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84)(1 / 2)
累積數十載的秘密為何會被戳穿,這都要說回一場宮廷內的醜聞,入宮快1年的小教徒張小天算是親眼見證者之一。
那一天,正在做清掃的他眼見一個很像三世的影子沖入了內庭。
約五分鍾後,人們熟知的慫包花老三發出了嘶吼,太後的玄鳳鸚鵡架被推倒在地,拔槍的大侍衛長說:「三世三世……你不可以吼叫……太後和教主正在進行午間的彌撒!」
繼續往裡沖的三世:「滾!你這個小小男寵!宗教?怕是又滾到一塊去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卑瑣的老家夥是誰!他們的叔嫂情真的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麼!紅王的弟弟就是我們的老教主!他幫嫂子殺了國王!又被驅趕到了昆侖星多年,他怎還會相信我的母親呢!」
臉臊紅起來的高大侍衛:「你到底在說什麼!」
三世:「我有說錯嗎!所謂的護國儀式就是和教主通/奸!街上的屠夫!田裡的黃牛!都聽說了!」
侍衛:「這都是白矮星的陰謀和謠言!因為我們支持了昆侖星!同意了五盟!」
三世:「放屁!是她自己心虛了吧!通古斯已經獨立了!白矮星完了,她也等不及想動手搶雲之鄉了!第一步就是廢了我!」
聰明了一次的三世還沒把話說完,太後的人全來了……
械鬥,一觸即發,太後豢養的狗對他壓根沒一點敬意,而母親和天樹教主教在做什麼,光是看這幫家夥的表情也能猜出來……
三世也不逃跑,他嗬嗬一笑,來啊來啊,誰怕誰……
瞳孔往外齜血的蠢貨想起『盟友』的話……
那個多年前救了他一命的病弱鄰國君王是這麼親口告知他這番真相和交換條件的——
一,他要替母報仇,殺了太後;二,他要滅了霍啟,替自己的將領解恨。
前提是,他要先配合這場『被俘』,用以麻痹自己老奸巨猾的親媽,他們要裡應外合。
「沒錯,我就是瘋了!我復活過來的大哥正在外頭對我喊打喊殺!我的母親養起了當年誆騙我帶他一起回來的『鄰國』主教!霍啟!那個淫/盪/下/作的私生子老狗!枉費我一直對他信任有加的!他竟背著我的父親撫扌莫我母親年老發皺的皮膚和白發!聽一個老婦向他煥發少女般的春情!」
佩戴琺琅頭冠的三世,這個莽了一輩子的熊孩子使出了一張破嘴,還成功用以上這番話幫自己親媽和親叔叔昭告天下了。
全體人死寂。
不死星的天幾乎塌了。
紅王之禍是太後心上的疤。
她的蠢貨小兒子到底懂不懂自己為什麼能活到最後?不是因為他是紅王的兒子,沒錯,紅王和太後的兒子隻有兩個,有一個還在外邊鬧騰,三世能做皇帝是因為他的親生父親本就是……
這個秘辛是不可能被道出的。
後來,太後賞了三世整整12鞭子,邊打,邊罵。
「蠢貨!說出蠱惑你的人!」
「啊!!老盪/婦!!」
「蠢貨!!」
「啊啊啊!!我父親是被你下了骨湯藥害死的——」
不過關於太後是否真的犯了通/奸罪,張小天後來仔細打聽了,其他教徒們含蓄著對他說,主教的手應該隻是在幫助太後,但那一刻的他感慨好似大地,對一棵老年女性植被的形貌展開了扌莫索。
除此之外,氣急敗壞的三世似乎還大喊出了一句話:「他們不止合謀害了我父親,還害了那個倒黴的鄰國王女,百花家族都是有罪者!」
——外麵如今流傳的民間版本大體是如此的。
誰是那個王女?難不成是……
這可是稀罕事了……
此後,內庭陷入混亂,三世的自由也被太後管控了,朝堂陷入正麵拉鋸,三世黨和太後黨也打的不可開交,若不是昆侖星又一次主動『幫』著太後,說此事絕對是虛假的,恐怕情況還會更亂……
人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對母子倆都被誰算計了,按一般情況,太後會是那個最先反應過來的受害者,可如今的情況就是雲之鄉先落入誰的手中,這局的勝者就是誰。
弗蘭和蘇三明一樣,他這1年來近距離配著君王處理政務,對謝留行的某些大作為也算是心知肚明。
桌上的那本《王女劍的七星之謎》就是不死星太後即將進一步獲罪的推動力,皇帝現在的不計前嫌依舊是騙局。
旁邊的蘇三明翻看了皇帝離開主星前簽署的幾份臨時命令,近期的政策全部旨在創造一個綠茵中復蘇的新伊甸園,其中有幾條更是精彩極了。
弗蘭告訴同僚:「大帝算準了一切,他為舊案平反的時機選的太好了,我總是很難猜測他本人的想法,可他……真的太堅定冷靜了,過去的1年裡,他會間歇性和我口述一些自己少年時的故事,我有時候會驚詫於一點,那個故事的雪發少年是如何有勇氣活下來的,他受過的不白之冤,他見證過的悲慘戰爭,我寫下了那些真實的故事……」
就像弗蘭寫的:
【「有個雪發少年,人們說他生來有罪,孤獨的鬼魂躺在早逝的棺木中央,脖頸上那朵鬼魅的曼陀羅紋身將荊棘之王的屍體進行妝點。」】
【「騎士守護在他的身旁,收數著沙漏裡的時間,等待王的回歸。」】
【「橡木和曼陀羅漸漸遮不住肉身的腐敗,蟲眼鑽入悲傷的眼眶,潔白的肢體成為了陰森的白骨,鬼魂交叉的掌心內,鑽石的王冠正在熠熠。」】
【「他曾柔美的像冰雕,連死去的模樣都如摔碎的水晶碟。」】
【「騎士不知,在他心口刺出大洞的無名利器名為王女劍,」】
【「那把罪孽的刀刃藏在何處?幽靈們低語:『畫像,在畫像背後,瀕臨瘋癲的王猜到了死期,他不願死而無名,他要留下復仇的陰謀。』】
【「他舉刀殺了自己。」】
【「他杜撰罪名,將世人誣陷。」】
「他對騎士說:
這是我和你的誓言。」
弗蘭繼續說:「這次離開前,他也隻和我說了一句話,『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這之後,龍影安排在不死星的那名張軍士長也出了很多力,也許是一種巧合吧,但它帶來了一些好消息,比如,西府的勝利。」
對,西府先前的戰勝對他們來說意義真的太重大了,身處麵貌全新的街區對角小店裡,主編和小記者都成了歷史的幸運見證者,越說越心情跌宕的弗蘭剛剛選了最僻靜的座位,可光是聊起此事的全過程,主編快喝光了麵前的一錫壺咖啡。
聊完,他們到此為止。
弗蘭離開前說,「近期的政務會由索菲亞小郡主和秘書長一同代勞,郡主娘娘頗有大帝的風範。」
天,那小女孩才8歲吧?
大帝這麼放心自己培養的接班人?
不過怪了,為何不是左相和葛喬夫人?
「您認為大帝去戰區想做什麼?」蘇三明問了點自己關心的。
「嗯,我大概暗中猜測了一點,跟他的『病』有關,大衛說,大帝的病似乎有了轉機。」
謝畫家這個轉述者的講故事能力也堪稱一流,老湯姆基本成了他麵前傾聽八卦的小娃娃,透過這瘦弱男子口中的三言兩語,百花大王宮內的那場母子鬧劇從呆板蒼白的文字轉述變成了一台生動的木偶戲,空氣中灑滿了金粉,在一種亦真亦幻的煽動性氣氛裡,手指上係了操縱繩子的謝畫家『仿佛』爬上了人家王宮的屋頂,張開了瘦弱的兩臂,他揮舞一頂插著雞毛的帽子,吆喝著:「大家快來看看啊,老花家的丟人事都快傳遍全宇宙了!」
他的天老爺!這可是大事一件!
神情嚴肅的老湯姆對他發問,「兩子互相吞食,『國母』又被彈劾,這能是巧合?」
「這不好說,都說冤冤相報,也許是報復呢,曼陀花的『毒液』腐蝕了那麼多人,這朵毒花也終有償還的時刻。」
謝畫家如是說。
他不會告訴別人,他等這天也很久了,從前的他幾乎溺死自己,僥幸的是,他在絕望之前爬上了岸。
同理,他的報復總會在今後。
他所來到此地的目的也很明確。
事先準備某個計劃的畫家先生還去找了他的盟友衛斯理。
接近一年來,衛元帥是第一個從戰區回到主星這邊的人,此人就近目睹了霍驤身邊的戰況詳情,並直接決定了西府的一半勝利結果,要不是衛斯理到後期的身體情況已經撐不住了,他還會多呆半年,可惜,殺伐果斷的名將這次做不了自己身體的主。
他還給關係很微妙的鄰國皇帝親自帶回了兩個消息:
繼續打,你家國庫是一個問題,霍驤單打獨鬥也是一個問題,雲之鄉不是那麼好拿下的,事實上,外敵對一個政權的建立和重創都是很漫長的,以前的白矮星和不死星加在一塊都弄不死一個搖搖欲墜的昆侖星,現在的昆侖星也是,如若心急,這相當於在一塊吐司上強行加上一堆承載不了的食物香料,謝留行如果要的是一塊香噴噴的『凱撒大帝』,最後再多考慮考慮。
衛斯理沉默,久久,他說:「說實話,我對霍驤這個人是放心的,我也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現在比較常思考的對象是白矮星的民眾們。他們此刻為我的榮譽而戰,而我要為了一己之私做出當下的選擇。」
謝留行聽出暗示:「這樣,那你和我說說,你有沒有後悔過?」
衛斯理:「親愛的大帝,是有一點,但你和霍驤是所有壞選擇裡的相對最佳答案,除了您,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托孤之人了,在國家麵前,我需要考慮長久因素。您還是先想想霍驤那邊的情況吧,軍事信號這次也失聯太久了,10個月,代表著什麼,你總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吧。」
於是……
他真的等不及親自來拿回信了。
路上的他就在想啊,1年了,他和一個人各自待在無情的蒼穹下,白天,烈日蒸炙,強風把他們鞭撻,夜晚,露珠浸漬,沉默的繁星讓他們的理想麵領著瑟縮,進而迷戀各自靈魂的這回事也開始渺小陌生起來……
在越來越清晰的真相前,他會有答案嗎?
回望看起來不久的1年之前,那場伊甸園節裡的浪漫美夢還是在的,黑長卷的軍人低頭親口勿著他,他們交換唾液,瘋狂做/愛,那顆櫻桃樹下唯美安靜的男性雙人舞無數次出現在了他的夢境翻頁張數上。
趕在好日子來臨前,下落的黑雪鬆到底掀起了一團白霧。
落單的馴鹿跳進了狼群的懷裡,鹿本人心想,老子和他總不能白好了一場,被揭穿前,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咳——」
老湯姆抽煙的咳嗆也一並刻入了他的腦內,謝留行頭一次窮操心起來,有人的煙最近夠不夠抽呢?
這麼凍僵蛇尾巴的天,咱們霍公子又過得跟野人似的,他肯定也喝不了喜歡的蘋果熱紅酒,吃不了好菜,潔癖不起來了吧?哈哈,讓他除了好的戰報也不回個準話,這麼多年還是一幅十幾歲的大男子主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