挑了挑眉。
虞了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神情各異,他從發現廳堂裡有別人開始就趴在陸邀耳朵上嘰嘰咕咕,一門心思想讓他放自己下來。
身為男人,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被公主抱?!
隻有他們兩個在還差不多。
陸邀:「你腳不能走路,等會兒放。」
虞了:「我還有一隻腳可以蹦!」
陸邀:「太危險。」
虞了:「平地上有什麼危險的,你小時候沒跳過房子嗎?」
陸邀:「」
「陸邀!」
虞了壓著嗓子拿手指頭戳他的後頸窩,屏風後頭幾雙眼睛盯得他猶如芒刺在背。
「撒嬌也沒用。」陸邀捏了下他手臂:「聽話。」
虞了不可置信瞪大眼:「我——」音量大了,趕緊調到氣音重新來:「我去,我才沒撒嬌!」
陸邀:「好。」
虞了:「你好敷衍我聽得出來!」
陸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