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1 / 2)
二人來到村子裡,莊曉月等人已經在村口等著了。
疾雪昨天跟織桑約好今早來找她,所以很理所當然地蹭了頓早飯。
之前那餐午飯是織桑下的廚,今早這頓則是她那位童養夫做的。
但他的做飯水平似乎……不怎麼樣。
看著桌上那一碗黏黏糊糊的黑色不明湯汁,眾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默。
莊曉月大著膽子問:「那個……這是,什麼?」
「你叫我千令就好了。」少年叉著月要,笑眯眯地給眾人介紹:「這是我特製的綠豆藕粉湯,甜甜的還養胃,是織桑姐教我的。你們別客氣,嘗嘗看吧。」
疾雪扌莫著下巴,先是橫著看,然後再豎著看,愣是沒看出哪裡是綠豆哪裡是藕粉。
這是人類能做得出來的食物?
「我可不喝。」柳南一臉嫌棄:「你們平時早飯也吃這個?」
「平時是織桑姐做飯,但她今早腿又疼了。」千令拿木勺盛了一碗硬要塞給柳南:「來嘛,我的廚藝也不賴的,嘗嘗嘛!」
「不不不不不!不要!救命啊!」
「千令。」這邊正鬧騰著,織桑杵著拐杖掀簾子出來:「別鬧。人家不想喝就算了。」
千令不情不願把碗放回去,上前去攙她:「你怎麼又起來了,今天就躺著休息嘛。」
「沒事。小傷。」
「什麼小傷,明明流了好多血。」他緊張地盯著她的腿:「如果織桑姐的腿真的好不了,我以後就一直照顧你。進出我都背你。」
織桑扌莫他的腦袋:「你才多大就說以後?」
「我不小了!」千令掰掰手指:「一、二、三……我就比織桑姐小了五歲而已。」抓住她的手看她:「我長大了可是要娶織桑姐的。」
這兩人說起話來就忘記了周圍,尤其是千令,望著織桑的眼神可謂含情脈脈、愛意滿滿,是旁人看了都要臉紅的程度。
疾雪不禁沉思,自己跟桂雲扶相處的時候,不會也是這副傻臉吧?
她問懷青。
懷青促狹地哼笑:「比這還傻。」
疾雪:放屁,不可能。
千令把織桑扶著坐下以後就轉身又盛了一碗湯,桂雲扶反應最快,把自己麵前那碗輕輕往桌子中央一推,沖織桑道:「要是今天不方便……」
織桑道:「沒事,方便的。我這傷也就起床那會兒痛一下。」
眾人趕緊跟著插進話題,成功把話茬從「吃早飯」轉到了「乾正事」上。
因為織桑下午還要乾農活,也就早上有空。疾雪跟她商量一番起身:「那就走吧,帶我去看看你之前說的那個地方。」
織桑點點頭,囑咐千令:「你在家裡好好待著。」
一行人就要出發,桂雲扶卻沒動,疾雪走到門口回頭喊他,他低著頭,語氣有點懨懨的:「沒睡醒,你們去吧。」
「?」疾雪不疑有他:「那也行,你在這裡稍微休息休息,我很快就回來。」
因為昨天桂雲扶的話,柳南此時儼然已經覺得自己和他是同一陣營的,要留下來陪他。
桂雲扶道:「你去。」
「但是……」「去。」
這商人的手段他是見識過的,如果能和他搞好關係,未來將是自己麾下的一名得力大將。
柳南聰明地決定不在這時忤逆他:「行,我去幫你偷聽偷聽他們的情報。」說罷跟著疾雪等人而去。
屋裡這下隻剩千令和桂雲扶兩個人。
哦不。
還包括藏在他袖中的當康。
千令還在搗鼓自己那碗黑乎乎的湯:「為什麼大家都不喝呢,我覺得挺好的啊……」
「把儲靈袋打開。」
當康聽見桂雲扶以極低的音量說。
「啊?」他道:「但是,他不是凡人嗎?你要乾什麼?」
「打開。」
千令又盛了一碗湯,一邊用勺子搖勻一邊轉身:「我的手藝真的很好的,你要不要喝點……」
抬頭,他看見桂雲扶靜靜沖自己伸出一根食指。
他歪了下腦袋:「你乾什……」
——嘩啦。
瓷碗砸落,湯汁飛濺,靈力從千令的臉頰邊擦過去劃拉出一道血痕。他躲開了這一擊,手掌利刃如鬼魅般朝桂雲扶襲去,可「滋」的一聲,沒能在那道靈力屏障上留下半點痕跡。
倒是他的指甲,竟然出現了幾道裂紋。
穴鼠已經顯出了一半的原形,臉還是少年的臉,但尾巴細長,爪牙如刃,全身被一層灰褐色的皮毛覆蓋,猩紅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桂雲扶。
「老鼠就好好挖洞,學什麼人下廚。」桂雲扶放下手指:「作踐食物。」
「你……你到底是誰……」千令毛發倒豎:「那些修士根本沒發現!」
「你氣息隱藏得這麼好,那些小修當然發現不了。」
「那……那你是怎麼……」
桂雲扶懶散地笑了下:「你身上的土腥味太臭了。」
他再次抬起手指,千令已經見識過那道靈力的威力,自己絕對不會是對手,他節節後退:「你想乾什麼……」
「村民所說的大妖在哪?」
「沒有大妖,這個村裡根本沒有大妖。真的。那些村民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什麼。」
「我知道。」桂雲扶對他的顫抖無動於衷:「我在問的是,引起這出異變的主謀,在哪裡。」
他這說法很奇怪。
意思就好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什麼。他現在是,它在哪裡。
千令已經躲到桌子後麵:「你、你先答應不傷害我。」
桂雲扶本來也沒興趣殺它:「行。」
千令把尖爪和皮毛都收了回去,小心翼翼探出頭:「但在那之前,我還有一個要求。」
「我好像沒說過還要答應你什麼要求。」
「就一個小小的要求!不難!」
千令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桂雲扶找了張椅子坐下,眯起眼睛,架起一條腿悠悠地晃盪:「那你跪下求我,我開心了自然答應。」
「你!」
千令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青年對他抱有一種不太明顯的厭惡。那不是朝著他來的。非要歸類的話,大概……是一種遷怒。
可千令不能在這裡和他起爭執。
所以就算倍感屈辱,卻還是慢慢吞吞地跪行到他麵前。
桂雲扶翹起來的那隻腳上穿著雲靴,雪白的料子繡著金絲暗紋,奢貴優雅。而那條腿又長又直,勻稱纖瘦,讓人聯想到一種名貴的瓷器。
「求、你。」千令艱難地發音,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青年:「這樣可以了嗎?」
「先聽聽你的要求。」依舊架著二郎腿,桂雲扶的視線含笑卻冷漠。
「不要把我是妖獸的事告訴織桑姐。」少年急道:「我就這一個要求!」
「原來如此。你還瞞著那個凡人。」
「我……」千令支吾道:「織桑姐是我的恩人,我是來報恩的。如果被她知道她那天救下的穴鼠是我,那我的道行受影響,就再也沒法化成人形了。」
妖獸跟修士差不多,講究一個道行的修煉。
想要化作凡人的姿態就需要消耗自己的道行。但其中禁忌是,不能被真正的凡人堪破偽裝。否則道行會反噬自身。
像這種和凡人墜入情網還妄想能修成正果的妖,桂雲扶見得太多了。
他並未因這話顯出多少動容,隻覺得畜生果然愚蠢。
「你藏在這個凡人身邊多久了?」
「……一兩年了。」
「那你看過凡人的話本子嗎?」
「話……話本子?」千令被這個唐突冒出來的詞搞得愣了一下:「看是看過……但你為什麼這麼問?」
桂雲扶道:「書生和千金小姐。」
「書生……和千金小姐?」
「是一個為了虛無縹緲的目標孤注一擲的故事。」他道:「我看到你,突然就想到了這個故事。」
千令似懂非懂:「你如果要說我這麼做是在孤注一擲,那……的確是。」
「不錯。」桂雲扶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他:「很勇敢。也很滑稽。」
沒等千令皺眉反駁,他已經放下腿起身:「我答應你的要求。現在,輪到你了。」
……
如織桑之前說的。
村外的一片林子的確像是蝗蟲過境一樣,一點生命力的綠色也沒能留下。這麼大的森林一夜之間被毀,隻有可能是什麼大妖所為。
雖然疾雪壓根兒就沒嗅到一點大妖的氣息。
小妖的話,疾雪倒是發現了一隻。
織桑身邊那個做飯很難吃的童養夫。
怪不得那碗湯一股怪味,搞了半天根本就不是人做的。
但那種修為的小妖,不太可能是作亂的元凶。所以疾雪剛才在屋裡也沒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