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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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醫生的診所在老城區的一條巷子裡,薑鉞下車時看到斑駁灰敗的建築以為來錯了地方,結果從巷子進去發現了一個小院,雖然看不進裡麵但從門到牆都透著別致,與周圍的陳舊交相輝映,襯出了一股遺世獨立般的不同。
門口沒寫心理診所的牌子,薑鉞上前敲了敲門,一個麵容親和的阿姨出來開門。
「請問紀述醫生是在這裡嗎?」
薑鉞向阿姨問,對方平常地打量了他一眼說:「對,你是薑先生吧?紀醫生在等你。」
阿姨把薑鉞引進了院子,薑鉞立即聞到一股非常濃鬱的花香,味道他有些熟悉,往院子裡看去,不大的地方種滿了各種花。
「那是茶花,叫烈香,又名千裡香。」
一個男人從屋裡出來向薑鉞解釋,薑鉞朝他看去,應該就是他要找的心理醫生紀述。
「你不覺得冷嗎?快進來。」
紀述打了個寒顫,看著薑鉞的方向,語氣像與薑鉞是老朋友般。
薑鉞這才去注意紀述的樣子,戴著金絲眼鏡,身材挺高,比他想的要年輕許多,隻穿了居家的毛衣,腳上是一雙毛絨拖鞋,顯得與他像是文學老師的長相不太相配。
他覺得紀述的語氣,對第一次見的人顯得有些自來熟,但紀述說出來好像又感覺就該這樣。
紀述沒等薑鉞,轉身就自己退回了屋裡。
薑鉞在門口遲疑地佇著腳,開門的阿姨說:「小夥子,我要關門了。」
他終於往裡跨了進去,腳沒有停頓地朝屋裡進去。
房子是從民居改過來的,麵積不大,一進門就是一個門廳,也種滿了花,左拐過去就是客廳。
薑鉞一進門有有一股溫暖的感覺,特別是他帶著一股在外麵沾染的寒氣,房間裡不隻是溫度,布置的所有一切都透著一股讓人舒心的溫暖。
「薑鉞。」
紀述在裡麵朝薑鉞喊了一聲,喊完了才想起來說:「我可以叫你薑鉞嗎?」
薑鉞不介紹地點了下頭,往紀述那邊過去。
客廳的麵積還算大,但布置得像個茶室的隔間,就在正好能看到院子裡花園的落地窗前,兩麵到頂的書架將窗前的位置隔成了一個「冂」形的空間。
書架之間有兩張寬敞的單人沙發和一個小茶桌,桌有有個小花瓶插著像是從外麵摘來的一朵花。
這樣的設置有不被人窺視的安全感,又沒有密閉房間的圍困感。
薑鉞走到紀述麵前,紀述和他一起往沙發坐下去,茶桌上還擺著一套茶壺,紀述隨意地問他,「喝茶嗎?紅茶。」
「都可以。」
紀述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麵前,「你沒有喜歡喝的茶嗎?我應該都有,可以給你泡。」
「沒有。」
紀述覺得薑鉞仿佛被老師提題的小學生,回答得一板一眼,他不禁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太符合你想象的樣子?」
「比我想的年輕了很多。」
薑鉞又很誠實地回答,這次紀述笑出了聲,「你覺得我多少歲?」
他注視著薑鉞抬起視線來打量他,像是不敢隨便他,他直接說出答案,「我已經34了,周歲。」
薑鉞的眉頭明顯地挑了挑,紀述確實看起來不像30快過半,他如果猜最多猜到27、8。
紀述喝了口茶打趣地說:「就因為這張臉,常常被人覺得資歷不夠,你要看我身份證嗎?我從來不騙人的。」
「不用了。」
薑鉞覺得紀述說的話也與他的年齡不符,但他不自覺因為紀述的話放鬆下來。
紀述朝他湊近了一點,突然問他,「你昨晚睡得不好嗎?有過失眠嗎?」
「最近幾天好了一點。」
意思就是有過失眠,紀述隨意地往沙發後靠了靠又問:「你最近吃藥了?」
薑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能把窗簾關上嗎?」
「哦,好。」紀述起身去關窗簾。
深色的窗簾闔起來,房間頓時暗下來,紀述還沒回去,就聽到薑鉞低述的聲音。
「我最近不失眠,是因為我和一個人一起睡。」
紀述乾脆站在了原地,觀察著薑鉞的動作。薑鉞的視線一直盯著桌麵空曠的地方,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在輕輕地摩擦。
這是在猶豫,薑鉞沉默了許久,就在他以為薑鉞猶豫的結果是不說時,薑鉞開口了。
「我12歲那年,我爸去世了。」
紀述就站在窗邊靠著書架,對著薑鉞的側臉。
薑鉞輕輕摩擦指尖的左手突然用力捏緊,說:「他是被火燒死的,全身都燃起來了,一點人都看不見,還能發生聲音,那是我聽過最可怕的聲音。」
薑鉞的聲音有點乾啞,他停下來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盡,過了好一會兒又繼續。
「我被我爸的朋友救了,他收留我,照顧我,告訴我一定要為我爸報仇。」
薑鉞說著腦子裡又浮現了當時的畫麵。
那時馬上要放暑假了,他放學回家想著要說服他爸,他暑假想回國去玩。
可他遠遠就聽到了聲音,有人在大喊有人在驚叫,他跑回家時,他家整棟房子都燒起來了。然後他聽到了他爸的聲音。
「小鉞,忘了今天!跑,快跑!離開這裡!」
他沒有跑,他想去救他爸,可火太大了,他進不去,隻能看到有個全身著火的人影發出痛苦的叫喊,那是他爸的聲音。
後來有一群人來的他家,還帶著槍,他不知道那些人要做什麼,在他要被發現時,薑東鳴救走了他。
薑東鳴是他爸的朋友,他認識。薑東鳴收留他,保護他,要他學很多東西,對他很嚴格,隻要他沒達到要求,就會被把關進地下室。
那間地下室一點光沒有,每次薑東鳴都會在外麵隔著厚厚的鐵門,跟他說:「你活著意義是為你爸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