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正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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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西瓜苗找人買的好,且雨水肥,日頭也曬得足,藤上結的瓜都挺大,切開後沒有乾裂,鮮紅水潤。

阿夏很喜歡吃西瓜,若是有一個夏日沒吃到西瓜,她都會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西瓜早年間是沒有的,從周邊小國帶來種子後,經過幾十年到如今,一到夏日滿山遍野都是綠油油的西瓜。

方家之前租了幾畝地來種西瓜,今年也長了不少,大小都有,吃著不沙很脆甜。

因想著回去吃西瓜,所以兄妹倆到後頭走得有些快,才剛邁進門檻,方覺鬆開牽著小圓子的繩線,喊了聲,「娘,今日有鎮西瓜嗎?」

「有,」方母的聲音從門後傳來,「不過都快吃飯了,現下還吃什麼西瓜,晚點再吃到時我給你們兩切個小的,一人一半,今晚你爹做了瘦肉丸。」

她說著從門口走出來,看見兩人滿臉通紅,汗都往下滴,不由得有些嫌棄。

「去洗把臉再說,下次找些背陰的地方走,這日頭那麼毒,要是中了暑氣可有你們好受的。」

這三伏天還沒過呢,眼瞧著立秋都要到了,天反倒更熱起來。

阿夏和方覺對視一眼,啥話都沒說,老老實實去後頭洗臉了,沾滿一臉水汽才回來。

灶房真熱得跟火爐似的,哪怕窗戶大敞也沒好多少,所以方父攪打肉團的時候,太婆和太公就在旁邊給他打扇子。

「太婆,你們還是讓我和我哥來吧,出去外頭歇會兒,」阿夏邊說邊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扇子,賣力地給她爹扇風。

「好好,太婆出去,你要是扇不動就叫我。」

方父抬起頭笑道:「今日出門玩得怎麼樣?」

「挺好的,晌午大哥還帶我吃了飯堂的糟鵝掌和鴨腳包,可好了。」

阿夏到現下還在回味那個味道。

方覺則道:「難得今日師傅做一次,正好碰上了。若非人多,不然我們也買一點帶回家裡來了。」

「我們不吃都成,玩得高興就好。」

方父照舊樂嗬嗬的,停下手裡攪打上勁的肉泥,手有點發酸,畢竟這肉泥要達到做瘦肉丸的水準,還是頗費些力氣。

先捶肉餡再剁成泥,方父邊攪泥還邊往裡頭到蔥薑水,隻要水,不要蔥薑,可以讓肉泥變得順滑,且吃起來沒有腥味。

除此之外還得放紅薯粉,不然僅憑著肉泥都無法粘連,遇到沸水就要散開。

當然最要緊的還得是攪肉泥,若是攪拌時間過長,肉吃著口感就偏實,要是攪得過短,那麼吃起來一點都不彈牙。

好的肉泥要攪成跟方父手裡的一樣,色粉嫩細膩,他覺得差不多以後,便去拿了個小木板,拋光麵,很是光滑,底下還有個小木塊方便手拿。

挖一勺肉泥在木板上,等爐子的水熱後,用勺子往鍋裡刮,一條條飽滿地入水後就沉下去,等水沸後又浮上來。

小料是一早就裝好放在碗裡的,紫菜、蝦皮、蔥花、醋、鹽、醬,用滾水沖開,撈出肉丸放下。

阿夏捧過碗,最先聞到的就是醋味,拿勺子在碗裡攪一攪,散散熱氣。舀起來的肉丸還有半截在勺子外,顫顫巍巍的。

自家做的,放的肉多而粉少,咬下時是彈牙順滑的。不像別的地方做出來,肉不舍得放,粉倒占了大頭,吃得滿嘴粉氣。

哪管夏熱,大家也吃得頭抬不起來,方父稍微能吃辣些,家裡也備了從外頭買的辣椒油,放下一些。醋放得多點,那湯上浮著紅油,倒是看著更誘人了,酸辣味十足,不過方父吃時直哈氣。

阿夏被激得胃口大開,也隨他們吃了第二碗,但吃完是真飽腹,西瓜也隻嘗了一點,說留著明日再吃。

夜裡睡不著,她又拿起那封信對著燭光細細看,而後放下,用手撐著頭,腦袋卻不住放空。

不知道盛潯的船航行到了何處,應當早就到下一個城鎮了吧。

她晃著掛在一旁的孔明燈,照到牆上的星星點點也跟著閃,歪頭看了一會兒,等裡麵所剩的油燭全燃盡後,阿夏才算熟睡過去。

第二日一早,她鞋都沒穿立馬去開窗戶,直接拉起桶子,見著桶裡有信,阿夏一大早就開始歡喜。

她翹起嘴角,把那封信打開,其實大概也能猜到會寫什麼,畢竟今日是七夕。

果不其然信上第一句話就是:走後的第二天就是七夕,本來想著能陪你一同過的。

雖然錯過了,可當日要吃的巧果和江米條我都準備好了,還有自己做的磨喝樂,等明年再陪你月夜觀星。

今日不用在意手巧不巧,至少在我眼中,阿夏的手就是最巧的。

當然要是能在我回來前,給我繡一條月要帶,那應當是當之無愧巧字頭一名,不過要等我當麵回來誇你。

阿夏看到最後,嘴角翹得更高,低低地道:「誰要給你做。」

不過腦子裡卻想得是,布莊裡應該上新布了,倒是可以去瞧瞧。

照舊反復看了好幾遍信後,才拿起桶裡的小玩意,第一個是木質的玩偶,磨得很光滑,全身彩繪,底下有個方形底座。

這是七夕當日街上都會售賣的磨喝樂,讀著古怪,從佛教眾神之一演化而來,多年叫著也叫習慣了。

阿夏把那小玩偶拿起,對著光瞧了會兒,從輪廓中勉強認出了這應當是她。圓臉大眼,熟悉的綠色衣衫。不過也確實是盛潯自己刻的,因為刻得著實好笑。

她笑夠了,才把綁在油紙包上的紅線拆開,一袋是巧果,另一袋則是江米條。

兩樣都是每年七夕家家必備的糕點,巧果也並非是什麼果子,而是用糖、油、麵粉揉出來的團子,顏色黃而透白。

上頭還要刻花樣,就搓圓揉長條並非鎮上百姓的偏好,他們更愛在上頭用模具印紋樣,諸如鵲鳥、荷花苞、飛燕又或是雙喜。

這巧果吃起來口感偏甜,倒是滿足了小孩的口味,不過大家吃得不算特別多。更多是在七夕這日,找繩線把巧果綁起來,掛在木棍上頭,要是愛俏,那就再往上栓些穗子。

至於江米條,應當算是特有的風俗,至於為何要吃,阿夏也不知曉。隻知道年年今日,她娘都會做些出來,鄰舍送一點,再放到街上支個攤子賣。

所以阿夏也知道如何做,這是用糯米粉做的,不過得在做麵團的時候,往裡麵放化開的麥芽糖,這樣甜味能更好得滲入。

揉好的麵團,需餳段時辰才好,搓長條入油鍋,表皮不能乾。

乾得炸下去就要裂開,得保持點濕潤,還需要硬一些,不然那是在炸糯米圓子,皮肉粘連,軟糯粘牙。隻有濕而稍硬的糯米條,才能炸的黃胖,圓鼓鼓的,再淋上一些糖漿。

所以入口起初是甜,咬到江米條後,免不了哢嚓聲,表皮炸的過於酥脆,一點都不粘牙。

阿夏吃得不算多,主要這玩意真的不能吃多,有一年吃到嘴角起泡後,她就再不敢一日嘗半袋了。

也隻能借花獻佛,把這些送給大家嘗嘗,不過她爹娘都出門擺攤去了沒在家,他們準備趁著今日再賺一些。

她出來後有點遺憾,她娘居然擺攤都沒有叫上她,不過很快,阿夏也就全然拋開這個念頭。

外頭傳來幾聲砰砰的敲門聲,緊隨其後的就是山桃的聲音,「阿夏,起來了沒呀?」

阿夏故意沒應聲,悄悄往門邊走,就聽見她跟曉椿說,「起得太早了些,阿夏指定還沒起,叫也是白叫。」

「誰說我沒起的,」阿夏走過去打開門,挑著眉看她,「我今日起得很早好嗎。」

「哎呦,真是難得,」山桃瞟了她的臉一眼,而後手搭在阿夏的肩膀上,把她往裡頭帶,「昨日我們本來過來了,不過遠遠瞧見你和方大哥出去,知道有要事做,想想便也回去了。」

曉椿瞧她麵色與平時無異,才鬆了口氣,其實本來她們就是想來看看阿夏如何。盛潯又在臨走前懇請她們這段日子多多看顧著點阿夏,不過就算他不說,兩個人也是會這般做的。

所以她道:「今晚到我家裡睡吧,剛好那個露台我還備了躺椅,可以觀星,連蜘蛛我爹都幫我捉好了。」

曉椿家裡的人膽子都大,他們家男丁都是靠山裡捕蛇發家的,雖說現在不捕了,改行賣些紙燈籠,可深夜去山裡捕知了那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從家裡的縫隙牆角捉幾隻蜘蛛,那真是小菜一碟。

阿夏和山桃兩個人是受不了這玩意的,雖說要捕蜘蛛關上一日,從結網來看女子是不是手巧,若是蜘蛛結的網是圓的或是方正,就叫得巧。

可她們每次都避開老遠,實在是看不得那些毛茸茸又灰撲撲的觸角,也隻有曉椿會湊上去看。她這膽子大的,要不是女兒身,還想跟船一起去海外列國看看,不過也止步於此,她本人倒是順其自然。

見兩人都不應聲,曉椿拿扇子給自己扇風,捂著嘴笑道:「沒事,知道你們怕,我都叫我爹放到另一個屋子裡去,貼了名字,明日替你們看看。」

「成啊,我晚些時候跟阿娘說一聲。」

「我在路口看見方姨了,我帶你去說,」山桃拉起她,「我們出門玩一玩,便是看些景也比呆坐在這裡要好。」

「這麼熱的天哎,」阿夏一見到外頭那麼大的日頭,就心生抵觸,卻還是被兩人強行給拽了出去。

今日過節,從巷裡經過的姑娘今日都穿得很是鮮亮,瞧著就花團錦簇,迎麵一陣香風。

而方母幾個則在巷口背陰處搭了個攤子,坐在那給江米條和巧果扇風,買的人不少。阿夏本來想幫忙的,卻被方母拒絕,要她和幾個小姐妹一道玩去。

阿夏隻能縮在曉椿打的傘下,和兩人一道往前走。哪管天熱,路上支攤子的人也不少,大多賣的都是些磨喝樂,小孩拿在手上玩得很起勁。

也有些是專門賣黃蠟的,澆鑄成大雁、鴛鴦又或是龜的形狀,擺在那裡瞧著也很不錯,不過要價有些高,買的人不多。

拐過彎到橋邊上,更多的反倒是穀板,這玩意說來有趣,賣這些的小販通常會先找塊木板,鋪上一層土,撒把種子,守著它發芽,這可要早早就開始弄。等種子發了芽後,手巧的就開始在上頭做屋子,不拘是茅屋、草房子或是黃泥房,又或者放些花草上去,還有小人,以及旁的稻草人和飛鳥等等。

全部是泥做或是木雕,倒是做的栩栩如生,有種悠然自得的山間風光,大家就算不買,也得駐足觀看。

阿夏她們也就是湊個趣,要是買還不如直接買個白底的穀板自己裝,一路往前,買賣的人更多,摩肩接踵熱得慌。

她們到後頭直接找了家繡樓,開始穿針引線,畢竟今日七夕又叫乞巧,可不是得好好動動針線,至少也得繡出個花樣來。

一直到了晚上,阿夏和山桃到了曉椿家中,她嫂子抱著愚兒在院子中乘涼,雖說這孩子沒滿月,可臉蛋夠白胖的,隻穿著紅肚兜,露出的手臂在無意識抓著什麼東西,一下一下很有勁。

他還沒長牙呢,笑起來就口水往下滴答,見著曉椿過來,更是興奮地往前仰。

「阿夏和山桃來了啊,」趙嫂子笑得很和氣,又安撫懷中的愚兒,「這孩子見了姑親著呢,可別煩你姑啊。」

曉椿從她懷裡把孩子抱過來,笑道:「無事,嫂子我抱著他會兒。」

阿夏和山桃忍不住湊近拿手指逗逗他,愚兒就樂得眼睛都眯起來,嘴巴往外吐泡泡。不過沒一會兒,他就開始哭嚎,還挺有勁的。

「沒事沒事,他這是餓了,阿夏你們玩啊,嫂子先把他抱回去。」

「哎,嫂子您忙。」

山桃看見就說:「這帶孩子也不容易,瞧嫂子本來還豐腴,怎麼如今倒是這般瘦了。」

「可別提了,這小子煩人著呢,」曉椿從水桶裡撈出兩個很小的西瓜,邊道:「半夜哭個好幾趟,可把大家都給磨的,覺也睡不好,也就白日乖巧些。」

阿夏接過西瓜,深表同情,「這日後要是再長大點,可不得了。」

三人一前一後從邊上的樓梯走上去,曉椿忍不住道:「我也是現在才曉得當娘如此不易。」

「你快可別說這個了,連個相好的都沒有,如今還竟談上了孩子,」山桃的話滿是調笑。

阿夏默不作聲,騰出手來扌莫扌莫鼻子,知道她們等會兒就會打趣自己。果不其然,一坐到露台那方桌旁時,曉椿就說:「我們沒有,阿夏還沒有嗎?」

「啊——,」她趴在桌子上裝傻,孩子那麼遙遠的事情,她還沒有想過呢。

乾脆把問題拋了回去,「還不如說說你們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未來夫婿?」

山桃拿勺子挖了塊西瓜,邊吃邊側頭想,說實話她是真沒有怎麼想過,反而特別煩她娘給她相看的那些郎君。

她咽下去後才道:「我是不曉得的,要是真遇到那人,我肯定第一眼看著就知道,那必定是我未來夫婿。可誰知道呢,那人到如今還沒出現。」

「又開始你那緣分論了,」阿夏扶額,反正所有她不喜歡的人,都是跟她沒有緣分。

山桃一臉你說得對,曉椿要更為內斂些,她戳著西瓜,慢慢地說道:「我倒是想找個商販,就是那種一年到頭走難闖北的,有許多見聞。去不了,聽聽也總能滿足點。」

「你要是這般說,」阿夏湊近她,低聲地道:「要不我找我大伯母或是盛姨幫你留意著點,她們認識的大多都是這樣的商販,不過不顧家。」

「我哪裡好意思說,你可別問,我就自個兒想想。還不是得聽我娘的。」

曉椿臉皮薄,渾身不自在,捂住阿夏的嘴讓她可別再說了。

「成了,她這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呢。」

山桃咬著勺子,見她這樣笑得前仰後合,反倒挨了曉椿一記捶,也隻有阿夏笑而不語,捧著半個小西瓜,很悠閒地吃著。

三人聊著聊著,這西瓜就捧在手上,椅子排排坐,邊吃邊聊自己日後的人生,反正都不可能是相夫教子。

山桃說她沒什麼出息,要是山南開了館子,她就準備去幫忙,兩個人鬧翻總不可能鬧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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