磚瓦房(1 / 2)
別看江城知青隻有二十個,卻藏龍臥虎。
輪到拌土做磚的時候,又有人自告奮勇地站出來。
胡煥新,磚廠子弟,從小在農村長大,跟著爺爺、父親一起和過泥、做過土磚,最喜歡的就是玩泥巴。他個子敦實,圓臉大眼睛,總是笑眯眯的,看著顯小,知青們親切地呼他「小胡豆」。
胡煥新帶著大家砍樹做木頭模具,挖土、和泥、壓土、脫模、碼放,一氣嗬成。
做磚是個體力活,忙乎一整天,胡煥新帶領的製磚組完成一千塊。一塊一塊的黃土磚整齊晾曬在空地上,場麵很是壯觀。
幾個知青累得癱倒,卻不肯休息,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笑得燦爛無比。
「唉喲,這麼多磚真是我們做出來的?」
「太有成就感了!」
「用這個磚來砌牆,再也不怕狂風暴雨了。」
陶南風指揮著另外一組知青砌毛石基礎,溝槽清掃之後鋪上細砂,再將開鑿出來的石塊壘成階梯式。
陶南風力氣大、知青們乾勁足,不過一天時間已經完成三分之一的任務。
夕陽映照,給每個人都鍍上一層金光。
喬亞東興奮地看著眼前成果,問陶南風:「按照這個進度,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完工?」
陶南風的眼中滿是欣喜:「二十天就夠了。」
所有人都歡呼起來:「耶!黃鼠狼要氣死嘍~~」
這麼快就能蓋好房子,真是多虧了陶南風神力驚人。如果沒有陶南風用鐵錘鑿開山石,施工進度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到了夜晚,月色昏沉。
所有知青都回辦公室休息,施工現場沒有一絲人聲,隻有泉水滴落的濕地處蛙鳴依舊。
兩道人影悄悄靠近六號知青點,扌莫到碼放土磚的位置,淡淡月光撒下,其中一個彎月要扌莫到一塊磚,抬腿就是一踩。
「我靠!真他媽硬!」
「這麼多磚,哪裡能每一塊都踩上一腳?」
「少囉嗦,先推倒了再說吧。」
「你說我們黃科長也是的,乾嘛非要跟這些磚過不去?做這樣的事我心裡發虛啊……」
夜深人靜,知青們毫無防範,這兩人偷偷扌莫扌莫搞完破壞便回場部復命,黃興武得意洋洋地咬牙:我看你們用什麼蓋房子,還想自己做磚?做夢吧。
等到第二天知青們醒來,來到知青點正準備擼起袖子大乾一場,看到眼前這一切頓時慘叫起來:「啊!!!我們的磚!」
睡覺前一千塊土磚明明壘得整整齊齊,現在卻被人路踢得東倒西歪。濕泥和成還未曬乾,有的裂成兩半、有的缺角、有的變形,眼看著是不能用了。
知青們費了一天的功夫才做出這一批土磚,竟然被人一夜之間就破壞了!
魏民揮舞著拳頭,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媽的,肯定是黃鼠狼派人乾的,這狗東西怕輸,竟然來陰的。」
胡煥新眼中滿是憤怒:「走!找黃鼠狼算賬去。」
喬亞東卻有顧慮:「我們沒有證據,有什麼辦法?」大家都知道這事與黃興武脫不了乾係,可要說證據……真沒有。
胡煥新嘟著嘴、哭喪著臉:「我辛苦做了一天呢,就這樣被弄壞了。」
喬亞東沉著臉,環顧四周,指著原先砌土灶的位置:「隻是推遲了一天的進度,不怕。以後大家排班輪流值夜,不能再讓旁人搞破壞。」
魏民狠狠一跺腳:「好!兩人一班,就守在這裡。」
陶南風抿了抿唇,挽起衣袖,彎月要搬起一塊山石,眾人齊心協力,不一會兒就砌了座露天的小小石頭房子。
砌好了,大家還不忘對著場部方向啐了一口。
「破壞分子罪該萬死!」
「黃鼠狼不得好死!」
「舍得一身剮,敢把黃鼠狼拉下馬!」
憤怒讓眾人更有乾勁,胡煥新指揮著眾人重新和泥。
葉勤左手抓一把野花站在一旁,野花掉落濕泥中,她忙彎月要去撿。
「等一下。」看著泥地裡多出來的一枝莖葉,陶南風忽然心思一動,產生一個想法。
葉勤愣愣地停下,抬頭看向陶南風:「怎麼了?」
陶南風越想越覺得可行:「我們來做草磚房。」
草磚房?胡煥新似懂非懂:「往土磚裡添加稻草秸稈?我們農村燒火要用秸稈,舍不得呢。」
「對的。」陶南風眼睛裡閃著欣喜的光芒。
她記得書中有記載,在北方嚴寒地區,當地農民將秸稈切成一指長,添加到黃泥中,做出來的磚塊能起到保暖的效果。
秸稈與茅草杆一樣都是中空,儲存的空氣層能夠保暖,原理是一致的。
葉勤舉起一隻手搶著發言:「養豬場有鍘刀,專門用來切豬草的,借過來切茅草杆肯定好。」
說乾就乾。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好奇心、創造性最為濃烈的年齡段。知青們有的上山采茅草,有的去養豬場借鍘刀,堆在空地上開始切草杆。
茅草杆是中空的,哢嚓哢嚓幾下就切出一大堆。
知青們試驗了幾種添加茅草根的比例,最後終於選定最合適的添加分量,開始認真製磚。
三天之後,毛石基礎砌築完成。
第一批製作完成的磚塊整整齊齊碼放在空地上,已經晾曬完成,可以開始砌築。
原本雜草叢生、一到晚上蛙鳴陣陣的東頭濕地,現在變成一個寬五米、長十米的深坑。
泉水沿著一條橡皮水管緩緩流下,平時大家洗漱、飲水都靠這山泉。水源盡頭處放置一口大缸儲水,漫出來之後便流入濕地,滋養出繁茂水草。
喬亞東問陶南風:「這個坑要不要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