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我要什麼已經說過了(2 / 2)
甚至於日記裡從各種吐槽,都開始變成了要去買什麼樣的嬰兒用品。
神穀聖子生下之後,神穀愛子也相繼出生,這十幾年裡神穀世郎的日記寫的並不勤快,但篇幅裡兩個女兒的占比也很大,幾乎占到了一半多。
隻是抽看了幾分鍾,源賴光就能感覺到神穀世郎這段時間是幸福的。
起碼看起來家庭氛圍不錯,畢竟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家庭的氛圍怎麼樣全由他來定基調,一直都很不錯。
直到有一頁開始發生了改變。
這天是神穀聖子剛成年,因為泡沫經濟的原因,神穀家的產業受到極大沖擊,而也就在此時,神穀世郎的叔叔被拜托過想要和神穀聖子聯姻。
主動提出聯姻的家族,在運輸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當時神穀家正在朝電子元件行業轉型,國內外經濟形勢很差,運輸成為了貨物鏈被卡脖子的主要原因,偏偏這時提出聯姻。
也就是從現在,源賴光仔細對比了下時間,這是神穀世郎第一次連續超過三個月都沒有繼續寫這本筆記。
等到再接著寫時,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還沒結婚的狀態,隻字不提兩個女兒和妻子,字裡行間充斥著商業上的事,甚至比以往寫的要更加仔細。
看到這源賴光已經感覺不對勁。
直到將近時間過了四五個月,這一頁的日記上,源賴光看見了不同。
如果說之前寫的都是日記。
那麼這一頁可以說是篇懺悔書。
具體內容,大概就是對神穀聖子的愧疚,以及讓妻子的失望,隻看筆跡越寫到後麵,就越是潦草的厲害。
甚至源賴光用手指搓了下。
紙張上能搓下纖毫。
一般情況下,紙張能出現這種表現的,也隻有曾經被水珠所浸染過。
這個筆記本是他的隨身物品。
源賴光覺得神穀世郎一般隻會把它放在書房的夾層裡,不會碰到任何水才對,那麼唯一有可能觸碰到的水源,大概就是這為父親流下的眼淚。
源賴光看到這有些默然。
錯誤就是錯誤,哪怕悔恨也彌補不了,就好像苦難不該被稱作磨礪。
走馬觀花的繼續往後翻。
他發現神穀世郎愈發心不在焉。
寫的日記也越來越少。
甚至有時隔了一兩年才寫一次。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去年的時候才有所改觀,而字跡愈發暮氣沉沉。
[這本筆記寫到這裡,也差不多該結束了,等到你收拾遺物的時候,或許會看到,也或許不會看到,畢竟你藏在心底的東西,我怎麼會不知道。]
[對於你而言,我絕對算不上一位好父親,所以要跟你說抱歉,哪怕這句抱歉,對於你的人生並沒有改變。]
[但我死了之後,你不必再把這個家總是放在肩上,你這孩子自從婚後便十分要強,但你得知道,我走了隻是表象,真的不鬆手的是你這孩子。]
古樸暮氣的字跡終結,源賴光拿著筆記本微微出神,拉開拉鏈的黑色棉服,隨著山林間的涼風稍稍掀起。
「還沒有幫我燒掉嗎?」
帶著些許冷意的言語隨著山間涼風傳入耳中,讓源賴光徹底回過神。
他轉過頭看著神穀聖子。
合攏手中的筆記本,在原地沉默著佇立片刻,在她的視線中開了口。
「聖子小姐。」
「怎麼了?」
「這副手套確定要燒嗎?」
源賴光拿起木箱中那針腳歪歪扭扭的手套:「這是神穀伯父織給你的。」
神穀聖子聞言臉色微微一怔。
但片刻後便恢復了自然。
她沒有開口說話,目光匯聚在源賴光手裡的手套上,雖然表現的若無其事,但眼底卻有一股波瀾被掀起。
「既然是織給我的東西,為什麼不當麵交給我,放在遺物裡的確可笑。」
她細眸微垂,絕美的臉頰上浮現一抹微笑,像是喃喃自語般的說道。
源賴光沒有繼續開口說話。
隻是把手中的筆記遞了過去。
神穀聖子瞥了眼,站在原地沉默了半響,最終還是伸出手接了過來。
她沒有遲疑的翻看起來。
但筆記本非常厚,哪怕她也是走馬觀花的看,起碼也得要三四分鍾。
源賴光隻是不急不躁的等著。
等到差不多五分鍾之後。
神穀聖子合攏上了筆記本。
她整個人比剛才看起來更沉默。
「聖子小姐,你想求死的理由我大概清楚,但就像神穀伯父說的,真正約束你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我們的關係,姑且算是朋友,所以我才會說這些,聽不聽是你的事。」
「但我想奉上最後一句忠告,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如果能幫得上忙我一定會幫,不會有任何的推辭。」
源賴光不是機器人,對神穀聖子無論是敬佩還是友誼,亦或者是之前的曖昧,都不想眼睜睜看著她求死。
沒有了活下去的理念,帶著抱著一死的想法,其實很容易察覺出來。
最起碼他能感覺到,而且處於自己的身份上,是不想看著神穀聖子這樣的人把自己放逐,所以才會說這麼多的話,希冀能讓她放下肩上重擔。
然而聽了他這些話之後,神穀聖子的臉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動之色。
反而抬起雙眼直視著他的眼睛。
這種眼神逐漸奇怪,讓他有種看自己在裝傻的感覺,也就是他想要發問之際,神穀聖子終於又先聲奪人。
「我想要什麼,不是說了嗎?」
「什麼?」
「當然是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