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1 / 2)
周測隻是小測,除了考試的時間,其他時候和平常上課沒什麼區別。
周三的晚自習,學委孫亦薈說老師請了假,叫大家自己復習。
大家歡呼著,整個教室十分混亂。
聞喜之在給錢多多講一道題,錢多多轉過身直接朝她麵對麵地坐著,時不時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我感覺這個應該能算個考點,根據上次你們周測的試卷來講,這次大概率會考,你今晚回去多做幾道同類型的題——」
「算了,你把筆記和習題冊給我,我給你圈一下,你回去直接看。」
聞喜之扒拉著桌麵上堆得滿滿當當的試卷課本,記憶有點混亂:「我筆呢?」
錢多多正要轉過身去拿筆記,聽見這話也幫忙一起找:「要不用我的吧?」
恍然間一瞥,發現聞喜之頭發裡插著一支黑色簽字筆,伸手要幫她拿下來:「在你頭發——」
話沒說完,餘光裡一道穿校服的頎長身影從走廊那頭出現,嚇得她飛快地低聲丟下一句「陳綏來了」就轉過頭去。
聞喜之雲裡霧裡地順著剛剛錢多多手抬起的方向在頭上一扌莫,扌莫到那支被她插在頭發裡的簽字筆。
抽出來,身後有腳步聲漸近,轉頭去看,果然看見陳綏。
與此同時,教室裡一瞬間鴉雀無聲,像被按下了靜音鍵。
「……」
比老師還牛。
陳綏抬腳勾著凳子往後麵拖了點位置,隨意地坐下,往桌上一趴,看上去又要睡覺的樣子。
聞喜之也不太明白,這人要睡覺為什麼非得在學校來睡。
剛剛叫錢多多拿過來的筆記和習題冊她還沒拿過來,聞喜之隻好輕輕敲敲她後背,等她轉過頭,啞劇似的用口型告訴她:「筆記和習題冊。」
錢多多飛快地找出來她要的東西,輕輕地慢慢地悄悄地遞過來,等聞喜之把推測的考點圈出來交給她,無聲地說了謝謝。
就這麼安靜地度過前兩節晚自習,最後一節晚自習,陳綏終於醒了。
看起來又沒完全醒,歪頭靠在牆上,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在看著埋頭學習的聞喜之。
聞喜之起先還能忽略,被他這麼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轉頭看回去,帶著點兒疑惑的表情。
陳綏不躲不避,迎著她疑惑的眼神,抬腳踩在她凳子的橫槓上,單手支頤看著她。
好幾秒,嗓音裡帶著點兒剛睡醒時的朦朧倦意開口——
「小文盲,啊,不。」
「聞喜之。」
「這麼努力,打算考第幾?」
「……」
不知為什麼,聽他這麼問,聞喜之忽然想起那個叫孫亦薈的女生。
那天錢多多把成績單拿給她看,她第一眼就在成績單的最前麵看見了這個名字。
好巧,頭一天晚上偷聽了他們關於自己的對話,第二天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就被孫亦薈撞掉了書。
先不論是不是故意的,總有點莫名其妙的孽緣在。
次次第一的孫亦薈,看起來,好像和陳綏關係匪淺。
如今陳綏又來問她打算考第幾,雖然很可能隻是他誤以為自己是個學渣隨口調笑,聞喜之也還是不可避免地聯想到——
啊,他該不會是為了那個孫亦薈來打探敵情的吧?
這麼一想,聞喜之莫名其妙地看他都多了幾分不順眼,理都沒理,自顧自低頭學習。
陳綏卻不依不饒地蹬了下她的凳子橫槓:「問你呢。」
「第一。」聞喜之轉頭看他,「怎麼了?」
有什麼問題嗎?
後麵這句話到底沒敢當麵說出來。
「挺牛。」陳綏很輕地笑了下,「倒數第一?」
「要你管。」聞喜之癟癟嘴,聲音壓低下去,「考個第一嚇死你。」
陳綏耳朵尖,她這句話聲音說得很小,他卻還是聽清了,拖腔帶調地回應:「行啊,我等著被嚇死。」
因為陳綏回到教室,整個教室極其安靜。
即便倆人說話是在課間,聲音也不算很大,還有兩邊隔壁班級在走廊上玩鬧說笑的聲音做掩護,隔著一條過道坐在教室中間位置的孫亦薈還是聽清了他們在說什麼。
尤其是,聞喜之說出「第一」兩個字的時候。
她並不了解聞喜之的真正實力,但聞喜之轉學來的那天,在教室門口,教務主任沈一加跟班主任吳悠說的話教室裡大部分人都聽清了。
「吳老師,給你送來個特別優秀的學生,西州一中轉學過來的,年年第一,來搶你們班第一寶座了。」
那個「年年第一」,孫亦薈不清楚,是班級第一,還是年級第一。
雖然南華一中實力強勁,是南華最好的中學,聚集了南華和附近市區的優秀學子,但西州一中也是美名在外,不分伯仲。
所以,如果是班級第一的話,孫亦薈並不太擔心。
但如果,是年級第一……
她沒有辦法。
孫亦薈假裝掉筆在地上,借著彎月要低頭去撿的間隙,朝教室最後一排靠後門的位置看了一眼。
聞喜之正在埋頭學習,坐得很端正,脊背挺得筆直,直角肩,天鵝頸,側臉輪廓柔和卻又很立體,在燈光下肌膚白皙細膩,像是攏著一層淡淡的光暈。
而旁邊的陳綏,懶懶地靠著白色牆麵麵朝她的方向坐著,雖然沒看任何人,隻是低著頭玩著手機,卻能讓人恍惚間感受到,他們之間好像並沒有那麼多隔閡。
甚至,好像相對於其他人而言,他們之間有種,難以言明的親近。
就是,少了那一層,陳綏對誰都冷淡、拒之千裡之外的界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