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放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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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旬冰冷的劍刃寸寸擦過自己的虎口,一雙陰鷙的眼始終緊盯著麵前的黑衣少年,他一動,便勢如猛虎,劍鋒直逼少年的麵門。

折竹握著劍柄的手一轉,抵開他的劍刃,側身襲向妙旬的肩頸,妙旬反應迅速,立即提劍迎上,兩劍相接,妙旬的招式嫻熟而老辣,內力更是深厚霸道,他的劍刃壓得折竹薄刃彎曲,折竹後仰抽出劍刃,騰空而起。

妙旬即便是瘸了腿,但也能憑借渾厚的內力支撐其從容應對少年俯身往下的攻勢,劍鋒抵在刃上的錚鳴聲刺耳,幾乎要劃破人的耳膜。

雪粒無聲墜在劍刃。

折竹一個旋身,穩穩落地,聽清劍鋒刺破寒風的聲音,他反應極快地迎上妙旬迅疾的攻勢,但妙旬的劍招灌注了極強的內力,折竹手中的薄刃震顫,他皺了一下眉,抬手迎上妙旬朝他打來的一掌。

兩方內力相撞,妙旬與折竹皆踉蹌後退兩步。

妙旬的神情顯出幾分驚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抬首,看見對麵那少年唇邊浸血。

「你不過十六七的年紀,怎會有如此強勁的內力?」妙旬一顆心微沉。

折竹像是根本沒在聽他說些什麼,提劍往前,內力浮動,粒粒雪花再落不到他的身上,他緊盯著妙旬那張臉,手中薄如葉的劍刃變幻如影,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盡淩厲。

妙旬雖是妙善的師弟,但曾經作為天機山弟子,江湖人盡皆知他的武學天賦比妙善要高得多。

他一個後仰,後腦抵在雪地裡,挺直了月要,橫握劍柄,長劍在折竹月要間劃出一道血口子。

但妙旬抬眼看他,這少年竟眉頭都不皺一下,妙旬有一瞬驚疑,也是這一瞬,他猝不及防,受了少年一掌。

月匈口悶痛,妙旬喘息著,看見少年月要腹間不斷有血珠滴落,那一張年輕的麵容也變得越發蒼白,他手中劍刃朝下,妙旬翻身躲開,隨即躍入半空。

折竹立即跟上,兩人一前一後掠入那片青黑的林間,忽高忽低,劍刃相接之聲不絕於耳,陣陣罡風摧折草木。

折竹的劍鋒刺中妙旬的腿骨,妙旬吃痛,立於林梢的左膝一屈,卻仍能勉強穩住身形,掙開他的劍鋒,一掌重擊在折竹肩頭。

周遭的枯葉仿佛也因妙旬內力激起的罡風而化為利器,擦破了折竹的臉頰。

妙旬落下林梢,劍鋒嵌入地麵支撐著他站直身體,銀白的月輝穿梭於這片枝葉縫隙,斑駁搖晃,他凝視立於樹梢之上的少年:「小子,你到底年紀還輕,天機山的功法,我可比你熟。」

「是嗎?」

折竹月要腹間的血液浸濕衣袍,滴答落下,他指節輕蹭臉頰的血跡,隨即踩踏樹梢,俯身躍下。

妙旬匆忙接招,此時他方才察覺這少年的招式更為狠厲迅疾,妙旬凝神接下,積蓄起內息襲向折竹。

折竹抵不住他這般剛猛的內力,月匈口一震,他什麼感覺也沒有,卻吐出血來。

「公子!」

忽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折竹側過臉,郎朗月華映出一個人的影子,那青年提劍而來,直直地揮向妙旬。

妙旬側身一躲,不得已鬆了折竹的劍,應對起這忽然出現的青年使出的招式,但青年終究不敵妙旬,不過幾招之內便落了下風,生生受了一掌,手臂也被劍刃劃了道血口子。

妙旬正欲下殺招,一道柔韌的劍影閃爍,他眉目一凜,不得不接下那黑衣少年的劍招。

林間風聲呼嘯,少年渾身浴血。

妙旬到底身上還有舊疾,他更不防這少年如此年紀便有此般武功,縱然內力尚不及他,但少年似乎極其敏銳,很會尋找他的弱點,不過百招,他那條傷腿便再受重創。

妙旬咬著牙忍著劇痛,再度運氣劍鋒往左襲向折竹,他算準了折竹一定會躲,故而將內息積蓄於右掌,卻不曾想,折竹竟躲也不躲,他的劍鋒刺中折竹的肩,他一怔,對上少年那張蒼白的麵龐,短暫一瞬,少年劍鋒直直地刺中他的月要腹。

妙旬痛得眼尾的褶皺更深,勉強後退了幾步。

可他看著眼前這少年的臉,心中卻越發驚疑。

「你來做什麼?」

折竹終於有工夫回頭去看那青年。

「她不放心公子。」

薑纓月匈口疼得厲害,說話也有些艱難。

折竹不再說話了,回過頭迎上妙旬怪異的神情。

「你這樣的年紀,絕不可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妙旬暗自調息著,他越看這少年越覺得詭異,心中仿佛終於恍悟了什麼,「師兄將他的內力都傳給了你,是不是?」

「所以,」

妙旬的視線停留在少年不斷流血的傷口,又去看他麵無表情的臉,「你身患無法感知疼痛之症。」

折竹並非天生無法感知疼痛。

是妙善強行將自己的內力傳給一個年僅幾歲的孩子,致使他在年幼之時便嘗盡內息沖撞的疼痛折磨。

為此,折竹曾忍受千般常人所不能忍受之痛。

他在自己腕上劃下那道傷口時,是他最後一次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從那以後,他便徹底喪失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是啊,」

折竹沒有血色的薄唇微勾,卻沒有分毫的笑意,「所以妙旬,你該知道,我這樣的人能活到現在,全因你這個老東西還沒有給他償命。」

妙旬本不欲與他多說什麼過往之事,他隻要將眼前這不聽話的少年殺了,便是對妙善最好的交代,可事到如今,他發覺這少年並非是那麼好對付的,於是頃刻間,他改了主意,陰鷙的眼底流露幾分譏諷的笑,他喟嘆:「你居然是為他來的玉京?隻是為他報仇?」

妙旬接連笑了幾聲:「小子,你可知我為何要殺你?是怕你向我復仇麼?」

折竹冷冷地凝視他。

「不是,」

妙旬迎著他的視線,搖頭,「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正如淩霜給我靈藥,我願護他周全一般,你師父給我另一味藥,你以為他是白給我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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