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公子世無雙(1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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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寂靜,無人敢去輕易觸碰盛武君的屍體,直到醫師匆匆前來,跪地行禮後檢查了各處,沉著氣跪地道:「大王,盛武君確實已死,無生還之可能。」

「原因為何?」奉樾問道。

「此乃氣急攻心的症狀,盛武君身上本有暗傷,若是好好養著,自然無虞,如今卻是動了大氣,引發舊疾並發,才會直接導致心脈斷裂而亡。」醫師小心說道。

「可有外傷或用毒?」奉樾再問。

「並無此症狀。」醫師說道。

「看來此事與長襄君無關,你退下吧。」奉樾伸手,醫師匆匆離開。

群臣已有些躁動,一人出列道:「大王,長襄君雖未下毒,卻有故意激怒之嫌,以使盛武君氣絕身亡,請大王嚴懲!」

「長襄君頗通醫術,必然知道盛武君有舊疾在身,又說出奴隸淩駕於貴族之上的狂悖之語,實在居心叵測!」又一人說道。

「大王,長襄君覬覦我霖國並非一日兩日。請大王勿要輕信奸人!」

「大王,盛武君當庭拔刀,並未將大王放在眼中,且他要殺長襄君在先,長襄君又如何預料他會被氣死?」有大臣出列道。

「你什麼意思?!」前麵的大臣扭頭道。

「大王,臣亦如此認為,我霖國貴族竟無容人之量,被三兩句話氣死,也不知是諸位大人太小瞧盛武君,還是太高看這兩句氣人的話了。」

「確實如此,諸位大臣口誅筆伐,倒未見長襄君有半分不虞。」

君王不言,隻看著雙方爭辯不休,直到事態愈演愈烈時開口道:「盛武君私燒寡人居所,已有不臣之心,霖國素來行仁善之道,寡人不願與之計較,厚葬。」

一應臣子皆是停下了話語,有人雖心有不甘,卻在聽到君王透著冷意的話語時低下了頭:「大王英明。」

「退朝。」奉樾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侍從匆匆跟上,群臣參拜,等起身時互相看了兩眼,在看到盛武君被抬下去的屍身時心中沉重。

霖國的天要變了。

君王走的急,並未在後殿等候,宗闕行至殿前時已是殿門緊閉。

「長襄君,大王說今日疲累,恐怕無空見您,請您先回去休息。」侍從小心恭敬道。

宗闕看著緊閉的殿門,應道:「好。」

他轉身離開,步伐遠去,殿中君王手指微動,抿緊了唇未開口挽留。

【宿主,你不哄哄啊?】1314問道。

【等他氣消一些。】宗闕說道。

【一個人可能會越想越生氣,說不定氣到極致,覺得兩個人不合適,乾脆分手算了。】1314說道。

宗闕:【……】

係統的話能聽,但不能全聽。

奉樾生氣的理由他知道,對盛武君的氣不至於撒在他的身上,他生氣的是他完全不顧忌自己的安危,那一刀要是再落快一點兒,會有性命之危。

但他自己用藥自然有完全的把握,幾分藥量能讓一個人在什麼時候死,不會有任何偏差。

宗闕走到自己的寢殿,那裡已有醫師恭敬等候,見他時跪拜道:「參見長襄君。」

「免禮,你來有什麼事?」宗闕問道。

「大王讓臣為您看一下身體,看是否有外傷,或是受驚引起哪裡不適。」醫師說道。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宗闕說道。

「臣知道長襄君醫術出眾,隻是醫者不自醫,臣診斷後還要去向大王復命。」醫師有些眼巴巴的看著他道。

「罷了,進來吧。」宗闕跨入殿中,坐下時將手腕放在了醫師取出的藥枕之上。

醫師探著脈,看著麵色道:「長襄君身體確實無虞,臣告退。」

「等等。」宗闕說道。

「是。」醫師停下。

宗闕收回了手腕道:「大王應該有受驚,診完了再來我這裡一次」

「是。」醫師麵色微動,連忙按捺住神色恭敬起身離開。

醫師匆匆入了正陽殿,跪地時君王正背對著坐在殿中,連朝服都未換,他跪地道:「參見大王。」

「如何?」君王的語氣帶著涼意。

「長襄君身體無虞。」醫師跪地道,「內外皆無損。」

「那便好,你退下吧。」奉樾看著牆上打出的光影,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心中有一分疏解,卻有一種悶悶的痛,朝堂之中的一幕好像不斷在腦海中閃過,他恨極了盛武君燒掉他曾經與宗闕共居的地方,卻更怕那把揮向的刀要了宗闕的命。

當時那把刀隻差那麼一點兒,屋子的確珍貴,因為那是他人生動心的地方,但人更重要,而他竟然將自己置身那樣的險境。

他不能不讓他長教訓,若是見他,必然會心軟,可不見他,那種悶的眼睛酸澀的痛也不知在懲罰誰。

「大王,長襄君說大王今日必定受驚,讓臣為您診脈後向他再匯報一次。」醫師低著頭道。

奉樾輕輕睜開眼睛:「寡人無虞。」

醫師心裡輕嘆,也不知自己為何要接這樣的苦差:「長襄君擔心,臣也要去回稟。」

「寡人的身體何時需要向臣子稟報?」奉樾語氣微冷。

「臣不敢!」醫師已俯首。

奉樾心下沉悶,伸出了手嘆道:「此事與你無關,過來診脈吧。」

「是。」醫師拿著藥枕上前,不敢窺伺君王神色,隻細細診了脈道,「大王今日受了驚嚇,如今又有鬱氣加身,需疏散心結才好,否則極易引病纏身。」

「你開藥就是。」奉樾將手腕攏回了袖中。

「是。」醫師擬了藥方,一應整理時又聽君王說道,「去長襄君處隻用說受驚即可。」

「是。」醫師將藥方留下,離開了正陽殿,又趕向了長襄君所居寢殿。

那處倒是殿門大開,長襄君桌案上也堆滿了竹簡奏疏,醫師到時男人正在垂眸看著什麼,見他來時對方放下了手上的東西,伸手製止行禮詢問道:「大王身體如何?」

「大王隻是受了些驚嚇,吃上兩幅藥就會好的。」醫師謹慎說道。

「是藥三分毒,藥不能亂吃,藥方給我。」宗闕說道。

醫師錯愕了一下道:「藥方已留在正陽殿了。」

「給大王開的藥方要做備案。」宗闕審視著他為難的神色道,「藥方給我,我隻當沒看見。」

醫師略有遲疑,還是從藥箱中取出備案的藥方遞了過去:「大王心有鬱結,肝火旺盛,藥隻是輔助,還是要疏散心結才能好。」

宗闕看著藥方道:「給他煮些降火的茶,藥先不要吃。」

醫師有些遲疑,俯首道:「是。」

醫師離開,宗闕看著麵前各種各樣的事宜,終是擱下了筆起身,隻是行至正陽殿前,仍是被侍從攔住了。

「長襄君,大王說了不見您。」侍從略有些為難道。

「你再去通傳一聲。」宗闕說道。

「是。」侍從轉身匆匆靠近殿門道,「大王,長襄君求見。」

殿中久久未曾傳來動靜,侍從

去而復返,站在宗闕麵前道:「大王自入殿便未有動靜,您請回吧。」

宗闕眸中略有思忖:「本君在這裡等。」

侍從欲言又止,卻又無法勸說,隻能也守在一邊。

雖已過了嚴夏,可早上的清涼過去,日頭高升時站在太陽下還是會照的人十分不舒服。

殿外話語傳來,奉樾看著牆上光影道:「來人。」

「是。」侍從靠近道,「大王,您有何吩咐?」

「送長襄君回去。」奉樾說道。

「是。」侍從匆匆回轉道,「長襄君,大王讓您回去。」

「你告訴大王,大王一日不見,本君就一直等在這裡。」宗闕說道。

侍從眼睛略微瞪大,回首到殿前正欲稟報,隻聞殿中言語:「你告訴他,即便他等上十幾日,寡人也不見。」

侍從匆匆稟報,宗闕應道:「無妨。」

「是。」侍從靜立一旁。

頭頂日光欲盛,1314問道:【宿主,您是想讓大王心疼嗎?】

【他想罰我,我認罰。】宗闕說道。

這件事確實是他的錯,他不是隻身一人,麵臨險境時確實應該考慮伴侶的感受,這是他的疏忽。

日光照射,因為秋日的水汽略重,即便是站在陰影中的侍從都有些悶的難受,而宗闕還穿著朝服,不過片刻,汗水便從他的額際劃下,蜿蜒淌過,然後從下頜處流了下去。

侍從見狀,言語示意取來了傘,撐開道:「長襄君,您要不往裡站些,這裡日頭曬到您了。」

「沒關係。」宗闕看著他手中的傘道,「不必撐傘。」

殿中冰塊未置,已覺悶熱,君王聞聲手指緊握,揚聲道:「來人。」

「是。」侍從近前。

「……將長襄君帶回去。」奉樾輕輕閉目道,「若見他再在此停留,唯你們是問。」

他不想對他使用君王權力,可此時不宜心軟。

侍從遲疑,低頭應是。

他轉身行至宗闕身邊道:「長襄君,大王下令,您還是回去吧,要不然真動手,彼此都為難。」

【嗯?他好像不想懲罰宿主你哎。】1314算了下時間,這都沒站幾分鍾。

【他在罰自己。】宗闕沉了一口氣。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就跟自己較勁,而他在處理這種問題時也不夠成熟。

「長襄君。」侍從探問道。

宗闕垂眸看他,轉身繞開他往殿前走去,侍從眼睛瞪大,連忙阻攔:「長襄君,您不能過去!」

侍從呼喚,一應侍衛皆是握住刀柄阻攔:「長襄君,擅闖君王寢宮形同造反,您三思!」

「讓開。」宗闕說道。

「大王吩咐,奴不能讓開,您若真要闖,便隻能做逆賊處理。」侍從高聲道。

宗闕步伐未停,侍衛們已紛紛抽刀相向,殿中略有動靜傳來,君王聲音急促:「住手!」

侍衛們皆是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放下刀。

殿中幾聲匆匆步伐聲,殿門從中大開,君王流毓混亂晃動,看著殿前一幕月匈膛起伏,卻是輕輕鬆了一口氣,他對上了宗闕的視線,鬆開門道:「進來吧。」

侍衛們紛紛收刀,宗闕踏入殿門關上時對上了對方因怒火而微紅的眼眶。

「你可知擅闖君王寢殿是什麼罪名?」奉樾握緊了拳頭看著他道。

「方才侍從說了。」宗闕看著他繃緊的身體道。

君王即便生氣,也未在人前如此問責。

「你既知道,還要硬闖,是真覺得寡人不會對你問罪嗎?」奉樾看著他平靜的神色,呼吸輕輕顫抖。

「你會嗎?」宗闕上前問道。

奉樾看著他靠近的身影嗬止道:「站在那裡!」

宗闕腳步未停,在君王瞪大的眸中將人抱進了懷裡,任憑其掙紮推動也未鬆開。

「你放肆!」奉樾呼吸急促。

「我知道你擔心我。」宗闕將人緊抱著沉聲道。

但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心結這種事必須要說開了,他不知道別人怎麼做的,他隻能按自己的方法來。

奉樾動作停下,手指攥緊了他的衣袖,鼻中酸澀,呼吸深深顫抖,這個懷抱如此的溫暖,可一個不慎,就可能如同盛武君那樣躺在地上。

死亡,這曾經是一件很近的事情,但他從未想過宗闕真的離開他的場景。

那是他從他的世界徹底消失,不管他統一六國也好,尋遍天下也好,都不能再見他一麵,再跟他說一句話,再被他抱入懷裡。

奉樾抓緊了他的衣襟,臉埋在他的懷中,眸中已是一片氤氳:「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宗闕衣襟處已能感覺到濕潤,懷中的人緊緊攥著他的衣服,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一鬆開就會失去救命稻草。

「我有把握。」宗闕抱著懷裡的人道。

這是他第二次見這個人哭,第一次是因為他遠離故土,有生命之憂,他那時多經磨難,所有事情堆積,脆弱到了極致,而這一次是為了他。

「萬一呢?若是有萬一,你要我如何自處?」奉樾抬眸看向了他,又似乎意識到般深吸著氣,擦拭著自己的眼淚。

君王貴重,可宗闕麵前的仍是那個清韻如初的公子,他是真的傷心害怕。

宗闕取出了帕子擦著他的臉頰道:「抱歉,沒有下次了。」

奉樾輕輕嘆氣,努力忍著那種酸澀,抱上了男人的脖頸,將神色深埋。

他知道宗闕很厲害,但即便如此,他也有無數後怕的夜晚,初識太燁山的毫無音信,再到每次遇到危險時都是先讓他走,他每每都在想,若是宗闕有一步行差踏錯,卻又不敢深想,隻慶幸如今他已登上王位,再不會讓人置身險境,卻不想還是遇到了。

「這次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可以隨意罰我。」宗闕說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舍得。」奉樾看著他的耳際道,「你就是吃準了我會對你心軟。」

「或許。」宗闕怔了一下道,「那要怎麼樣才能讓你解氣?」

奉樾聽著他平靜的語氣,深吸了一口氣,扶住了他的頸側,咬上了那近在咫尺的耳朵。

刺痛感傳來,宗闕微微動了下眉頭,摟緊了懷裡的人放任了。

痛楚傳了許久,耳朵被輕輕鬆開了,君王從他懷中退出時唇上水潤微紅,卻未染血,隻是詢問道:「疼嗎?」

「疼。」宗闕回答道。

這裡神經離大腦最近,即使鬆開,也是連綿不斷的疼。

「這是懲罰。」奉樾扌莫著他耳際上的牙印道,「你要好好反思自己。」

「是。」宗闕應道。

他確實接受這個教訓了。

奉樾輕輕吸氣,擁進了他的懷裡道:「我們的小屋被燒了。」

那個地方是他們親手整理,親手搭建的地方,留存著無數的回憶,卻被人一把火燒了。

他終究是對宗室權貴太縱容心軟了些,緩緩清除權貴勢力,卻給了他們如此妄為的時間。

「沂國的建築多為泥瓦和

石頭,隻有木頭會被燒掉,可以修補。」宗闕說道。

即便那地方他可能不會再去住,但擅自動他的東西,盛武君的死期也隻能提前一些。

奉樾看著他的耳垂,聽著他的話道:「可那裡有很多我們的回憶。」

「回憶?」宗闕垂眸看向了他,「你喜歡那裡的生活?」

奉樾對上他的眸,知道兩個人的話題又一次牛頭對不上馬嘴了,這個人好像對很多東西都沒有特別的感情。

而他自己對那裡的感情很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

其實他們已經很難再回到那裡去了,但記憶裡總是有那裡生活過的很多時光,而他所珍視的,有些人卻可以輕易將其付之一炬。

「嗯。」奉樾輕聲應道,「那個時候隻有我們兩個人。」

他曾經想過,如果隻有他們兩個人在那裡共度一生也不錯。

「還有柳不折。」宗闕說道。

奉樾看著他半晌,輕輕嘆氣:「你這個人真是不解風情,那個時候我們是那間屋子的主人,就像夫妻一樣。」

宗闕思索了一下道:「你更喜歡那種相處方式?」

奉樾想起那時的相敬如賓道:「不喜歡!」

「何必追求像,現在不就是。」宗闕輕口勿著他的唇角,從那裡嘗到了一抹微鹹。

奉樾呼吸微滯,心髒已怦怦跳了起來。

其實比起那時,他好像更喜歡現在,他隻是喜歡這個人而已,不拘泥於跟他一起生活在什麼地方。

親口勿加深,腹鳴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宗闕鬆開了麵前的人垂眸道:「早膳沒用?」

「嗯。」奉樾輕聲問道,「你用了?」

「嗯。」宗闕輕動眉頭道:「你的腸胃本就不不好,不用早膳對身體更不好。」

「我還生著氣,你竟然還有心情用早膳?」奉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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