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雍都雪夜(1 / 2)
引子
雍歷清平二十三年春夏,清平帝周威病重,太子監國。鎮西節度使周千重乘機反叛,割西南八郡之地自立,擁兵數十萬,兵鋒一度劍指雍都。
未幾,帝崩,臨去前遺言:千重負我,當斬之。滿朝文武跪祈太子彥康繼位,以承大統,太子泣曰:當先平亂賊,以慰父皇之靈。
眾人再拜,曰: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默然以對,仍以監國太子之身在偏殿議政。
清平二十四年初,太子用東宮校書郎肖文軒計,阻叛軍於白首山,落霞江一線。雙方隔江相持。
太子廣開言路,激濁揚清,知民生,聽民意。不過數年,民力漸豐,遂密組平西軍以為太子親衛,下設武烈,英楊兩衛,統虎賁一萬零一,取其萬中挑一之意,平叛之戰中戰功卓著,後取禦林而代之。
清平三十七年秋,兵馬元帥肖文軒統軍四十二萬,與叛軍戰於蒼城,歷四十五日破之,擒偽帝周千重,押赴雍都,太子於清平帝陵前斬之,以其血祭先帝,戰亂方平。
肖文軒者,初為東宮校書郎,後獻計於太子,乃得重用,以為臂膀。
其人風姿卓卓,性情高雅,喜好專研古文篆字,然又頗有勇力,平叛之戰中曾獨身隻劍,斬敵大軍統領數人,時人多異之。
清平三十八年元夕,太子廟告先祖,登基為帝,年號清和。
第一章
寒夜戚戚,殘月映雪,歷經十數年的戰亂後,即便是雍都也民生凋敝,不復盛世時車水馬龍,不夜之城的景象。
月影西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北風漸起,寒意刺骨的夜裡,一輛馬車卻在滿是積雪的街道上穿行。
拉車的馬匹高大健壯,棕色的馬鬃極長,馬主人似乎對它極為愛護,深夜出遊,也不忘給它係上氈毯,從馬背一直到馬腹,包裹的嚴嚴實實。
隻是這馬好像對拉車的活有些抵觸,時不時的偏過頭去咬掛在它脖子上的轡頭,馬頭勾來勾去,連帶著拉著的車廂也顛簸起來。
「老夥計,慢慢你就習慣了!」
車夫粗聲粗氣的說道,敲了敲車轅,又卷起馬鞭在在馬屁股上蹭了蹭。
駕車的老人身材高大,即使坐著,頭也即將觸到車頂,青筋虯結的大手緊緊抓著一隻裝酒的葫蘆,葫蘆很大,所裝烈酒怕不下十斤。
老馬很享受車夫的摩挲,它皮膚上遍是刀砍斧琢的痕跡,屁股上還有數處箭瘡,傷口長好後滿是溝壑,甚是癢癢。
風吹動車簾,車內暖爐的紅光透出,一人獨坐在爐子旁邊,雙手捧起書卷,湊在昏暗的馬燈下正看的興致勃勃。
他眉粗麵白,挺鼻瘦頰,頜下三縷長須,已有灰白之色,即便一身青色棉袍,看上去也頗為清矍。
怕是那些崇拜他的人怎麼也想不到,戰場上威猛無匹,奮勇激進的的肖文軒肖大元帥,竟是一幅窮教書先生的模樣。
馬車轔轔向前,出了內城,街兩旁的建築漸漸零落,積雪也漸漸厚了起來,天色尚早,裡長尚未組織丁壯清理路麵。
「老爺,快到城門了!」
駕車的老漢對著車內輕聲道。
「唔,這麼快就要出城了嗎!不錯不錯,看來我們赤鬃不管是馱人還是拉車,跑的都挺快呀!」
車廂內肖文軒抬起頭,將手中書卷放在矮榻上,揉了揉眼睛,出聲誇獎道。
拉車的馬聽見誇獎後搖頭晃腦,噗嗤噗嗤的打了幾個響亮的響鼻。
「不過它還是太招搖,城防營的人很多都認識它!雍叔,還是幫它遮掩一下吧!」
聞言,駕車老者雍叔片腿跳下車轅,不知從哪扯出一塊破布,朝著老馬沒頭沒臉的蓋過去。
老馬下意識的便想躲閃,前蹄騰空,張嘴欲嘶,卻被雍叔先拽到馬嚼頭,無奈「吱昂~」了一聲,任由老者將自己的脖子和後臀遮蓋起來。
老者將破布係緊,回身之際,卻瞟見馬車十丈開外立著兩個人影。
他反應極快,反手抽刀,快步護車廂前,揚手喝問道:
「什麼人在此鬼鬼祟祟?」
月色已泯,天光未開,正是黎明前最昏暗的時刻,隱約間隻見那兩人一高一矮,踩著積雪,緩步走來。
「卑職武烈,英揚,拜見肖元帥!」二人走近車前,單膝跪地道。
「原來是平西軍的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