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溫如月回到府中,便覺氣氛不太對,以往家丁侍女雖規矩,但偶爾也會說笑兩句,今日卻是一片沉悶。
她繞過庭院,透過板窗,遠遠瞧著溫治坐在大堂主座,神情肅穆,張掌櫃也在,坐在旁邊不停喝茶。
想來是在聊香滿樓賬本的事。
她湊近了想聽清楚一些,沒料腳下踩中一截枯枝。
「哢嚓」。
溫治回過頭,一眼便瞧見窗外的溫如月,神色緩了緩。
他手指沖她一曳,「進來。」
溫如月進了大堂,才看到臉色蒼白跪在地上的溫璧,她這大哥顯然是剛從病床上被人薅下來。
「爹。」
溫如月不知道溫治喊她進來做什麼,也不清楚自己該行什麼禮,就簡簡單單喊了一句,然後雙手交握,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溫璧聽到這聲音,猛地回過頭來,目光怨憤,嚇得溫如月往後退了一小步。
溫治瞪了溫璧一眼,看向溫如月時麵色稍霽,「如月,賬本的問題是你發現的嗎?」
「嗯。」
溫如月點點頭,「我看過了,從去年三月份開始,酒樓每個月都有一筆不知是什麼名目的錢款支出,數額還都不小……」
「爹!這丫頭怎麼可能看得懂賬本,又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去香滿樓看賬本?定是她找人做手腳,栽贓於我。」
溫璧跪在地上,越說越委屈,「她先前就與我不對付,明明是同個爹娘所出,卻將我當仇人看待,恨不得見我大禍臨頭。爹,您可千萬別信她!」
溫治沉默了半晌,抬眼看向溫如月,等著她的說法。
他這大女兒從小性子軟,遇事猶豫不決,他就想早早將她嫁出去,找一戶殷實人家,以後也算是衣食無憂。
至於看賬一事,他沒指望大女兒能當家,日後讓她帶個厲害點的婆子嫁過去,不受人欺負便好,便也沒讓她學過。
誰知她鬧了私奔這回事,他原本是想責罰她,看到她頭上的傷又有些不忍。
溫璧說的後麵那一堆,他是不太信,但前麵那句,確實讓他起了疑心。
溫如月不知道原身跟溫璧關係如何,對溫璧又是什麼態度,見他說了一通,自己卻是一句也反駁不了,急得眼睛通紅。
她再往前一回溯,突然記起溫璧還提到看賬本這事,急急開口:「我會看賬本的,會一點。」
穿越前,溫如月家裡就是做生意的,雖說大巍的賬本與華國還是有些區別,但理解起來也不難。
至於她說會一點,那是因為大巍的文字她還沒完全熟悉,偶爾碰到一些生字,尤其是一些食材名字,猜也猜不出意思。
溫治讓人搬來幾本賬簿,放到溫如月旁邊的小桌上,「這是雲上軒這兩年的賬簿,你看一下,可能瞧出問題?」
【溫如月】這是什麼字?
【聶靈嫣】不懂。
【佘鳳】錦。從上到下是雲錦,金錦,蟬翼紗,魚鱗綃……
【佘鳳】這是什麼?賬本?
【聶靈嫣】這些不是雲上軒進的布料嗎?我記得整個晸京城隻有雲上軒有魚鱗綃。
【聶靈嫣】月,雲上軒也是你們家的呀?
溫如月問了幾個生字,看起賬本便順利許多,連翻好幾本,眉頭微微蹙起。
溫璧瞧見她的神色,哂笑一聲,「別裝模作樣,你大哥我管了兩年商鋪,都未必能翻一遍就看懂,你?嘁。」
溫治看著溫璧那副嘴臉,閉了閉眼,這大兒子終究是讓他給慣壞了。偌大家業,難道以後隻能交在這個不學無術的逆子手中?
此時溫如月也已翻完兩年的賬本,放下最後一冊,攏了攏袖子,看著旁邊雲上軒的尚掌櫃,正猶豫怎麼說。
「雲上軒這兩年的賬目確實有些問題……」
溫治目光柔和,「有什麼疑問,你直說就是,尚掌櫃不是小氣之人,你說錯了,他不會怪你。」
「對對,老夫不介意這些。」尚掌櫃在一旁笑著附和。
「這兩年的進賬其實都不少,隻不過去年較之前年,隱隱有些下滑。其中魚鱗綃在前年還頗緊俏,去年便無人問津了,但雲上軒還是按原先的數量進貨,導致庫存積壓。」
溫如月開了個頭,便滔滔不絕,一連點出好幾個隱患,溫治和尚掌櫃聽得頻頻點頭。
尚掌櫃聽罷,捋著胡須,哈哈一笑,「大小姐一針見血,唯獨魚鱗綃另有隱情。前年宮中有貴人喜歡魚鱗綃,傳開之後,整個晸京城都跟風采買。」
「到去年夏天時,宮中有人透露消息,說貴人不喜與人穿一樣的衣裳,便也沒人敢買了。那時雲上軒的訂單已下,貨也在路上,也隻好吃下這虧。」
這邊聊得和氣融融,那邊溫璧還伏跪在地,嘴唇蒼白。
「你們是串通好的,尚掌櫃肯定也是被這丫頭收買了。」
「夠了。」溫治拿起桌上的茶盞,狠狠往溫璧麵前的地上一砸。
「砰」。
碎片四濺,其中一塊瓷片彈起,劃傷溫璧的額頭,鮮血滴答落在地板上。
「你吊兒郎當,不學無術,還整日尋歡作樂,花天酒地,我一直都睜隻眼閉隻眼,卻是將你慣成這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