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風流債(2 / 2)
「母後勿怪,兒臣隻是心裡有一事,不知該如何處置……」
「若是涉及政事,那娘就不能置喙了。」
後宮不得乾政,這是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吳氏雖是太後之尊,卻也不想向孫氏一樣,落得個乾預政事的名聲。
朱祁玉搖搖頭:「倒不是政事,兒臣為難的是,有臣子立下了潑天的功勞,兒臣卻不知該如何嘉獎,若是不賞的話,又恐寒了臣子之心,是以多日來一直為此事勞神。」
「吾兒說的可是那薛瑞?」
吳氏心中有了猜測,當即問了出來。
「母後怎麼知道是他?」
朱祁玉真是被驚到了,他可從來沒跟任何人說起此事,就連身邊最信任的成敬都沒說過,吳氏深居內宮,也很少打聽朝堂之事,不成想她竟一語中的,實在太令他不敢置信。
「為娘身在宮中,又不是聾子,那薛瑞所作所為,這宮中早已傳遍了,為娘豈能不知?」
吳氏微笑道:「以為娘所想,他立下這麼多功勞,又因身份和年齡限製,吾兒又無法向其他官員一樣施恩,所以心中才會如此憂慮,對也不對?」
「確如母後所言。」
朱祁玉苦笑道:「那薛瑞如今才十四歲,土木堡以來立下的軍功就足以封侯,其他大大小小的功勞,就算讓他做個四五品官都沒問題,可難就難在,太祖定下規矩,命欽天監官生不得轉遷他職,而欽天監監正才正五品,總不能直接拔擢他為監正吧?」
「這倒也是,以十四歲之齡執掌一部,這恐怕是國朝近百年來未有之事,吾兒要是開此先例,恐怕朝野上下都不會答應,再者,封爵也不符合祖宗定下的規矩,若不然,將他的功勞記下,等日後再酬其功?」吳氏說出了自己想法。
「這恐怕不妥。」
朱祁玉略一思考,還是搖頭道:「如今薛瑞之功,恐怕朝野上下都知道,若兒臣不予以重賞,非但會寒了有功之士的心,更會讓天下人以為兒臣刻薄寡恩,非明君之相。」
吳氏聞言,一時也沒有好主意,便讓人傳膳,先讓兒子填飽肚子再說。
吃過午膳,吳氏親自沖泡了一盞清茶,遞到朱祁玉手中。
朱祁玉想這事,端著茶杯在鼻尖輕嗅。
嗅著嗅著,朱祁玉的注意力被盞中茶水吸引。
「母後,這莫非是六安瓜片?」
朱祁玉抿了一口茶水,略有些好奇的問道。
吳氏點點頭,笑道:「不錯,這正是極品六安瓜片,宮外敬獻的。」
「宮外?」
迎著窗外照射進來的日光,朱祁玉晃盪著盞中茶湯,發現這茶水清冽,聞起來帶著一股清香,確實是極品的六安瓜片。
不過,這六安瓜片產量極少,隻有在清明節前後才會由安徽地方官進貢,專供皇帝和太後、皇後所用。
到這寒冬時節,宮中的六安瓜片幾乎消耗殆盡,剩下的少許以因保存條件有限,變成了失去原本味道的陳茶。
可吳氏剛沖破的這一杯,茶味濃而不苦,香而不澀,茶湯清冽澄澈,漂浮的茶葉新嫩鮮活,和剛采摘製成時的性狀一般無二。
這讓朱祁玉不禁有些驚訝,下意識問道:「娘,這天寒地凍的,難道還有新茶產出不成?」
「吾兒想差了,這茶也是清明時炒製的,隻不過有人用了特殊的保存方法,才能避免這茶變味。」吳氏解釋道。
「這人還真是奇才,娘且說說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兒臣稍後就讓興安去討了這秘方,以後地方敬獻的貢茶,便不擔心無法保存了。」
朱祁玉不禁高興道。
吳氏猶豫道:「這恐怕有些不妥……」
「這有何不妥,大不了兒臣厚賜於他,想必那人也是願意的。」
朱祁玉不以為意道。
可等了半天,吳氏卻沒有開口,朱祁玉意識到其中有些問題,好奇道:「母後在想什麼?」
迎著兒子探尋的目光,吳氏幽幽道:「罷了,罷了,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
說完,便起身走到牆邊的櫃子處,從中取出一封信來。
接過母親手中的信,朱祁玉一目十行看去。
這信裡隻說了兩件事,一件就是敬獻六安瓜片之事,另一件,是關於一女子婚配之事。
「母後,這女子究竟是誰,她家要嫁女,為何求您做主?」
朱祁玉滿頭霧水,越看越覺得奇怪。
「唉……」
吳氏輕嘆一聲,哀怨道:「還不是你父皇欠下的風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