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相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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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相處

熟悉?

漣卿會意,「太傅麼?」

陳修遠凝眸看她,輕聲道,「什麼都行,殿下想說什麼,不必忌諱。」

他想聽她的聲音。

漣卿淡淡垂眸,「我,其實記不得了。」

「我知道。」他溫聲。

漣卿看他。

他眸間藏了暖意,溫和道,「魏相告訴過我,記不得就記不得吧,挑記得的說,想說的說,不用勉強……」

四目相視,就在案幾對側,漣卿越發覺得這種感覺有些熟稔,蛾眉微微蹙了蹙。

陳修遠盡收眼底,又道,「若是不想說,下次也行。」

漣卿看了看他,無論是天子還是魏相,都同她說起過可以信賴岑遠,她對他有戒備,但又有微妙的信賴在其中,所以戒備不算深,隻是還不習慣……

她在試著習慣,「在做東宮之前,我是淮陽郡王的女兒,是宗親,同陛下一脈同宗,但隔得遠,走動得也少。其實從很早期之前起,就空有一個郡王府的名頭,實則在宗親裡算最不起眼的一個。」

漣卿沿岸,抬眸看他,修長的羽睫輕輕眨了眨,似振翅的蝴蝶,「這樣說可以嗎?」

「可以。」他看著她。

他隻是想聽她說話的聲音……

漣卿看著他,繼續道,「早兩年的時候,陛下要從宗親中挑選繼承人,爹娘帶我到京中過,當時入京的還有哥哥,但陛下和上君那時候沒有透露選中了誰做儲君。但是等回淮陽不久,爹娘和大哥就牽涉到一樁謀逆案中,被押解入京,二哥送我出去避禍,但我記不清,那個時候去了哪裡……」

陳修遠看著她,她是記不得了。

她在他那裡。

陳修遠想起她剛到燕韓時,交予他的那封漣恆書信。

—— 冠之,奪嫡內亂,宗親多受波及,父兄下獄,我需留下奔走。時局逼人,前途未卜,皆有命數。唯卿卿安然,乃餘生所係,望代為照顧。若時局安,則至燕韓當麵叩謝;若無音信,則勿遣卿卿回西秦,往後平安喜樂,望代為照顧。大恩不言謝,來生再報。

思緒間,他聽漣卿沉聲道,「等我回西秦京中的時候,早前的事也大都記不清了,後來才知道爹娘和大哥都過世了,我也不知道二哥去了哪裡。我隱約有印象的,都是很小時候的事,譬如爹,娘,哥哥,但再多就記不得了。」

漣卿輕嘆,「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我想不起來……」

陳修遠見她眉頭攏緊,眸間黯沉,是陷入了情緒中,不怎麼舒服。

「想不起來,不想了,今日到這裡就好。」陳修遠溫和打斷。

漣卿抬眸看他,今日到這裡……

漣卿問起,「那明日呢?」

陳修遠淡聲,「殿下想學什麼?」

漣卿平靜道,「學什麼,不是太傅定嗎?」

陳修遠意味深長道,「微臣可以照本宣科,教殿下古書典籍;也可以朝中之事為引,與陛下探討權術;還可以替殿下掃清障礙。但隻有殿下信任我,我才知道殿下要什麼。什麼時候殿下真正信任我了,我就能幫到殿下……」

陳修遠端起茶盞,輕聲道,「殿下方才沒說實話。」

漣卿微怔。

陳修遠淡淡笑了笑,「我知道要時間,不急。」

漣卿多看了他一眼。

恰好柯度端了冰飲來。

東宮怕熱,夏日裡屋裡要冰,也喜歡用冰果。

陳修遠清淡道,「隻有一條,不能吃冰。」

冰渣臨到嘴邊,漣卿指尖微滯,詫異看他,「我怕熱。」

陳修遠放下茶盞,輕描淡寫道,「那也不能,冬日裡就腹痛了。」

漣卿:「……」

漣卿其實不想管他的,但還是莫名放下了手中的銀湯匙,第一日,怎麼也不能太拂了對方顏麵,等回寢殿再吃。

漣卿的目光還未從柯度身上收回,柯度也還未來得及會意,又聽岑遠慢悠悠的聲音道,「回寢殿也不能吃。」

漣卿看他:「……」

「上位者,應當自律。」陳修遠說完,目光看向柯度,「身邊伺候的人也是。」

太傅看起來分明溫和儒雅,但那道略帶的警告的目光還是讓柯度一哆嗦。

***

岑遠到了東宮,接下來的幾日,漣卿下了早朝,在天子跟前露完麵就回了東宮,然後更衣去千水別苑,找岑遠授課。

第一日,漣卿坐在案幾前,說起栩城旱災的事,「栩城旱災,戶部處置不妥,跟著遭了殃,除了戶部的頭,下麵管事的人近乎都換了,以太傅看,這是何意?」

陳修遠雙手環臂,「殿下想問是何意,是站在什麼立場?天子有天子的立場,魏相有魏相的立場,世家有世家的立場,朝臣有朝臣的立場,每個人的立場都不同,殿下看到的,是妥協後的結果。」

之前魏相授課都是正襟危坐,漣卿有些不習慣陳修遠雙手環臂,身子略微靠在屏風處的模樣,很有些……不怎麼正經……

漣卿沒出聲。

陳修遠低頭,風輕雲淡,「殿下若是要問我,這件事背後,應當不簡單。」

「怎麼說?」漣卿看他。

陳修遠這才凝眸看她,耐性道,「一個人,如果不在位置上,他還能使喚得動下麵的人,那他在不在這個位置上,其實都無區別;而相反,他還在這個位置上,下麵的人全換了,他一個人都使喚不動,那他在這個位置上,也等於不在,兵不血刃……」

漣卿看他。

陳修遠近前,「所以,殿下說的人,是戶部尚書邱宗實。天子讓戶部大換血,卻留了邱宗實和他的親信在,殿下覺得詫異,是嗎?」

漣卿:「……」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見漣卿的表情等於默認,陳修遠笑道,「殿下不妨站在天子的角度想一想,天子的目的在何處。但如果是我,我也不動他,這個時候最慌的人應當是邱宗實,他越慌,越容易露出馬腳,而天子想看的,是他有什麼馬腳……」

他臨到她跟前,到很近的距離,繼續同她道,「他要是聰明,隔兩日就會自縊家中;他要是不聰明,稍稍露出端倪,也會被「自縊」家中,怎麼都是一枚棄子了,在天子同旁人的博弈裡,一枚棄子是沒有價值的。」

漣卿聽入神,腦海中也在思忖著,便也忽略了他就在這麼近的地方。

「連一個戶部尚書都沒有價值了,殿下覺得說明了什麼?」陳修遠看她。

漣卿眉頭微微攏緊,一麵想,一麵道,「說明,陛下要動人了。」

見岑遠眸間笑意,漣卿知曉她猜對。

陳修遠問道,「那殿下覺得,殿下應當什麼立場?」

他繼續引導,漣卿一麵思忖,一麵道,「不聞不問,置身事外。」

陳修遠嘴角微微勾了勾,繼續聽她道,「我下月臨政,如果陛下希望戶部的事情放在我手中處置,那就不會眼下動戶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邱宗實就算是棄子,他在朝中也有盤根錯節的關係,陛下出麵解決,這些沖突就不會落在我頭上。所以我應當置身事外,不參與。」

「嗯,還不笨。」他一直知曉她聰明,話裡分明藏了贊許,隻是換了口氣。

漣卿:「……」

如此,有第一日便有第二日,第三日。

她都是拿早朝中的事情問他,他也針砭時弊,觀點犀利,不拖泥帶水。

她也漸漸相信岑遠真的羅老大人的閉門弟子,有經世之才,文武經略,並非沒有真才實學。

而討厭的是,她有時候問起問題,他就讓她抄書,說先抄,再問為什麼。等她抄完,又確實覺得她要問的,都在他讓她抄的書裡……

她奈何。

就這樣,一晃三五日過去,魏相問起的時候,她如實應聲,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岑遠讓她古籍典藏也抄過了,朝中之事也議論過了,史冊也照本宣科了。

岑遠做事,滴水不漏,魏相這處分明滿意得不能再滿意。

三五日過去,她與岑遠之間也慢慢有了些許默契,譬如,他知曉她能想出來的,他會引導她去想;她有時想糊弄他,他總能識破。

也譬如,她真的戒了幾日冰飲,改飲涼茶了……

她也有慢慢熟悉岑遠的地方。

譬如,他看她抄書的時候,總會出神。

見她皺眉的時候,會在她身側俯身,修長的指尖翻過書頁,同她耐性解釋,她也會不經意間聞得到他身上的香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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