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大概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個條件,商人沉默幾秒,把手從她掌下抽回來:「如果真能試出功效的話。」
「那就這麼說定了。」疾雪站起來道:「誰反悔誰是……」她本來想說「狗」,又覺得這樣像在罵他,換了個相對溫柔的詞:「孫子。」
商人:……
他把灰色丹藥遞過來,手指與她掌心輕輕相觸。冰涼,但很細膩。
「不過最好有人在旁邊看著點,免得有些功效我注意不到。」
「尊上不是魔域之主?」他道:「你可以使喚那些魔將。」
「那不行。」
「為何不行?」
疾雪不好直說自己另有私心,委婉道:「魔族頭腦簡單四肢發達,這活不適合他們。」一想倒也不用這麼繞來繞去,索性道:「依我之見,不如你親自來。」
然後商人就得被迫觀察她一整天,根據藥效時長也許更久。
天下還有這種好事?
「也好。」商人低頭扌莫了扌莫下頜,麵簾因為這個動作掀起一角,但還是看不見任何輪廓,片刻後道:「不過尊上最好知會魔將一聲。」
「知會什麼?」
「您是自願要做試驗品的,」他像是笑了笑,「如果出了意外……」
與我無關。
雖然後半句沒說完,但她感覺出來了。
疾雪:「……」
自推雖然總是溫和地說一些很無情的話,但竟然還是好可愛。
「可以。」
她開門把當康招過來說了前因後果。
他聽了也道:「尊上的話,問題不大。」
魔域的靈植受魔頭的瘴氣滋養而成,不會反噬它們的主人。
「現在行了吧?」
她關上房門,就近找了張椅子坐下,理所當然地要留在他屋裡做這個實驗。
「可以。」商人給她倒了杯水。
她含著水喉嚨一咽,丹藥進了肚子。
「……」商人不說話了,麵朝的方向像是在看她。
「怎麼?」
「尊上一點也不怕?」他道:「這畢竟是不明功效的丹藥。」
「還好。」疾雪在打苦情牌和說實話之間選了後者:「你那麼為難,我當然得幫你。」
「……」商人靜了幾息,笑道:「不是為了打折?」
「一半一半吧。」
她口口勿隨意但又不像是在說謊,他沒有接話,轉身走開:「等藥效發揮作用吧。」
每種丹藥發揮作用的時長都不同,二人隻能在屋裡乾等。
疾雪本想和他閒聊,但商人顯然沒有這個意思,背過身開始清理爐內的藥渣。
她隻好拽著屁股底下的椅子,連人帶椅一起挪過去:「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老叫你商人商人的,不大好吧?」
「有何不可?」商人道:「我本就隻是一介商販,離開這裡,和尊上大概不會再見。」
「誰說的。」疾雪可不打算和他江湖不見,找了個很合理的理由:「隻要我有錢,咱們日後指定還能再見。」
「那尊上有錢嗎?」
「小問題。」她抬抬下巴:「我從現在開始賺。」
商人無動於衷:「那等尊上賺夠了再說吧。」
得了,這天又給她聊死了。
疾雪乾脆閉嘴,撐著下巴在一旁看他清理丹爐。
日頭漸漸西下,魔域幾乎沒有黃昏,不是白日就是黑天,轉眼間,外頭已經昏暗一片。
疾雪吞下去的丹藥還沒有反應。
商人起身點了燈,在床榻邊坐下,從袖中扌莫出一個卷軸似的法器。
那是傳話玉簡,疾雪認得。
她的目光就這麼一直放在他身上,動都不帶動一下,好像不知道含蓄二字怎麼寫。商人視而不見,指尖在竹片上輕輕挪動。
「你這是乾什麼?」她開口道。
「定期聯絡,這是商會的規矩。」
「那你聯絡了什麼?『正在魔殿被魔尊盛情款待』?」
「款待?」商人重復了一遍這個詞:「不是被魔尊擄走幽禁?」
「我可沒綁著你,我很溫柔。」說完,不知為何,她又吐出一句:「但要是可以,我確實想把你綁起來看看。」
此話一出,商人不禁抬眼看去。
結果就發現說這話的本人比他反應還大,眉梢皺起來,陰沉沉的眼中也顯出了點詫異。
疾雪正想解釋剛才那句話是自己突然冒出來的,一張嘴,聲音又成了:「然後把你的麵簾狠狠扯下來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再……」
後麵沒聲音是因為疾雪及時閉了嘴。
商人沉默了一會,道:「看來是藥效起作用了?」
多半是。
這些心聲……不能叫心聲,畢竟她暫時還沒想到那份上去,這藥丸多少帶點過度解讀,索性伸手給他打了個手勢,意思就是自己不張嘴就可以不發出聲音。
「尊上若不出聲,我怎麼知道丹藥有什麼作用?」商人語氣如常:「繼續吧。」
他如果不介意,疾雪其實也無所謂。
自己又沒什麼可害臊的。
她重新張嘴,上來就是一句:「我的名字。」
商人:「……」
「還價成功後你會說什麼。」
「……」
「你真可愛。」
商人放在玉簡上的手指一停,沒抬頭。
疾雪接著道:「不過我最還是你到底長什麼樣。」
商人問:「為什麼要知道我長什麼樣?」
「因為我喜歡你,很喜歡。」
她之前這麼說都被忽視過去,眼下估計是知道就算無視她她也說不出別的話,商人目不斜視地答:「這個聽過了。」
「聽過了又怎樣,我還能讓你再聽——」
「尊上。」
疾雪配合地打住。
商人起身,將玉簡收入袖中,踱步到她跟前,細瘦的手指在桌麵輕輕敲擊了兩下,他以一種俯視的視角看著她:「剛才那些話,是你心中所想嗎?」
是嗎?
不完全是,但也不完全不是。
隻能說,想了一半,剩下的屬於潛意識,還沒具體想過。
疾雪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她現在倒寧願這丹藥是那種直接給她造成物理傷害的了。
這讓她怎麼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