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1 / 2)
才一下船,就感受到了切切實實的熱鬧,而非剛剛在落月池那邊刻意營造出來的喧雜。
碼頭周圍有一些做小營生的商販,沿岸走在這些商販之間,叫賣聲、說笑聲不絕於耳。
隻是此處與其他地方的夜市有所不同,這裡行在一起的,多為同性——誰會跟異性一起逛花船?
男子居多,也不乏女子。
南肅有不少隻接女客的煙花地,其中多為或清秀或嫵媚或強健或倜儻的男倌,也有不少身姿窈窕的女妓。
而鬆綠河畔這地方自然也是有的。
蕭鈺與江望走了一會兒後,視野便開闊了起來,一側是河道,另一側是一片樹林,裡麵種滿花草,幽黑之中亮著幾點燈光,許是掛在樹上的燈籠。
長而寬闊的河道上,停靠了許多花船,這些花船掛滿了各樣的裝飾,像花池子裡的鮮花一般爭奇鬥艷。
每一艘花船上都點了許多的燈火,遠比星空還要璀璨,照亮了整個黑夜。
一條條木棧道由岸邊延伸至水中,這些棧道長短不一,長的能有二三十丈,短的便隻有四五丈,彼此在水麵上都是連通的,形成了別致的水上之路。
花船的登船口就靠在木棧道的旁邊,數不清的漂亮姑娘與俊秀男子站在登船口的位置招攬顧客。
蕭鈺江望二人一看便是氣度不凡的富貴人,自然成了那些人的重點招攬對象。
「公子,來醉花坊小酌一番吧~」
「二位公子,我們南風意的桃枝公子今晚還閒著,快來坐一坐吧~」
「公子來暖月閣吧~」
「公子,這裡是薰夢香~
……
二人行走在木棧道上,各色聲音傳入耳中,令聽的人麵紅心跳。
蕭鈺哪經歷過這樣的事?
他的身體自出生起便與尋常男子不同,所以他也沒打算過封後納妃生兒育女,隻想著將來把皇位交給妹妹的孩子。
也因此,蕭鈺對情欲之事一向沒太多興味,隻很偶爾地會在憋漲之時自己扌莫一下,權當紓解。
蕭鈺這幅非常明顯的不自在的樣子看得江望好笑極了。
當今男子十五六便娶妻生子的多得是,但這個二十三的人此時這樣一副青澀模樣,實在稀奇。
「公子二十三了應該行過人事了吧?」
「沒有。」
「哦?難道公子還未娶妻?」
蕭鈺掃他一眼,反問:「難道你已娶妻生子?」
江望笑笑:「忙著養家,哪有時間娶妻。」
他的確是還沒娶妻。
他從小就泡在駐京大營中,十三時更是偷偷跟著部隊去了北境,成天跟一堆灰頭土臉臭哄哄的大男人打交道,鮮少回京中。
直至兩年前父皇突然病逝他才沒再去北境,留在京中當起皇帝,就位以來有不少大臣提議充盈後宮,但他一直拖著,隻說要守孝三年。
至於為何不願意,倒不是他身體上如何,單純是他對任何男男女女都提不起興趣,亦或者他覺得沒有哪個人值得他解衣展席。
幾年前母後說過要給他選個太子妃,畫像也送到了他手上,但他看著那些畫像怎麼看怎麼醜。
完全親不下去抱不下去。
母後說他眼光太高了,但他覺得不能讓沒自己好看的人占了自己便宜去。
必須得找個比自己好看的人。
兩人在木棧道上走著,衣角在不知不覺間被打濕,再加上夜晚的些許涼意,讓蕭鈺不禁打了個寒顫。
元寶立刻上前一步關心地問:「主子,這江麵上有些涼,要不咱們回去?」
蕭鈺搖了搖頭:「不打緊。」
江望看向身旁人,問:「公子冷了?我覺得挺涼快得啊。」
元寶這次忍不住說話了:「這位公子,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元寶。」
蕭鈺喊了一聲元寶的名字,元寶嚇得趕緊退到後麵。
蕭鈺對江望說:「是有些涼,找一家進去聽個曲便回罷。」
「我皮糙肉厚沒察覺到冷,想來公子細皮嫩肉的自然是冷了,是我思慮不周。」
話雖如此,但其中一點歉意都沒有,隻有純純的調笑。
蕭鈺斜瞪他一眼。
若是在宮裡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一定讓人給他關進牢裡去。
不過此時便算了吧,出來遊玩還是與民同樂最為重要。
江望雖然被瞪了,但笑意卻未減淡一分。
他在一艘艘花船裡掃了掃,說:「那公子選艘船吧,咱們進去點個人給咱們唱兩首曲兒便回去。」
蕭鈺點了點頭,打量起這些花船,最終目光落在一艘以藍綠色為主色調的花船,花船二樓的露台上有一男子在跳著舞,長長的衣袖在飄舞間顯露出柔美的身段。
由於前任帝王為女帝,教坊司內大多舞者樂師均是俊俏男子,蕭鈺則也同母親一樣,更喜歡看男子長袖翩翩婀娜多姿的樣子。
倒不是他喜歡那些男子,他隻是看女子舞樂會覺得有些害羞,抬不起眼去看,而男子的話就可以安然地欣賞了。
蕭鈺給江望指了那艘船。
江望看著那船道:「這船瞧著像個男館,原來公子好的竟是男風,難怪二十三了都還未娶妻。」
蕭鈺不欲解釋自己為何還未娶妻,抬步朝著那艘船走過去。
江望跟在他身邊,問:「公子,你是下麵的還是上麵的?」
這人怎麼這麼厚顏無恥?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蕭鈺微怒,道:「我不好男風。」
蕭鈺聽到回答後顯然是不信的。
他問:「不好男風的話公子為何想去那男館?」
「隻是欣賞樂曲而已,關男女何事?公子若是不願去男館的話你我可以在此分開。」
江望哪願意在這分開?
他男風女風都不喜,隻喜漂亮的,比如麵前這位小公子。
——當然,他單純就是想近距離多看看美人,其他想法則是一點兒沒有。
沒有想法的原因也很簡單,這人是南肅人,且看起來身家並不簡單,不宜納入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