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災難（7千字！）（1 / 2）
艾倫不會知道，此時的荒野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一百多個大型部落實力範圍還好，基本還算是太平，但是像綠野平原這樣地域偏僻，鮮少有中大型部落駐足的荒野之地中，仿佛是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了許多支大小不一的惡魔軍隊來，在荒野狹長的地帶中恣意破壞，屠戮無數的小型部落。
原本，荒野不少的族群都在自然神係的引導下，有了支援春之國的念頭，甚至不少都已經開始付諸行動了。可是隨著荒野中深淵惡魔數量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之前被說動的荒野部族首領們紛紛反悔，再也不肯輕易出動族中勇士，調集族中物資去支援一個並不熟悉的人馬王國。
至於遙遠的惡魔之潮，在沒有沖擊到自家族群地盤前，大家是不會感同身受的；反倒是近在咫尺、仿佛就發生在身邊的一個個土著部落被惡魔軍隊剿殺覆滅，這才是大家最是關心的。哪怕，大家明知道，其實荒野中出沒的惡魔軍隊，實際上規模數量並不大，對於族群的威脅也不強，可是天性自私且短視的荒野部落，仍是對自然神祗的地上行者苦口婆心地勸說，不為所動。
想要再說動這些不足對人馬王國進行支援，那麼就必須要剿滅躲在荒野暗處的惡魔分支。為了這個最終的目的，自然神係與荒野平衡陣營的中堅部落成員，幾乎是傾巢而出，帶著神殿騎士團、部族軍隊四處奔波，全力尋找並剿殺這一支支分散在荒野中的惡魔軍隊。
神殿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但是這些武裝力量本身更多是為了保護當地神殿的安全，而無法擁有太大規模。畢竟，一位神祗的信徒更多的使命是傳播信仰，而不是占據地盤、統治百姓，沒有地盤和穩定稅賦收入又如何能供養得了偌大的軍隊開銷呢。
故而，自然神係在荒野的所有武裝力量都散布出去，相較於廣袤的荒野而言，實在是杯水車薪，要搜尋防範的地方太大太多，讓他們的騎士團一直在疲於奔命中度過。
艾倫想要荊棘堡的橡木神殿能分出點人手，前來支援他們部落，問題並不大，隻是他所期盼中的援軍什麼時候能抵達，這是一個無法預估的問題。因為，荊棘堡中屬於橡樹之父的武裝力量，早就已經被派出去支援荒野，留守在荊棘堡中的武裝百不存一，神殿安全都還得依托荊棘堡中的精靈軍隊。
精靈王都阿泰勒是一座建築在森林之中的花園之城，城市中央那一棵高大挺拔、遠超荊棘堡中那棵橡樹規模的世界樹，據說是第一位精靈誕生的搖籃。所以，精靈皇族在世界樹中空的樹乾中，開辟出一座宏偉精致的宮殿，既能阻攔任何魔法的入侵，同時還能獲得世界樹無時不刻的保護。
王都宮殿中輝煌燦爛，一枚枚晶瑩剔透的夜光石被高高鑲嵌在十多米高的天花板上，瑩白色的聖潔光芒仿佛能夠驅散人心中的陰晦，帶給人心靈的慰籍。
天花板下，渾然一體的宮殿中，各種精美地雕塑懸於四周的壁堂間，中間仿佛踩在草地上的觸感，是來自世界樹本身對生靈的照拂，讓人心安。殿中最深處，一座世界樹的木心精心雕琢出的王座之上，一位氣質華貴、雍容有度的精靈女性頭頂一枝荊棘纏繞，鑲嵌幾朵鮮花的樸質皇冠，身披細密單薄，勾勒出精靈苗條身材的清新草綠色長裙，神色平靜地傾聽著殿堂中微微俯身的橡木神殿大祭司的陳述。
在精靈女性左首邊，一位英俊倜儻，穿著金黃色華麗綢服的男性，眼神肅然地做聆聽狀，眼神中不時流轉光華，仿佛有所所考。
精靈女性是當今精靈王國的女皇艾絲拉拉瑞辛，統治精靈王國有50餘年時間，不過相較精靈漫長的生命而言，可以想見女王會統治王國更長的時間。在她左後方站立的男性，則是艾絲拉女王的伴侶--雄鷹親王伊爾山拉瑞辛，也是女王貼身親衛統領。
王座左下方，有一張藤椅，藤椅上坐著一名垂垂老者，此時在橡木神殿大祭司艾克西芬利雅的陳述聲中微閉雙眸，仿佛是在冥神思考，又仿佛隻是老年人精力不濟的打盹。可若是真有人以為對方睡著時，他又會驀然張開那一雙深邃地眼眸，直直地盯著你，讓你如同全身赤裸，沒有任何秘密，卻是精靈之神科瑞隆在費曼世界最寵信的選民，精靈之神神殿的大祭司克裡昂萊勒斐。
「……尊敬的女王陛下，荒野對於精靈王國的意義重大，是抵禦人類王國入侵的屏障。這些年來，若不是他們齊心合力遏製住人類王國擴張的腳步，恐怕整個荒野大半版圖都已經並入人類王國的地盤。」
「到時候，人類神祗的傳教士可以肆無忌憚地往來塔倫大陸與希倫大陸之間，而精靈諸位神祗的光芒卻難以普照世界，最後此消彼長之下，人類越發強大，而精靈將會步入巨龍的後塵，成為歷史中渺小的一員。」
橡樹之父的選民艾希克，此時聲情並茂地陳述著荒野地種種用途，隻是高高王座之上的女王艾絲拉麵容依舊，看似端莊的熔岩完全看不到絲毫外露的痕跡。倒是她身邊的雄鷹親王，卻是露出了一副很是好奇，感興趣的樣子。
隻是可惜，精靈王國的大權，並不在這位親王手中，就算對方很有興趣，似乎被自己的言辭打動，但是最終做決定的，還是那位王座上的精靈女性。
「……」
伴隨著艾希克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冗長的陳述也暫時告一段落，精靈女王此時眼神深邃，嘴角微微上翹，轉頭輕啟櫻唇：「克裡昂大祭祀，您有什麼說的嗎？」
「啊？」
看似昏昏欲睡的老精靈，突然睜開雙眸，茫然地看了看王座上的女王，然後再看看旁邊這位老朋友，隨後無辜地說道：「女王陛下您做主就是，我這沒有什麼要說的。」
其實，早在深淵入侵春之國後不久，精靈神係的神祗們就收到了這個震撼的消息，精靈諸神也在精靈眾神殿中展開過一回探討，最後的結論便是：坐視惡魔之潮的發展，同時讓精靈王國做好戰鬥的準備。
當然，精靈神係中也不是沒有其他意見，比如跟自然神係親近的翼精靈守護神艾德莉，就主張給予荒野軍力、物力上的支持，不過在保守而沉穩的科瑞隆與安格芮斯兩位精靈主神的否決下，隻能黯然離場。
隻憑艾德莉麾下那區區一族翼精靈封地，被阻擋在精靈王國其他幾大領主封地之間，根本沒有辦法給予荒野太多的支持，無法說服科瑞隆與神母，隻祂艾德莉一人完全沒用。
最後各位神祗向各自選民傳達了這次惡魔之潮的態度，也就一個深遠的字眼而已：等。
人類遭殃，對於其他幾大神係而言或許大家心中都有些竊喜，費曼世界以人類神祗數量最多，因此他們王國的整體版圖是其他文明的倍餘不止。無數年來，其他神係對於人類傳教士都充滿了警惕，就是害怕對方借此搞些手段，破壞本神係下文明的發展。
此時，惡魔之潮在人類王國中爆發，那麼首當其沖的自然是以人類為最，除了獸人有些苦惱自己受了池魚之災外，矮人與精靈神係神祗們卻是用一種幸災樂禍的態度，在靜靜地觀察著惡魔之潮的走向。
自然神係的神祗是群奇怪的家夥，祂們的月匈懷博大，行事不憑一己之好惡行事，更像是費曼世界意誌的管家，辛勤地維持著費曼世界萬物的平衡。這些神祗或許值得很多智慧種族的敬重與崇拜，但是對於各個文明體係之上的神祗而言，這群家夥又何嘗不是限製了幾大神祗體係的發展與壯大。
表麵上，大家看似樂見自然神祗的地上行者四處奔波撫平自然受到的傷害，平衡各地之間的矛盾。但是私下中，最是強大的人類神祗，還有最為團結的精靈神係，早就對這群好管閒事的家夥充滿了不滿。
要不是這些家夥一直拉偏架，說不定精靈王國已經吞並了隔壁的矮人王國，精靈神係的神祗也在神戰中取得對矮人神係的征服；更不用說神祗數量超過30位的人類文明，對付一個神祗數量不過8-9位的獸人王國，根本就不會出現失敗的可能。
其中微妙關係不好盡述，但如果能想通一點：由凡人晉升的神祗，從來不是高大上、無欲無求的永生生命，他們的私欲與控製欲其實更遠超凡人。或許有智慧的人，就能明白神係與神係、文明與文明之間的關係了。
「荒野正在發生的災難，卻是讓人痛心，也值得同情。但是身為精靈帝國的女王，我需要為麾下每一位精靈負責，決不能讓他們的生命無謂地犧牲。」
「所以，很抱歉，荒野與惡魔之間的戰爭，我精靈帝國沒有義務參與進來。」
艾絲拉威儀的麵容上，流露出不可質疑的態度與眼神，讓艾希克到了嘴邊的話再無法說出，就這麼憋了回去。
「當然，作為費曼世界的一員，我們也不會坐視惡魔在費曼世界胡作非為。隻要荒野有需求，我精靈帝國的戰備武器，從現在起將會放開限製，出售給荒野部落。」
精靈女王眨眨眼，同時微笑地做出一個允諾。
「……那我代荒野的諸位首領們，謝謝女王陛下的支持。」
同樣的場景，在矮人王國中也發生了，隻是與精靈神祗考慮不同，矮人神係的神祗卻是顧忌身邊多年的精靈，不敢大肆地對荒野進行支援，但也同樣許諾放開對荒野的軍備限製，出售不少國內威力巨大的軍備物資。
至於獸人那邊，卻是自顧不暇，自然神係的使者都不用去獸人帝國白跑一趟了。除了人類王國邊境外，受惡魔之潮影響最大的，就是與春之國毗鄰的獸人帝國，數十萬惡魔軍隊正在其邊境肆虐，大肆屠殺著獸人。
而此時的重災區春之國地盤上，無數神祗的目光聚焦其間，從無盡天空俯瞰著那一道道烏黑的長流，在春之國版圖上肆虐奔騰，然後點燃一道道升騰而起的硝煙與戰火，直到春之國王都明溪城外圍三百多裡半徑的最後陣地上。
春之國的惡魔之潮來得太過凶猛而突兀，讓人完全沒有察覺得到，誰也想不到一個偌大邊境城市，有著兩位傳奇，數萬精銳戰士駐守的輕撫城，就悄無聲息地成為了邪神信徒的祭品，招來了無盡深淵中十數萬的惡魔大軍。
但是，春之國這一任國王也很是英明，麾下的文臣武將也多有才乾，在獲得了春之女神化身突然降臨給予大家警告後，春之國威廉姆斯十六世當機立斷下放棄了外圍所有的土地，緊急收縮兵力聚於王都明溪城方圓數百裡範圍，加固建立守禦王城的陣線。
其實，威廉國王就算有心搭救更多的百姓，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惡魔軍隊一路前行屠戮無辜百姓無數，之前召喚而來的十餘萬大軍，在一個半月之後便變成了整整二十五萬，幾乎增長一倍。惡魔軍隊中以中階戰狂扌莫、角魔、輪回魔等惡魔居多，麵對春之國中近半數都隻是低階戰士的人類軍隊而言，在整體實力上高出太多太多。
就算人類軍隊多有紀律、戰法，也不乏精通軍略的武將，可很多時候中高階戰鬥力的差距，不是區區幾名武將、大帥能夠拉回來的。
二十多萬地方、邊境駐軍，在惡魔大君的侵襲下，四分五裂，潰散而逃，在局部戰役中甚至做不到遲滯惡魔軍隊前行的戰略意圖。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讓國家的勇士們如此沒有絲毫作為地送死呢，倒不如讓他們帶領更多的百姓或突圍出去，或匯合王都守軍，與惡魔大軍進行最後一博。
「霍蘭愛卿，國庫糧草還能堅持多久？」
明溪城內城王宮之中，一臉憔悴且蒼老的威廉十六世，用沉靜的目光詢問一旁的垂垂老者，卻是王國如今最重要的財務大臣霍蘭威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