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儒法合流(1 / 1)
陳勝的筆在寫著。 筆下的青色光暈,越來越大。 「這是入了品的文章,這是能夠進入聖者之眼的文章。」 山頂上的天人化身,紛紛動容。 這樣的文章是諸子百家,有學子對本派大道有開創性的創造,並且也符合天下大道,才會出現這樣的文章。 諸子大道乃是諸子結合理想與大道開辟出來的理想大道。 理想大道乃是包容諸多之道與理混合而成,這些道與理,根據開辟理想國諸子排列,構成一個諸子眼中的理想國。 若有後輩弟子對本派先賢的想法有什麼反對,也可以自己結合其中一條道,對其加以改造,將這一條道擴展,發揚光大,這也是聖者們的希望,無論是理想鄉還是理想國,都是一個學派的根基。 一人智短,眾人智長。 縱使是孔子那樣的大聖也需要三千弟子與孟子荀子這樣的聖者,才能將儒家理想國發展到如今縱橫文界的程度。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 隻有後輩弟子之中不斷有人推陳出新,才是理想國完善的基本之法。 所以儒家有了孟子,有了荀子。 道家有了楊朱、有了莊子。 雖然他們都有各自對大道的理解,但是對於學派與理想國的發展卻是極為重要的。 對於新出現,能夠影響學派發展的文章,諸聖自然是很重視。 而這種能夠影響學派的文章,自然是會讓同一學派的聖者或者天人重視。 此時無上天之中,一位聖者就出於這樣的狀態。 他就是雜家的開創者,屍佼。 屍佼是雜家的開創者,他提出了合名法,兼儒墨的概念,昔年也是一位驚才絕艷的人物。 甚至當年的商君與他還有那麼一絲關係。 對於自己的理想大道,他也是歷經了很多謀算。 當初創立雜家之道,他就知道雜家大道的根本缺陷。 但是對於當年的他,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這些年他一直在等。 終於他等到了呂不韋,等到了呂氏春秋。 在呂氏春秋上他看到了理想走進現實的可能,但是呂不韋遲遲不能踏出最後一步,這就讓他有些難熬。 甚至他也在考慮,雜家的道,到底有沒有問題。 雜家出,百家滅,這種構思真的有實現的可能嗎? 縱使呂氏春秋,屍佼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信心。 無他,雜家的弟子太少了。 不要說儒家那種弟子滿天下的學派,就是一般的術數、陰陽學派弟子也遠遠超過雜家。 這些年他已經數次與呂不韋談論,但是由於呂不韋自身的地位問題,這個事情也無法解決。 況且雜家還有自己的問題。 每年的文心試煉,他都夭仔細的查看,生怕有什麼雜家弟子被文心試煉埋沒。 雖然他也知道,這隻是一個念想。 但是今天,他居然發現文心試煉誌氣第一的人,居然是雜家弟子。 原本他還以為看錯了,但是當他在竹簡上寫下雜家兩個字的時候。 屍佼的眼睛終於亮了。 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可不同於黃石公那等天人,並沒有弟子傳世,雖然隻是一個小學派,也有很多的弟子,至誠之道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感應。 直到此時才真正的相信。 「天地者,萬物之本先祖之所出也……在於動亂。」 「這是以大一統思想,開宗明義!」 猛然間,屍佼全身劇震。 「好。」 他的臉上充滿了狂喜,他忽然明白陳勝這般書寫的意義。 既然疆域上大一統,那麼思想上也要大一統,聖皇這些年引文思想上的問題也鬧了兩次了,都是因為武力不分勝負告終。 思想大一統也是擺在所有大聖麵前的問題。 隻是用誰家思想大一統,卻有根本的難題。 誰家的思想要放棄,這就成了諸子們爭論的焦點。 按照諸子的意思就是,百家爭鳴。 可是這百家爭鳴,數百年,學派越爭越多。 儒家不但沒有統合天下諸子,自己內部也是內鬥不止。 真要百家爭鳴,隻怕數十年乃至上百年,都沒有一個結果。 聖皇兩伐文界,也是想要以武力統一思想。 隻是當思想有了力量,連聖皇這等強人也無法壓製他們低頭。 而現在屍佼在這片文章上卻看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雜家出,百家滅。」 屍佼的臉上滿是狂喜。 「哈哈哈。我雜家當興焉。」 屍佼邊笑邊看,隨著陳勝的書寫臉上的笑容越盛。 「此子可傳我雜家。」 看到後麵屍佼已經明白了陳勝的思想到底是什麼。 「大一統思想為根基,日批法骨,道家調和,兵家手段,這不就是儒家內聖外王之道的雜家化嗎。」 屍佼連連大笑。 「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主張,這隻是初步構架了雜家理想大道的框架,裡麵的血肉經絡,怎麼填充呢?」 他的眼中光芒閃動,他已經有些癡狂,未來這一日他等了已經有一百多年,當年他看中了商君,可惜後來投了法家,後來又看中了呂不韋,可是始終沒有將雜家發揚光大。 他就好像在黑夜裡麵尋找光明的人,照亮許久,心中都沒有了期望,卻看到了一絲光亮。 同時在皇極天一處的呂不韋也有所感應。 「這倒是一條不錯的思路,可惜是個齊人。」 他一聲嘆息。 這樣的雜家之道固然是雜家學派之大幸,卻是秦國之大不幸。 他這個已經失去了權利的秦國相邦,該何去何從? 一時間有些恍忽。 而在理想山之外的眾聖臉上卻是一片凝重。 雖然理想山有各種的防護設施,但是對於聖者來說,觀甲兵學子的答卷還是可以的。 原本在四處查看的諸聖,目光漸漸都被陳勝吸引。 不論是安期生新寫的老莊之道,還是申寫的詩經之道,都不再吸引諸聖的眼睛。 這二位誌氣九尺之上的人傑他們所寫的文章並不差,對諸子學說也寫的極好。 可惜卻沒有跳出樊籠,另辟蹊徑,不過是在前人的圈子裡打轉。 但是陳勝這文章可不一般,許多人都看出了他的野心。 不過諸聖雖然看重,卻也不會有太多的忌諱。 前麵已經有一個董仲舒了,有這樣的大人物,震驚天下,再看陳勝的文章頓時就沒了那麼多的心思。 而且對方隻是一個學子,比之董仲舒這樣能改變天下未來氣運的人物,相差太多。 「這應該是受昨夜董子大賢的影響,齊根本之理大一統,就可以看出來。不過此子倒是有些智慧,就這一篇,明本山他都能得到不少的氣運。」 「嗯,大一統思想運用到雜家,此子確實有些機敏,隻是我更看重的是他對諸子的選擇。」 「儒皮法骨,內聖外王。」 「這是一條可行之路嗎?」 一位聖者發出了自己的思考。 許多聖者眼中都發出光芒。 儒皮法骨,這是為他們重新開辟了一個新的方向。 既然可以儒皮法骨,那也可以道皮法骨,或者道皮墨骨。 隻要敢想什麼都有可能。 在場的諸聖,瞬間就聯想很多,他們可不是什麼蠢貨,對他們來說,隻要開出一個頭,剩下你的就簡單了。 一瞬間,所有的議論都沒有,隻有各種意誌的交流。 … 隨著陳的書寫,他的隔間之上,此時已經青光四溢。 無論是之前過去的學子,還是剛剛過來的學子,他們都發現了這裡的異常。 「這是理想合道。」 有見識的學子也很快想到了是什麼原因。 這是書寫的大道與理與學派的理想大道產生了契合。 「果然是誌氣九尺之上的人物,就是不一般。」 有人感慨在,甚至道心也被影響。 而上麵的安期生看到這個情況,心中則是萬分欣喜。 「看來昨天我做的真不錯。」 申看了看,繼續書寫毫不動容。 當陳勝最後一個字書寫完,青光已經在頭頂上有三丈高。 陳勝也不管這些,這一篇寫完還是有些意猶未盡。 他隻是在文章裡麵構架了他雜家思想的框架,具體如何搭建,如何融合在一起還沒有寫,反倒是有些不吐不快。 起身,加快腳步,往第二關走去。 他一離開隔間,竹簡便出現在山頂天人化身的手裡。 「諸位這幾乎就是一篇另辟蹊徑的文章,用傳統的看才氣的手段,應該不妥,不如我們等他三篇文章一起寫完完在看才氣如何?」 有一個天人化身思量著說。 「卻是他這樣的文章,一篇隻是殘篇,需要很多的文章才能將大道完善,隻看一篇有些不妥,不如全部。」 「那就三篇一起看。」 天人化身們商量好,便繼續看。 陳勝此時已經來到第二關,此時安期生已經開始往三關出發。 陳勝倒是沒有太多的顧慮。 這一關雖然有時間限製,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是極為充足的,畢竟這一山的獎勵隻看文章質量。 安期生回頭笑了笑。 陳勝點頭示意。 待陳勝落座。 他便開始準備第二篇文章了。 這一篇怎麼寫,陳勝就在思量了。 他必須要提出第二個雜家的思想出來。 一個成熟的學派沒有一個好的主張根本就不可能的。 但是像合名法,並儒墨這種誇誇之言,並沒有什麼用處。 隻是該怎麼寫,陳勝卻一時間拿不出主意。 想了想,還是順著之前的思路繼續寫。 儒法合流,法禮共治。 「夫霸者之道在於法,王者之道在於禮。昔者文候,儒法並用,強魏於戰國,後有商君法治,二十年強秦,從此法家獨尊,儒道不行於世間。」 「王道非不融於霸道,實乃時也,勢也。」 「而今聖王在世,法治德治,王道霸道當再論道。」 陳勝寫完這一段,他已經完全整理好思路。 這一篇文章的重點,就是要將如今齊法從秦法之中吸收的嚴酷法律,在放寬鬆。 一些事情歸於道德,一些事情歸於律法。 隻是其中的度,陳勝卻沒有詳細的書寫。 這是一個敏感的話題,這是從法家手中奪取權利,陳勝若是寫的太過難免會得罪法家。 此時他還沒有實力與齊國法家那位大司理一較高下。 要知道,韓非向來主張,儒以文亂法,陳勝提出儒法共治就已經是得罪此人了。 不過既然想要儒法共治,法家的退讓是必然的。 齊國現今的法家勢力太過強大,而律法也是過於嚴苛,雖然被沒有昔日秦國那般道路之上,盡是受刑之人,但是相差也不多。 最主要的是陳勝也在為將來考慮。 文心試煉之後,他必然要去北方為自己取得更強大的勢力。 男兒功名隻有戰場上獲得的最為實在。 但是北方一旦開戰,六國也必然反齊。 大齊要兩方麵作戰,必然難以兼顧。 而他也會如上次推演那般,再次陷入聖皇的謀劃之中。 他需要一步步試探,聖皇的謀劃是什麼。 這就是他的落子之處。 在他心中,這世間最強大的敵人隻有兩個,一個是聖皇,一個是秦王政。 秦王政是原本的始皇,天意所鍾之人,幾次推演他都是未來的王者。 聖皇自不必說,推演之中他已經兩次死在聖皇手裡。 而儒法合流就是改變開始。 聖皇有他的謀算,但是他能算盡天下人心嗎? 陳勝不信,太子、太孫就完全沒有自己的小心思。 法家韓非他們誰能掌控,將韓非的勢力,打掉一些也符合他們的利益需求。 當然並不是隻有這一個原因。 陳勝也是從《圓圈正義》的序言上看出了一些東西。 寬容與平等。 他甚至隱約看出了未來法家的影子。 他想試一試,這樣的理念能不能在這個時代培養出一絲苗頭。 哪怕隻有一絲,也足以照亮這個世界。 每一個人都是一盞燈,照亮他人,也照亮自己。 這一個小心思,陳勝沒有寫,但是卻暗藏其中。 屍佼看著陳勝的書寫,眉頭一皺。 儒法共治,法禮共治。 這倒是有寫讓他意外。 在他的考慮之中,陳勝此時應該如何寫道家如何調和陰陽。 儒家、法家和道家。 這裡麵最重要的應該是道家。 「為何會這般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