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1 / 2)
得承認,陳綏長得很好看。
這種好看帶著一點矛盾感,介於正義與邪惡之間。
明明臉部線條輪廓鋒利又冷硬,帶著點兒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酷,卻又會透出點兒風流意味的散漫。
聞喜之一轉頭,撞進他那雙略顯玩世不恭的雙眼裡。
在那一瞬間,扶著左邊牆麵的手下意識想抓緊點什麼。手指彎曲,卻隻能抓到冰涼牆麵接觸到的空氣。
九月下旬,剛下過雨臨近傍晚的時分,空氣微涼,帶著潮濕。
就像心上下了一場雨。
看不見抓不著的濕和涼。
「沒……」她說,盡量表現淡定點,「就是過來看看。」
「嗯?」
陳綏後腦勺貼牆上,下巴像是微微揚起來,看著她的時候卻垂著眼,有種明明散漫卻又不怒自威的審視感。
「看什麼?」
「就是……怕裡麵的人做一些不好的事情。」聞喜之一本正經地編著理由,「畢竟青少年正是容易走歪路的時候。」
聽見這話,陳綏好像笑了聲,卻很短暫也很輕,像是沒笑過。
「你笑什麼啊。」
「你倒是說說,能走什麼歪路?」
「抽煙喝酒,聚眾賭博,打架鬥毆,還有——」
「啪——」
不等她說完,陳綏抬手,一把推開虛掩著的門,拍到牆上,發出脆響。
他還保持著斜斜靠在牆麵的姿勢,朝房間裡麵的方向轉了下頭:「進去看看?」
「啊?」
「害怕了?」
「……」
「嘖!綏哥!」
聞喜之發愣的當口,裡麵一道男聲忽地響起,帶著打趣的笑鬧意味。
她轉頭去看,才發現其中有幾個是昨天在小巷裡碰見的那幾個打架的男生,南華一中的。
大概是因為那門拍在牆上太響,幾個圍在台球桌旁邊的男生,包括坐在一旁椅子上休息的男生,都轉頭朝這邊看了過來。
說人壞話,被當場逮到。
聞喜之有種腳趾抓地的尷尬,轉頭想跑,手腕一緊,被陳綏抓住。
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能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灼熱溫度,以及,五指間不容抗拒的力量。
能感知到,他的強勢。
聞喜之心口猛地跳了一下,一瞬間,之前聽見的那些關於他的恐怖傳聞通通浮現在腦海裡。
「跑什麼。」陳綏的語氣甚至算得上溫和,卻又透著點兒說不清的恐嚇,「不是想看看?」
話落,將她直接拽了進去。
這群男生是要抽煙的,空氣裡的煙味兒有些濃。
聞喜之一開口,被煙味兒嗆了下,咳嗽兩聲。
陳綏鬆開抓著她的手,讓人開窗:「你們在裡麵投毒呢?熏死人。」
有人跑去將幾扇窗戶全都打開,新鮮空氣湧進來,煙味逐漸散開變淡,聞喜之咳得眼角都濕了,帶著兒晶瑩的水潤。
幾個男生好奇又八卦地湊上來打量她,被陳綏從一旁台球桌上拿起球杆一個個抵著肩推開:「湊那麼近乾什麼,瞎了?」
「嘿嘿不是不是!」其中一個男生看上去有點興奮,「好漂亮好清純的妞!這你媳婦兒啊綏哥?太絕了吧!」
其他人跟著附和:「就是!南華一中也沒見過幾個這麼好看的妞啊,瞅著還有點麵生,怎麼從來沒見過?」
「不是吧,你把人好學生給拐了?」
「放什麼屁。」陳綏打斷他們的八卦,「聞珩他姐。」
「啊?我靠!」幾個男生反應明顯比剛剛更大,「你怎麼把那小瘋子的姐給拐走了?不怕他找事啊!」
「他就在後院那廳打球呢,不知道這事兒吧?」
聞喜之對這種場麵沒什麼感覺,以前學散打,周圍也是一堆男生,女生很少,她習慣了,並不會覺得不自在。
隻是聽他們說話還挺想笑,沒想到聞珩還挺有名呢,像個護身符。
陳綏低頭拿著巧粉往球杆杆頭上慢慢擦著,輕描淡寫丟下一句:「我同桌。」
說完,掀起眼皮瞥了眼聞喜之,又看向那幾個男生,似笑非笑:「想進來看——」
頓了頓,話頭轉變:「玩玩。」
「哦……」
一陣此起彼伏的男聲響起,看著聞喜之的那些目光多了幾分客氣。
有人熱情邀請:「來打球嗎美女?」
聞喜之想了想,也沒什麼好怕的,點點頭,朝陳綏伸手:「可以把球杆給我嗎?」
其餘幾個男生都看好戲似的等著陳綏的反應。
都是一群跟陳綏認識時間不短的人,了解他什麼狗脾氣,向來不喜歡跟女生走太近。
即便今天帶了聞喜之進來,他們也覺得,他是看在聞珩的麵子上才這樣。
陳綏靠在台球桌上,手裡還拿著巧粉,聽見這話抬眸看了她一眼。
沒說不給,但也沒給。
聞喜之很懂得進退,他不給,她也沒非要問他要,轉而問其他人:「有球杆嗎?」
「有有有!」一個男生拿著球杆遞過來,「這根手感賊好!」
「謝謝。」聞喜之笑了下,伸手去接。
陳綏擱下巧粉,手裡那根球杆抬起來,把那男生遞過來的球杆往下壓。
「綏哥?」男生不解其意,卻也沒敢再把球杆往前伸。
陳綏把手裡的球杆往聞喜之麵前遞:「打來我看看。」
幾個男生看得有點懵。
那個遞球杆過來的男生撓著頭收回手,自己笑著找台階:「啊,綏哥那根手感更好。」
聞喜之沒多想,接過陳綏手裡的那根球杆,在手裡比劃了下。
台球桌上剛剛打了一半,這會兒球都是散的,幾個男生很快將球重新壘好,問誰要跟聞喜之打對手球。
其中一個燙發男生躍躍欲試:「我來。」
因為隻是娛樂,並不是什麼正規的球賽,省去了比球這個環節,對方男生紳士地請聞喜之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