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黍離:改旗易幟(上)(1 / 2)
直到孩童的哭聲漸漸遠去,李若昕才從慕容彪的力道中緩過勁來。
她練的並非是童子功,根骨經脈根本無法與從小習武的慕容彪相比。不過是月汐教了她些鞭法,能防身,自己又鉚足了勁咬著牙學會了騎馬射箭,方才能在這尚武之國一隻手一隻手刨出了僅有的容身之所。
背磕在高幾的桌角上,脊骨一瞬間快要斷掉,五髒六腑俱是一震,差點兒震出血沫。李若昕咽了咽喉頭的甜腥,伸手去夠能搭把手的高台,把自己撐了起來。
她扶著月要,小步挪到軟塌上坐下,喝了口水。
現在從慕容彪手裡搶孩子是不現實的,她打不過他,就連近身也難。她勢力不如他,在軍中說不上一句話。或許與盧英傑還有些舊日的同袍之誼,且不說他被外派清剿西突逃兵,就算他身在長安,也不可能為了她違抗慕容彪。
喘了口氣,她隻能去找李若昭。
這是她第一次進毓安宮。李若昕離開的時候李若昭還小,寄養在正陽宮之主陳皇後膝下。李若昕遠嫁北燕,若昭被送上雲山,毓安宮成了候鳥南雁北歸時僅容歇腳的一處居所。
「姐姐!」
看到李若昕似渾身帶傷,李若昭顧不得許多,自己推著輪椅就要往外趕,眼見的就要撞上門檻——
李若昕哪裡見的妹妹,她踉蹌兩步,差點就要摔倒在李若昭身邊。
李若昭反應也快,示意風吟雪瀾暫時出去回避片刻。
大門剛一合上,李若昕拽緊了自家妹妹的手,粗糲的掌心磨得李若昭的手背生疼。
「慕容彪,慕容彪帶走了阿沖,就在剛剛……我實在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我也沒辦法從他手中把孩子搶回來。」
語無倫次又大口喘氣些許,眼中亮晶晶像是溢滿了水色,一襲紅衣的女子卻是咬緊了牙關沒哭出來。
「昭兒,我該怎麼辦?」
「阿沖?」
李若昭眨巴眨巴眼,重復這個名字。
「為什麼?」
北燕騎兵剛和天師道交過手,贏是贏了,但損失慘重。如今這個北燕太子慕容彪不思如何休養生息,偏偏劫走了慕容騰沖?
一個五歲的孩子。
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孩子本身,一個五歲的心智還沒長成的孩子唯一的利用價值在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
李若昭看向那個五歲孩子的母親,北燕王後,同時也是大唐的義寧長公主李若昕。
「姐姐,當務之急是要把他截回來。否則麻煩就大了。」
快,讓她想想,誰出麵能從慕容彪手裡搶人。
淩風她昨日趁著天師道和慕容彪交手時剛剛送走,為的就是向李世默傳信說讓他在雲山再等等少安毋躁。血魂一直跟著花語,花語時常在蕭府活動,隻怕在暗中護著蕭府。血魄在
「為什麼?」
「慕容彪昨日戰場贏得艱難,雖然西突已經敗退,然而現實是,不說長安百姓,整個關中也沒有多少人能真正信服他。正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控製關中的名分。而阿沖的母親是你,你是北燕王後,更是大唐的義寧長公主。
「既然天師道打出的旗號是『尊王攘夷』,為了獲得比天師道更高的合法性,他必然選擇立一個有李唐血脈的人作為號令百姓,乃至天下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