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異教:棋裡玄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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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望之覺得很頭疼。

他真的是怕了和長公主打交道。如果她是敵人吧,他倒是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專心置對方於死地。戰場上,節度使府中,沉沉浮浮近十年,除了最後的那個人,誰敢和他作對,他前前後後明裡暗裡玩死的,隻怕數都數不清。

如果她是朋友,他也不是沒有能容人的肚量。他一旦重用相信的人,自然會毫無芥蒂地傾心相待。劍南道東北六州,劍綿梓遂普簡,沒有點誠心和手腕,怎麼能在這公孫父子暴政,天師道肆虐的巴蜀亂局下,被他治理的服服帖帖?甚至他親入漢州天師道謀劃大局,把他東北六州的家底丟給手下打理,也能放心得下來。

唯有這長公主,他是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是他需要拉攏合作的對象,也是他必須警惕的對手,如果隻有這層關係他也不是應付不來。關鍵是這女人的洞察力和手段,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他無從判斷輪椅上的她到底知道多少。而一旦等到她出手的時候,隻怕會打得他措手不及。

可是在他的計劃中,宣王入蜀是他最後一步棋,一步最艱難,最關鍵的的棋。十年布局,決不能功虧一簣,所以他不能心虛,更不能退縮。

他硬著頭皮進了長公主的房間。

「你收斂一下在宣王麵前的嘻嘻哈哈,我要找的人是征南將軍杜宇。」

若昭斜倚在榻上,一句廢話都沒多說,單刀直入。

孫望之雙眼茫然地搔搔腦袋,一副完全不知道長公主所說何事的表情。他趁此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隻有她一人,也沒有屏風之類的東西,應該不會隔牆有耳。

得到這個結論之後,他也不再繼續演下去,找了個凳子坐下。濃密的胡子和眉毛中,一雙細長的眼睛透出清明的光。

「何事?」

「關河。」杜宇的問話簡單,若昭的回答也簡單,「過去這麼多天了,還不打算給我和宣王殿下一個交代嗎?」

「不是我!」

在聽到關河這個名字後,杜宇剛剛高築起的端莊姿態頃刻間崩塌。他從屁股還沒坐熱的凳子上一躍而起,眉頭一蹙,剛剛還促狹的眼睛瞪得老大,嘴角的胡須跟著臉部肌肉的抽搐微顫。

演得很好,情緒表達實在流暢,把被冤枉之後的不可思議,尤其是經過多日相處,還不被人信任的那種委屈的神情拿捏得恰到好處。眼睛一瞪後閃過的泫然欲泣設計得尤為巧妙,一種屢次被誤會於是放棄爭辯的失望自然而然就凸顯出來。

若昭在心裡默默點評。她欣賞杜宇演戲良久,才慢條斯理接著道: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在這個問題上我想我們並沒有什麼分歧。」

「那我們沒什麼好聊的,長公主告辭。」

聽到此言,反正已經起身的杜宇憤然轉身離去。

在談判中,「走」是一個極有技術含量的動作。走的根本目的是回來,但是,哪一方先出言,如何挽留對方,或者怎麼找個台階讓自己留下來,都是一門大學問。

若昭九歲被丟到雲山,少年時背著宮裡四處遊歷,見過民間街頭巷尾的討價還價。一個要抬價一個要壓價,一言不合買家揚言要走,她覺得分外有趣,甚至坐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看了一整天。可看透之後便覺得索然無味——

所謂「走」,無非是以一個過激的動作互相試探對方的底線。在這場博弈中,誰先被人扌莫清楚底線,誰便落了下風。

同理,她和杜宇的談判其實和市井間的討價還價沒有任何區別,雖然兩人互有所求,但她估扌莫著,杜宇手中應該有一局大棋,而她和世默,正巧踩在這局棋的七寸之上。不然他不會勾結天師道,去行這謀害欽差又親入天師道大本營的險招。

既然如此,她自然有恃無恐道:

「嗯,慢走不送。」

這句話就像點燃了某個蓄勢待發的火藥桶,杜宇攥緊的拳頭生生捏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冷靜!杜宇你一定要冷靜!你是有求於她的人,不能輸了氣勢,更不能自亂陣腳。

杜宇轉身又坐回到那個椅子上,剛剛的委屈和暴怒頃刻間盪然無存。他也慵懶地斜倚在桌邊,甚至抿嘴,故作以逸待勞的姿態笑了笑:

「我想長公主突然把宣王殿下支開,不是來和本將談一個毫無進展的分歧吧?」

若昭點頭,這個談判水平可以,值得一談。

於是,她也不再糾纏著關河這個問題不放,從善如流過渡到下一個問題:

「現任天師道天師義祥是誰?」

杜宇顯然沒想到長公主會突然問起此人,遲滯片刻確認他沒有聽錯之後才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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