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沉璧:五月蟬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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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的五月,空氣中已經開始彌漫燥熱不安的氣息。初夏已有蟬鳴,在幽深的宮裡扯破了布似的咿呀。

李若昕是被這一聲聲的夏鳴驚醒的,從絲被裡鑽出來,背上還沾著黏黏的汗意,泛紅的肌膚接觸如水的蠶絲隻覺毛躁不安。她動了動酸脹的腿,停在肩膀上的錦被滑落至月要間,露出斑駁的,或深或淺的紅腫。

臥房之外,似乎是有婢女聽見動靜,揚聲向裡麵問:

「太後,太後娘娘,您醒了嗎?」

一聲聲太後叫得她心慌,隔著一層玫瑰色紗簾看窗外日光,那一點奔騰不止的血脈,混合著隴西李氏太宗子孫的惶恐漫了上來。

叫她名字的不是冷露,也不是她的什麼貼心人,不過是慕容彪派來監視她的心腹。

近來關中一直不穩。自西突撤離長安,必勒格可汗似乎對關中依舊念念不忘,留了不少尋釁滋事的隱患。關中西北防線的散兵遊勇也在想方設法組織力量,與占領長安的北燕人作鬥爭。

李若昕斜倚在枕頭上,枕頭上還沾著昨夜不知名的黏重的液體。

她從不吝用最惡毒的話語定義自己,有時候便會漫無目的地想著,在這些人眼中,她算什麼呢?

委身外敵的叛徒,奸佞?

一個烝於繼子的……

慕容彪最近一直忙於用最殘酷的手段,鎮壓各地的叛亂。關中四塞之地,北至朔方,南達秦嶺,東據函穀,西控蕭關的土地之上,處處是反抗北燕的浪潮。

比如,曾經的涇原節度使田子安迫於壓力投降西突之後,又因為西突敗退,在西北一帶再次重整旗鼓,網羅反燕誌士給北燕騎兵製造麻煩。

似乎西北蕭關之外還有軍隊活動的痕跡,南方秦嶺山地中,還隱藏著時刻準備卷土重來的天師道,和並不太甘心的宣王李世默。

這些星星之火的反叛力量,搞得慕容彪很是惱火。無論是必勒格和慕容彪,他們都沒想到拿下京華帝都長安城那麼容易,而治理好一個小小的關中竟然如此費勁。

這些都與她無關了,被關在深宮裡近半個月,她已經被人為地與世隔絕。

從榻上把自己撐起來,招呼著婢女來給她更衣。反正她所有不體麵的樣子,那些宮人們該見該聽的都已經知道了。

還能怎麼樣?

右手不太能動。成婚當日,她是真的很想反抗的。她知道她這輩子的名聲是洗不乾淨了,但身體總還能是自己的吧,還能盡量抱有一份體麵與自主,隻要行為舉止,無愧於心就好。

哪怕這樣就好。

但是慕容彪怎麼可能會隨她的願。成婚當夜,他打斷了她右手的經脈,讓她那隻勒韁繩舞鞭子的右手,再也抓不起保護自己的武器。

最後,在她的一遍遍咒罵聲中,將那根裹上狼牙尖刺的鞭子,那根她在北燕茫茫朔漠之間唯一的傍身之物,從窗戶扔了出去。

長春宮裡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響起,守在窗外的宮人都默默轉身,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還有的從長安城裡臨時抓過來充數的宮女,聽著經久不絕的哭嚎,躲在牆角裡偷偷的拭淚。

夜盡天明,慕容彪踏著一地衣物狼藉,將筋疲力竭的女人扔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宛如一隻千瘡百孔的破麻袋。

李若昕無力的右手垂落在榻邊,她掙紮著翻著眼皮看向窗外,似乎有開得明明艷艷、又開得傲雪淩霜的金菊,花叢中有兩個小女孩兒在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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