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清〔抱歉手滑〕(1 / 2)
掌門道玄站在木雕香幾前,香幾上盛放著一個灰撲古舊的香爐。
他右手拿著香匙,左手接過身後弟子恭敬遞過來的香盒,小心翼翼用香匙拿了半匙,添進香爐中。
微紅的炭火靜靜燃燒,雅致的檀香在空中若隱若現。
他閉眸,享受片刻,想了想,問道:「今日是入門比試罷。」
「是的,師父。」弟子接過道玄的香盒,伴著道玄往殿中走去,邊走邊道,「晨間弟子經過比武場,那頭很是熱鬧呢。」
「哦?」道玄偏頭,「可是發生了什麼?」
「一年生有弟子開了賭局,五十萬的賭注,吸引了不少人。」弟子時常在掌門跟前侍奉,知道掌門對和錢有關的事情都挺感興趣的,便多說了幾句,笑道,「若不是師父平日教誨,弟子也忍不住想下注。」
道玄一拂衣擺,在蒲團上坐下:「五十萬的賭注,對方勢在必得,又怎會輕易讓你們贏了去?」
他搖搖頭,笑著又問:「誰下的五十萬賭注?」
「簡歡師妹和劉起師弟,聽說今年符修和劍修有些爭執……」
「是麼?」道玄揚眉,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若隻是無傷大雅的小爭執,犯不著押五十萬。」
劉起輸了,圍觀群眾漸漸散去,臉上均是晦氣之色。
「這也能輸!這劉起好歹也是個築基七成的劍修罷,實在是太給劍修丟臉了!」
「別,劉起是劉起,劍修是劍修,可別混為一談。我們不屑與之為伍。」
「哎,又輸了!我近來手氣實在不行,前幾日在臨仙城的賭坊,也是輸的。」
「還好我忍住了沒下注,這一看就不對勁嘛,若不是有萬分把握,誰會輕易拿出五十萬?也就你們,居然會上當!」
「都知道這個道理,但說不定呢……」
「賭坊那些家破人亡的賭鬼,哪個不是你們這般想法?」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回再也不了。還好我謹慎,就扔了一個靈石,今日就不用膳了罷。」
不遠處,一年生的幾個長老坐在那旁觀。
魏長老黑著臉,望了眼一旁溫文爾雅的羽青,冷哼一聲,甩袖就欲離去。
但弟子什麼德行,他不清楚嗎?這一萬靈石,怕是要不回來了!
可還沒等他離開,掌門的親傳弟子來到他麵前,作了一揖,道:「魏長老,掌門說請您喝杯茶。」
作為長老,本該傳道授業解惑,卻挑唆一年生劍修和符修的矛盾,破壞玉清派團結,怕是夠魏長老喝一壺了。
擂台上,劉起躺在那裡,渾身是血,身上都是被簡歡的符陣割出來的口子。
他蜷縮著,厚厚的嘴唇緊咬,沒說話,但那一雙眼不甘地盯著簡歡,滿是怨毒之色。
簡歡朝他走近,站在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雙手環月匈,腳尖一點一點的,好整以暇道:「怎麼,不服?」
「你耍陰招。」劉起握著拳,忍痛道,「你居然耍陰招!」
他現在明白過來了,為何簡歡一直在躲,她在貼符。
若不是他不小心掉進她的陷阱裡,他不會輸!
「果然你們符修都是陰險小人!」劉起,「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場!」
簡歡嘖嘖笑道:「想和我再打一場?你也配?」
「你什麼你,你說你,打也打不過我,說也說不過我,哪哪都不行啊。」簡歡搖搖頭,打斷他的話,「算了,看在你一萬靈石的份上,我就不繼續說你了,你好自為之罷。」
聽到『一萬靈石』的字眼,劉起眼前一黑,沒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暈了過去。
台下,藥王峰的弟子匆匆而至,她先看了眼簡歡,發現簡歡沒什麼事,才率先查看劉起的狀況。
劉起的傷勢看著嚴重,但其實都是外傷,養個幾日也就好了。
她給劉起餵了顆靈丹,對台下的沈寂之道:「沈師兄,勞煩您將人抬到醫館。」
沈寂之也沒推辭,腳尖輕點上了擂台。
因著簡歡前期躲避拖延的緣故,她和劉起的擂台結束得有些晚,其他擂台大半都已經結束了。
沈寂之今日在這幫忙,也已抬了三四個傷患,每一個他都是用手抓著,禦劍送去醫館的。
但麵前這個,都是血,看著就很髒,他一時之間無法下手,抿了抿唇,眼神看向簡歡。
簡歡沒在看他,全心全意地和那位藥王峰師姐說話:「師姐師姐,我真的沒事嗎?但剛剛劉兄一腳踢到我心口了,我現下還覺得有些疼。」
女孩順勢捂住心口,眨了眨大眼睛,軟聲軟語道,「師姐呀,師妹午後還有比試,師姐你得替我好好看看~有沒有比較好的丹藥呀,你剛剛給劉兄吃的是什麼?我可以吃嘛?」
「是回靈丹。」藥王峰的師姐最受不了好看的師妹這樣說話,回答後遞給簡歡一粒,順便細致檢查起簡歡的情況,比給劉起檢查時還認真幾分,末了道,「師妹無須擔心,你情況挺好的,應該隻是暫時有些疼,過會就好了。若沒好再來找我,我今日都會在比武場。」
「多謝師姐,師姐你最好啦。」簡歡將回靈丹收下,薅起門派的羊毛毫不手軟,她伴著師姐走了幾步,目送師姐離開。
沈寂之輕嗤了聲。
嗬,她倒是挺會撒嬌。
聽到聲音,簡歡偏頭看他,臉上甜甜的笑容已經收了,眉毛一挑:「你笑什麼呢?」
「沒什麼。」沈寂之收回目光,打量著地上的劉起,淡聲道,「你就不能少弄點傷口?」
簡歡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劉起:「畢竟五十萬靈石,還是要穩妥點。」
這個隱符搭成的金海符,相對而言,是最疼的,但傷勢也不會很嚴重。
反正不管如何,劉起都是會被門派治好的,那最疼的輕傷比較合適。她不想劉起薅門派的羊毛。
「但我沒有下手的地方了。」沈寂之道。
「你這樣不行。」簡歡拍拍沈寂之的背,訓道,「一百靈石一天豈是可以隨便拿的?趕緊把人搬走罷,拖拖拉拉的像什麼樣子!」
「……」沈寂之伸手,指尖靈力波動,將地上的劉起托起,麵容清冷,「也不是拖拉。剛剛有人滿口胡話,我不得看看學學?日後有機會也騙點回靈丹。」
簡歡看著他的冰山臉,搖頭嗬嗬道:「別想了,你學不會。」
沈寂之:「……」
沈寂之禦劍帶著劉起離開。
雪劍越飛越高,幾乎貼近雲層。
忽而,托住劉起身上的靈力瞬間消失,他直直朝下方墜去。
突如其來的自由落地,令半昏迷狀態的劉起猛然清醒。
他剛睜開眼,便看見眼前有一大塊岩石,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直直撞了上去。
一時之間,眼冒金星,鮮血從額間溢出來,劉起徹底昏了過去,身上骨頭也有些撞歪了。
悠悠白雲間,沈寂之靜靜看完全程,才緩緩禦劍而下,停在劉起麵前。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如竹如玉的五指,淡淡道:「抱歉,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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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歡午後再比了一場,對方還是煉氣期。
她給足了對方表現的機會,點到為止後,對方主動認輸,便結束了。
由此,入門考核告一個段落,三日後,門派會公布入門弟子名單。
等名單出來,比試中兩場都贏的弟子,可以自願繼續參加比試,爭奪十萬靈券的獎勵。
傍晚時分,夕陽掛在天邊一角。
和夏日傍晚濃鬱熱烈的晚霞不同,春日的夕陽,不濃不淡,柔美婉約。
玉清派無人的一處桃林後,五人圍在一起,一頭靈動漂亮的麋鹿在四處溜達,這是宮飛鴻的靈獸。
靈豬時而噠噠噠跑過去和小鹿哼唧哼唧,時而跑到楊野那,哼唧哼唧。
但楊野沒空理它,直接揪住豬的後頸皮,把靈豬丟了出去。
五人正在分錢。
他們的五十萬靈石,最終贏得了一萬三千左右的靈石。
簡歡也知道他的德性,像在蓮方秘境裡,那些靈膳算是無主之物,他就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