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根源（1 / 2）
密室中關押的孩童和女子甚多，趙瀾仔細查問她們的來歷，竟然大部分是從鄉下窮苦人家買來的，隻有少部分是從市集擄掠而來，這令她大吃一驚。
「都說北方鬧飢荒，本殿以為再怎麼也比南方鬧叛亂要好上一些，沒有想到這般艱難！」李宏章感嘆地搖了搖頭，命侍衛將她們帶上去，著令裡正派衙役送返原籍，好生安頓。
噗通！噗通！
沒成想那些女子紛紛跪了下來，死活求李宏章留下她們，為奴為婢都可，就是不願意返回原籍。
「你們這是為何？」李宏章頗感頭疼，不解地問道：「難道你們就不想家中爹娘，不惦念家中親人嗎？」
沒成想這話戳中了眾位女子的淚點，她們紛紛痛哭了起來，整個密室一片愁雲慘霧，令人心生悲淒。
「你們是怕家中存糧不多，回家會給爹娘增加負擔吧？」趙瀾深知鄉下屯子裡現今的狀況，餓死人已經不是罕有之事，賣兒賣女。隻怕成了很多貧苦百姓活命的唯一辦法。
「俺爹已經餓死了，家裡隻剩下個瞎眼的老娘和兩個弟弟。」一個臉上有些麻點的少女站了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抽泣道：「俺是自賣自身，才給家裡換了一鬥高粱，俺要是回去就多了一張嘴，俺就是討飯也不回去！」
「俺也不回去，俺賣了自己換了半袋土豆，就是為了俺家男人和俺兒子小山子能有東西吃……」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站起來哭訴道。
「俺也不回去，俺爹娘都快餓死了，俺要給他們省糧食……」
這一聲聲「俺不回去」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割在李宏章的心上。
這些都是他李家的子民，她們這過得是什麼日子？
那些京城裡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權臣高官們，那些利欲熏心、爭權奪利的皇親國戚們，可曾想過老百姓過著這樣食不果腹，賣兒賣女的生活？
李宏章感到深深地羞愧，曾經他也如這些人一般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民脂民膏，從未想過老百姓過著怎樣的日子，隻想著每年能提高多少賦稅，國庫裡能進多少銀子，皇爺爺能從中撥多少到自個兒的名下。
當老百姓不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而是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麵前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的利欲熏心，有多麼的殘酷無情！
「胡正，去把裡正給我叫來！」
李宏章盛怒之下，猛地抽出刀看在鐵柵欄上，怒喝道：「百姓都餓得賣兒賣女了，這個狗官為何不開倉放糧？」
「沒用的，開倉放糧是大事，不是一個小小裡正能夠決定的。」趙瀾搖了搖頭，這孩子還是基層經驗太少了。
上繳糧食的數量，是地方官僚業績的支撐。
同時他們還要確保軍糧囤積的數量，這是地方屯兵最重要的支柱，否則軍心不穩，會引發叛亂。
就這兩方麵考慮，他們都不會把老百姓的賑災口糧真正發放到位，更不要說還有中飽私囊，欺上瞞下等等暗箱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