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雪崩日的死亡競猜 E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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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虐的暴風雪從冰川巨穀間卷過。

尖銳堆積的冰塔與岩層交錯,毫無遮擋的澄淨天空上,紫外線強烈刺眼。

黎漸川拄著登山杖,深一腳淺一腳地沿著懸崖峭壁前進。

風雪割在臉上,幾乎有種皮開肉綻的撕痛。

他的肺部陷入了瘋狂的工作中,月匈膛上的肌肉一張一合,每一下呼吸進出喉嚨,都像被灌滿了刀刃一樣,火辣辣地絞痛。

雖然不明白明明進入遊戲的是他的意識,為什麼他在遊戲裡的身體卻和現實一樣強悍,但這樣的熟悉的身軀和力量,還是讓他在這場登山活動中顯得格外遊刃有餘。

當然,這種狀態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我建議……」

黎漸川身後傳來氣喘籲籲的喊聲,是個姑娘乾啞的聲音,「我們走過這一段,休息休息……我撐不住了。」

「也快中午了,休息一下,吃個午飯。」走在最前頭的青年回了下頭,朝身後北隊的眾人道。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

高海拔的缺氧和雪山惡劣的攀登環境,讓七人都極其難受。連黎漸川這樣的身體素質都有些不適,更何況是其他人。

他們憋著口氣,越過這一段十分危險的陡峭地帶,在山脊的背風坡停下來,暫時休整。

黎漸川靠著一塊巨石坐下,掏出冰鎬來鑿了點冰,燒水喝,同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其餘六個人。

他無法分辨出他們這些人,有哪些是玩家。原因無他,就是這些人之間,彼此根本素不相識。並不是黎漸川以為的其他七名nc一同訓練,互相認識,很容易就能套出nc之外的玩家是誰。

可以說,他們十四個人,在今天登山之前,誰也不知道誰。

這就意味著,黎漸川需要防備的不是某些特定的人,而是整個北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這半天來,他們身上還沒有誰暴露出來明顯的玩家特點。

雖說在這種隨時都有可能喪命的雪山裡殺人非常簡單,哪怕隻是一個掛梯的失誤都可以輕而易舉乾掉一個玩家。但是這樣的小隊伍,也表明如果真有人出手,那一定會當場暴露,遭到圍殺。

更甚者,可能在這惡劣的自然條件下,直接全軍覆沒。

老奸巨猾的家夥們很謹慎,情況不太明朗時,沒有人有先動手的意思。

「川哥,吃點兒嗎?」

一直走在黎漸川身後的方臉青年趙光輝走過來,遞給黎漸川壓縮食物。

黎漸川接了,給他弄了點燒化的雪水。

七個人圍著幾塊巨石坐著。

領頭的那個青年叫孫暢,長相陽光俊朗,據他自我介紹,是個征服過幾座高山的登山愛好者,很有經驗,一路上一直在帶隊,照顧著其他人。

隊伍裡唯一一個女性琳達,就很受他照顧。

另外還有三個隊員,都是二三十歲的男人,個子最矮的那個似乎很累,趴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休息著,爬山墜在隊伍末尾。

剩下兩個沉默地吃著東西,存在感不高,也沒說過幾句話。

而黎漸川故意套過話的趙光輝,不太像是玩家。

將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收入眼中,黎漸川一邊補充熱量恢復體力,一邊望了眼遠處的南山。

趙光輝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忽然啞著嗓子說了聲:「今天的太陽落得有點快。」

黎漸川掏出早上發的衛星電話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兩點半。

在雪山上分不出春夏秋冬和經緯度,也沒辦法正確判斷日出日落時間,但早上六點才日出,怎麼說這日頭也不該在下午兩點多就卡到了山尖上。

「有什麼說法嗎?」

黎漸川問。

趙光輝搖了搖頭,沒說話。

七人吃過飯,又收拾好繼續登山。

現實中挑戰雪山是怎樣,黎漸川不太清楚,但是一旦進入晚上,在任何野外地區危險都是成倍增加的。所以他們必須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地圖上畫著的紅色營地。

光滑的冰層上,冰鎬一下一下砸過,所有人都舉步維艱。

領頭的孫暢喘得如同破風箱,聲音被風雪打得零碎不堪:「最後這段路,大家堅持住——前麵就是紅色營地了!腳下踩實了……這片冰裂縫非常密集,坡度又陡,容易發生雪崩,不要大聲呼……」

話沒說完。

黎漸川就聽到身後突然傳來哢嚓一聲冰裂的脆響,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刺破雲霄,穿透整座雪山:「啊——!」

「琳達!」

趙光輝和另一個離得近的男人飛快撲過去,抓住了半邊身子滑進冰裂縫裡的琳達。

琳達嚇得整個人都在作無意義的掙紮撲騰,想借力上來,嘴裡發出短促的喊聲。

「走!快走!」

孫暢臉色大變,焦急喊道。

黎漸川一個跨步過去,穩穩地站在冰層上,拽著趙光輝的月要,一把將他和琳達兩個人直接拎了上來。

他沒鬆手,拖著這倆人在冰麵上跟著孫暢快速向前跑。

但沒跑兩步,黎漸川就感覺到腳下的冰層開始輕微的震顫,像是有什麼巨型猛獸在上麵瘋狂奔跑踩踏。

頭頂雪霧翻滾,一種沉悶的轟鳴從雪坡上方傳來,如滾雷般,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雪崩!是雪崩!找石頭……」

孫暢的聲音都尖利得變了調。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所有人的頭頂突然奔騰下一道呼嘯的雪線,狂暴的冰雪夾雜著巨大的雪塊如洪流一樣傾瀉下來。

黎漸川朝著最近的一塊岩石沖去。

隻是瞬間,視野被淹沒,一股如山般沉重的巨大壓力蓋住了黎漸川的身體,讓他全身的骨骼肌肉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劇痛。

他以最佳的防衛姿勢緊緊蜷縮著,被溫度極低的大雪凍得發木的腦子,很快失去了意識,陷入昏迷。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黎漸川找回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奇怪的夢裡。

他站在一個狹窄陰暗的樓梯口,樓梯口的門半開著,一段詩歌刻在門上,門內的通道漆黑幽暗,隻能看到老舊的木質樓梯,盤旋向下。

「雪花在窗外輕輕拂揚

晚禱的鍾聲長長地鳴響

屋子正準備完好

餐桌上正備滿豐盛的筵席

漫遊的人們,隻有稀少的幾個

從幽暗道路走向大門

……」

下意識地,黎漸川口中念起了刻在門板上的詩歌,沙啞低沉的嗓音在這處逼仄的空間回盪著,似乎有幽冷的風聲從地下傳來。

在他的誦念中,麵前半開的門響起嘎吱的動靜,緩慢地向後打開,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拉開。

黎漸川心裡有股奇異的感覺,驅使著他走進去。

扌莫不清狀況,他隻好先順著這股感覺走進門內,沿著不斷響著腐朽聲響的樓梯向下走——這道樓梯隻能向下,沒有往上的方向。

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裡舉著一個燭台,燭台上燃著半支白蠟燭,燭光照亮地下通道的樓梯。

木質樓梯走過一段,就又出現了一扇門。

看到這扇門的第一眼,黎漸川就惡心地皺起了眉。

這是一扇紅彤彤的門,乍一看似乎紋路有些奇怪。但離得近了,就能聞到一股強烈的腥臭血氣撲麵而來。

無數搗碎糜爛的人類血肉組成了這扇門,青黑深紅的血管凸起纏繞,殘破的肢體和眼球攪動著,發出咕唧咕唧,令人作嘔的輕響。

黎漸川忍著嫌惡打量這扇門,誦念著詩歌靠近。

隨著詩歌的聲音,血肉之門不堪重負一樣打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黎漸川飛快擠進去。

與血肉之門擦身而過隻有一瞬。

等他雙腳踩在樓梯上,徹底將那扇門越過後,他若有所感地回頭看了一眼——幾十個眼球浮現在蠕動的血肉上,齊齊注視著他,視線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令人頭皮發麻。

黎漸川回過頭,不再看,繼續向下走。

燭光離去。

沉寂的黑暗中,咕唧咕唧的惡心響聲不斷,一顆顆眼球下麵,幾十張驚恐地張嘴嘶吼的臉緩緩浮起,又慢慢沉下去。

其中一張臉伸長了,艱難地從那團血肉裡擠出來,慢慢抽出兩手,雙腿,踩在地上,手裡出現一個燃著半截白蠟燭的燭台。

他活動了下身軀,悄無聲息地跟在黎漸川身後,向下走去。

身後發生的一切黎漸川渾然不知。

他念著詩歌繼續向下,又走了兩百多道木台階,才看到第二扇門。

第二扇門比較正常,是一扇像監獄一樣的牢門。牢門上有一個小窗,隱約可以看到裡麵一片漆黑,哪怕黎漸川的夜視力也不能窺探絲毫。

黎漸川走到牢門跟前,繼續念那段詩歌。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夢裡的很多行為,都是無法控製的。

「你是……訓誡者嗎?」

突然,小窗內傳來一道顫抖詭異的聲音,辨不出音色。

訓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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