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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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萬裡,天光正好。

鰲拜昂首闊步走進清寧宮,從袖子裡取出一張折子拱手送上,「皇上,平南王尚可喜上疏請求歸老遼東,奴才等不敢擅作主張,特來請皇上諭旨。」

康熙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朕不管,你們來拿主意就是。」

少年帝王活動著筋骨,眉眼間的明顯的不耐煩。

鰲拜笑了笑,竟真的順著這話往下說了,「尚可喜隔兩年就上疏告老還鄉,從先帝年間到現在也有七八份折子了,奴才等覺得他應該隻是想讓皇上開口挽留,不是真的告老還鄉。折子不看也罷,皇上下一道諭旨挽留便是。」

尚可喜在順治六年便進軍廣東,殘明舊部望風歸降,一路勢如破竹,之後便常駐廣東,重建禮樂文教,安撫南明遺民,這些年下來也算勞苦功高。

廣東那邊亂子多,尚可喜能鎮守那地方,可見本事不一般。那也是個聰明人,怕功勞太大被惦記上,從順治十二年開始就不停的上折子說自個兒身體不好想回老家休養。

他生在遼東,正兒八經的北方人,廣東在東南沿海,氣候差別巨大,以此為借口上疏請歸誰都挑不出毛病來。

能在官場上如魚得水的人都深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尚可喜雖是武將,但是謀略手段哪個都不缺,不然也不會以前明降將的身份一路高升為手握重兵藩屏廣東的實權王爺。

上折子告老還鄉隻是做做樣子,朝廷真準了他的折子那才壞事。

「既然如此,那就寫折子吧。」康熙坐回去,招呼顧問行準備筆墨,嘴裡還不住的嘟囔道,「老東西就是事兒多。」

聽上去是在罵尚可喜,實際上是想罵誰隻有皇帝自己清楚。

鰲拜老神在在的等小皇帝擬好詔書,連同折子一起放回袖子裡收好,眼珠子一轉再次拱手道,「皇上,奴才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康熙把筆扔到桌上,捏著手腕道,「有事就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磨蹭?」

「那奴才就說了。」鰲拜被嗬斥了也不惱,站直身子看向年少無知的小皇帝,「當年咱們入關,永平一帶的地應該劃給兩黃旗卻給了兩白旗,兩黃旗的將士們隻能在涿州一帶安家,這般安排本就於理不合,您看是不是尋個機會把地換回來?」

康熙一愣,心中疑竇從生,麵上還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咱們入關都那麼多年了,各旗將士過的好好的,猛不丁的換地作甚?」

「皇上莫急,容臣細細道來。」鰲拜一甩馬蹄袖,上前一步取筆蘸墨,寥寥幾筆畫出八旗拱衛京師的布局,和在自家書房一樣自在。

康熙心中窩火卻又奈何他不得,掩在袖中的手捏成拳頭,「說吧,朕聽著。」

清寧宮中君臣暗中較量,另一邊,福全、常寧、隆禧兄弟三個在兩宮之間的長道上鬧了好一會兒,直到太陽掛到頭頂才消停。

常寧挨了頓臭罵後不敢在弟弟麵前胡咧咧,擠眉弄眼扮鬼臉,又挨了一個腦瓜崩才算真正老實下來。

福全教訓完臭小子後心平氣和,朝站在路邊叫好助威的另一個臭小子招招手,舉手投足淡定從容,和剛才那個追著弟弟到處跑的傻哥哥判若兩人,「走吧,湯師傅應該已經到了。」

他們湯斌湯師傅是順治九年的進士,入選宏文院庶吉士,順治十二年出任陝西潼關道員,回京後被點為翰林院學士,為人清正嚴肅,學問尤其高明。

如今翰林院已經被罷停,內閣的職位被內國史院、內秘書院、內弘文院這內三院分走,湯斌從翰林院學士變成宏文院學士,每天的工作就是給兩個阿哥講課。

哦,現在是三個阿哥了。

隆禧今天第一次見師傅諳達,福全特意騰出來半天的時間帶他認識人。皇子進學後假期很少,常寧看他們家二哥請假當即表示抗議,他也是哥哥,帶小弟見師傅諳達怎麼能少得了他,他也要跟著一起。

於是乎,半天的假期就這麼憑空落到師傅和侍讀學士們頭上。

能被選進來教導皇子的都是有真才實學之輩,負責授課的師傅隻有一人,除了師傅之外,每個皇子身邊還有負責解疑答惑的侍讀學士,所以一個師傅教導好幾個學生完全忙得過來。

福全和康熙年紀相仿,但是隻有剛剛啟蒙的那幾年在一起讀書,康熙繼位後就分開了。皇帝那邊由前朝另外選人教導,皇子這邊一應如常。

隆禧一本正經的點著頭,二哥不用解釋太多,就是三哥那邊是多對一教學,他們這邊是一對多教學,道理他都懂。

「湯師傅看著有點凶,不過學問極好,二哥在旁邊陪著,隆禧待會兒見了湯師傅不要害怕。」福全說著瞥了常寧一眼,一點麵子都不準備給臭弟弟留,「別看你五哥現在鬧騰,也不知道是誰第一次見湯師傅的時候兩句話沒說完就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

常寧臉色爆紅,氣的原地跺腳,「二哥!」

福全麵色不變,「敢說你當初沒被嚇哭?」

常寧:……

不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嘛,他再修煉兩年他也行!

隆禧這下不敢笑了,那位湯師傅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把他們家五哥嚇哭,難不成長的青麵獠牙一看就像生吃小孩的那種?

應該不至於,這年頭的科舉考試還看不看臉他不清楚,但是給皇子當師傅怎麼著也得五官端正,青麵獠牙那是話本上畫出來的,一般人長不成那個樣子。

五哥被嚇哭肯定是因為太膽小,他不一樣,他膽子可大了。

小家夥在心裡給自己打氣,堅信自己不是能隨隨便便嚇哭的人,他們家有一個膽小鬼就夠了,不需要來一雙,把湯師傅當成既帶課又抓紀律的教導主任就行,不緊張。

阿哥所西邊給皇子讀書的院落裡,湯斌已經準備好孩童啟蒙的書籍在此等候。

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歲,正是大有作為的時候,可惜朝中的幾個輔政大臣對漢人排斥的厲害,順治年間備受重用的重臣要麼閒賦在家要麼告老還鄉,像他這樣能給阿哥講書的竟然還算境遇好的。

皇子上午學文下午習武,侍讀學士得了半天的假不曾過來,院子裡除了灑掃的太監外沒有其他人。湯斌聽到腳步聲放下手裡的書,整理好衣服站起來迎接新學生。

身量不高的清正文人肅著臉站在門口,脊背如蒼鬆般挺拔,隻看著就讓人雙腿打顫兒。

常寧進了院子瞬間安靜下來,第一次見麵就被嚇哭的陰影還沒消散,就算湯斌一直規規矩矩的教學,從來沒有仗著自己是皇子師傅有逾越之舉,他也不敢在這兒放肆。

隆禧沒見過他們家五哥慫成這個樣子,感覺就是剛才麵對鰲拜的時候都沒那麼慫,能把五哥治的那麼服帖,那位湯師傅真是個人才。

小家夥像模像樣的感嘆著,邁過門檻看到湯斌的瞬間身體一僵,老老實實跟在兩個哥哥身後給學問淵博的威嚴師傅行師禮。

他不說五哥慫兮兮了,他自己見到真人也怵得慌,他也很慫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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