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布魯斯搖了搖頭,坐回了椅子裡。
不是這個人的聲音。
他不是4歲的那個小布魯西了,他在刺客聯盟受過訓練,在絕境中度過日夜,反復錘煉自己的精神,鍛煉身體的技藝,他已經不會認錯一個在耳邊響起過的聲音了。
他記得這個聲音。
蝙蝠洞裡的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指引他回到光柱下方,4歲的小布魯西在蝙蝠群環繞中抬起頭,看到自己的父親落了下來,將他緊緊抱在懷裡。
「你很勇敢。」
「你是一個韋恩。」
布魯斯眨了眨眼睛。
剛才,他好像又短暫的睡了過去。
明明不困卻反復的睡著,那隻能說明這個會議實在是過於無聊了。
無聊的布魯斯果斷起身走人。
辦公室外麵是中午的烈日,走出電梯,有人在拍照,布魯斯上了車,還有人試圖將攝像機貼在玻璃窗上拍照,可惜布魯斯的車玻璃都是單麵視角,外麵無法窺探車內的景色,布魯斯卻可以冷漠的看著他們。
這些看戲的人。
哥譚需要別的東西,而隻有他需要韋恩的錢。
還不知道該如何浪費掉。
布魯斯自嘲的捏著鼻梁骨。
一進家門老管家就送上了厚厚一疊報告。
「這是幾個基金的調查報告,少爺,其中兩家是韋恩名下的。」
布魯斯邊走邊翻開,不出所料,每一家基金都有問題,貪婪充滿了整個哥譚,僅僅是試圖找個可靠的慈善項目做捐贈,就讓他無處下手。
自己家開個新項目也行,隻是無法行動。
因為手上的報告已經將事實擺在布魯斯麵前,他所麵對的,哥譚的一切,官方的、非官方的,整套鏈條都是壞的,就算韋恩家的車開上去,也隻能墜入深淵。
他還得做更多。
父親做的空中車軌減緩了交通壓力,韋恩集團一直最大限度的放出工作崗位,可依然無法讓這座城市穩定的運轉下去。
哥譚最初的四個家族中有三個已經放棄,韋恩是最後的一個。
布魯斯輕緩呼吸,哥譚帶著海洋味道的潮濕氣息在鼻間流轉,他緩緩將那些納入肺中,然後合上眼。
哥譚奪走了他的親人,他的童年,他逃跑、回歸,現在他還在這裡。
他愛著這裡,所以他會繼續愛下去。
晚飯後,布魯斯將自己放入單人沙發,一個電話、兩個電話,應付著裡麵的算計,進行一些禮儀上的基礎交際。
這方麵布魯斯做的一直不太好,老管家微微挑高一側眉頭,表示自己已經盡可能的不去挑剔那些言語間的不妥,但還是覺得布魯斯做的過於應付。
「阿福,我有些不集中。」
布魯斯隻能左右搖了搖腦袋。
他最近的狀態不佳。
也許是哥譚的雨夜對他造成某種不良的影響。
說白了就是在外地生活了太久,返鄉後反而有點水土不服。
他單手撐著腦袋,在沙發中蹭了蹭,合上眼睛。
老管家無聲靠近,為他留下一張足夠溫暖的毛毯,然後轉身離開,繼續跟韋恩宅角落裡那些至少沉積半個世紀的灰塵過不去。
老房子總有這樣的問題——無法照顧到所有的邊邊角角。
布魯斯沉睡下去。
他在即將入睡前微微張開眼睛,感受到阿福的好意,攏了攏身上的毯子。
在午後溫暖的光線中,他看到在窗戶邊上,窗簾聚攏的位置後方,好像有個很纖細的黑色影子。
無法確定是真是假,是看錯了還是幻覺?
布魯斯努力在徹底昏睡過去之前略微抬高了視角,發現那影子至少有兩米多高,在影子頂端的那個盡頭,有一顆白色的東西,正在注視他。
白色的……
像未經雕刻的石膏一樣。
布魯斯猛地掙脫睡意,張開眼睛。
幻覺。
還是叫做夢境?
布魯斯立刻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己入睡的地方。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周圍的布置卻是很久以前的。
是他父母在某個萬聖節做的布置。
換上月下深林主題的巨大背板作為裝飾,棉線做成蛛網放在角落,再從院子裡拆下樹枝黏在板子上,讓它們看起來張牙舞爪。
小布魯西在外人麵前表現得又乖又萌,回到家裡其實是個有些頑皮的孩子。
他要求很多,父母隻要有空,總會陪他去做。
這個場景是小布魯西和父母一起布置的,大概是在他7歲的那年。
他還做了好大好大的毛毛蜘蛛,他爬上吊燈去房頂上粘蜘蛛的時候還年輕的管家在下麵保護他,曾經的特工緊張的一頭冷汗,最後那東西還沒能被他粘好,中途就從房頂上掉下來,砸在母親麵前,把母親嚇了個夠嗆。
布魯斯緩慢吸入冷氣,讓自己月匈口的悶痛被涼意鎮壓。
「這不好玩。」他冷漠開口:「無論你是誰,你是什麼,都要明白一件事情:任何人,都有不能被觸碰的底線。」
就在布魯斯沒有注意到的背後,椅子的陰影裡,微微扭動著舒展開的觸手齊刷刷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