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敗類觀珩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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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劉禺方就接著忽悠,他就說韓諭過去那二十多年裡,「有一件不可告人的事」,就是這件事產生的業障阻礙了韓諭的仕途,韓諭必須把這事兒說出來,讓劉禺方幫他作法,把事兒平了,方可除了這業。

他這話,就跟現在那些搞「讀心術」或者「靈媒」的騙子開口就問你一句「你最近有什麼煩惱吧?」一樣,說白了就是套詞。

誰還能沒個煩惱啊?

誰活了幾十年,會沒有一件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啊?

劉禺方無非就是想用這話套個韓諭的把柄出來,然後視情況利用起來。

那韓諭呢,想了想,便說了幾件不輕不重、不痛不癢的事情;劉禺方才不吃他那套,那種不能叫把柄的事有什麼用?

於是劉禺方就擺出了生氣的樣子,給對方下了最後通牒:「你再不說實話那貧道也幫不了你了。」

韓諭這下可急了,於是,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後,他把那當初幫助過自己的「玉尾大仙」給賣了。

劉禺方一聽到這段兒,可是樂開了花,心說:「好啊,原來你狀元郎是拿著妖孽給的銀子進京趕的考……這事兒要再添油加醋一番,說是這妖孽幫你考試舞弊也行啊,一旦此事傳揚出去,你這功名便是『來路不正』,到時候官做得再大都沒用,嗬……有這事兒在,你這一輩子也被我拿在手裡。」

心裡是拿定了主意,表麵上劉禺方卻還是不動聲色;他就跟韓愈說,這事兒他會去平了,此後不出三五年,韓大人一定平步青雲,但將來若是貧道我有求於你,你也得幫忙。

兩人的「買賣」,這就算談成了。

事後,那劉禺方緊跟著就直奔嶽陽,欲殺那玉尾大仙滅口。

雖然可能性不是很高,但萬一將來真有人能找著這妖精給韓諭作證,也是節外生枝的事情,還是殺了她保險。

於是,幾日後,太湖邊上,劉禺方星夜開壇,作法捉妖。

他將那玉尾大仙召來,口口聲聲說「韓諭讓我來的」,並用法術將其打出了原型,毀掉了肉身,又削去了二魂四魄(妖怪的魂魄不全,不過通過修煉可以慢慢補全)。

就在那玉尾大仙隻剩一魂一魄,即將魂飛魄散之際,太皞宗的老道們趕到了……

老道們將那劉禺方就地拿下,後者還想狡辯稱自己是在「除妖」,但老道們可不吃他那套。

不過因為劉禺方也並未犯下什麼滔天的罪過,隻是「未遂」,所以老道們也隻是當場將其逐出師門,順便廢去了他的道行。

失去了法力的劉禺方一下子變得老態龍鍾,須發皆白、骨瘦如柴……後來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他是怎麼到當鋪去當了那「通詮先生」的、又為什麼會因那「九羽逐日爐」而入了五靈教……這些咱們後文再表,此處還是先來說那玉尾大仙。

那晚,玉尾也不知道那幾個突然殺來的老道是否也會對自己不利,所以她見劉禺方受製,就趕緊遁走;可她這殘魂在世間無處寄形,最後飄飄盪盪,竟附到了那「遊湖遇仙圖」上。

某種角度來說,韓諭畫的這幅畫,倒還救了她一命。

在盧文家的庫房裡待了幾年後,隨著韓諭的名聲漸盛,「遊湖遇仙圖」也被盧文拿出來裱好了掛到了書房中。

後來那二十幾年,玉尾大仙就一直在盧文的書房裡待著,慢慢等著自己的元氣恢復,同時,也每天都看著、聽著那些官場上的醃臢勾當。

直到今天,盧文把這畫兒送到了孫亦諧的府上……

那玉尾大仙一入孫府,就發現此地與眾不同——她幾乎是一靠進這宅子,妖就精神了,在那短短幾個時辰裡,她恢復的元氣和法力比之前幾年的還要多。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呢?此處書中暗表,其實是因為孫亦諧身上的一件東西。

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在那蘭若寺時,渺音子曾給過孫亦諧一個紅色的、跟蛋差不多小玩意兒,並告訴他從這天起此物一刻都不能離身,日後這玩意兒能救他的性命。

這東西真正的用處,現在咱還是不能說,您隻要知道,由於此物能慢慢地散出靈氣來,所以孫亦諧回家後這幾個月讓孫府內積攢了不少遊離的靈氣,這才便宜了那玉尾。

也正因如此,今夜玉尾才有能力製造出那種種異象,以此誘孫雲二人進屋談話。

隻是她沒有想到,那倆貨居然那麼慫,不但不敢進屋,還去「搖人」……為了避免他們把事情進一步再搞大,玉尾才隻好現身。

眼下,玉尾已將自己的遭遇跟孫亦諧和雲釋離交代了一遍——當然,關於劉禺方的那些事,她是不太清楚的,她隻是站在她的視角上說了她知道的那些。

在她看來,韓諭當年得了她的恩情,不思回報倒也罷了,竟然還找了個道士想來除掉自己,這「仇」不報可說不過去。

下午時分,玉尾聽盧文念叨了在「西湖雅座」的遭遇,得知自己要被送到孫府去,而那孫家的少爺孫亦諧既是一位少俠,又是雲釋離的朋友,那時她便覺得報仇的機會來了。

玉尾在盧文的書房裡「掛」了那麼多年,往來官員的談話聽了無數,她自然知道,錦衣衛的雲釋離雲大人……乃是他們這些當官兒的談之色變的人物,若說當今朝中有誰能除掉韓諭,那雲釋離肯定算一個。

而之後來到了孫府,她便發現雲釋離就住在這裡,那自是更好,也省得她通過孫亦諧再去找上對方。

「哦~原來是這樣。」聽完了玉尾的敘述,孫亦諧當即搖頭晃腦地念道,「那現在二位已經相見,應該沒我什麼事了吧?我先撤了你們慢慢聊啊。」

「孫少俠請留步。」誰知,玉尾立刻叫住了他。

「乾嘛?」孫亦諧還沒等對方說什麼,就先接道,「我事先聲明,我可隻是一介草民,你讓我正麵硬剛當朝少師是不可能的,人家隨便弄弄我全家可就都賠進去了。」

「孫少俠誤會了,韓諭的事,我是想請雲大人為我做主的。」玉尾接道,「不過……我來到這府上後就發現,孫少俠你身上靈氣大盛、根骨不凡,方才又用道家手段寄出了那神兵利器……若我沒猜度的話,你應該受過道門中人的指點吧?」

「嗯……」孫亦諧想了想,也不正麵回答,而是應道,「是又如何?」

「倘若孫少俠認識道門中人,玉尾想求你幫我打聽一下那『觀珩子』現在何處,可能的話,希望孫少俠把我的冤屈告之道門正宗,讓他們替我做主,除掉這個敗類。」玉尾回道。

孫亦諧一聽,原來隻是傳個話,那沒問題:「哦……行啊,我要是以後遇上了哪位道長,一定幫你轉達。」

「那玉尾就先謝過孫少俠了。」這妖精倒也有趣,雖然她說話的語氣不是很客氣,但其實也挺禮貌。

「誒,我說你啊。」雲釋離這時終於又開口了,他看著玉尾道,「亦諧是答應你了,我可沒答應啊。」

「哦?」玉尾的臉色一下子又變了,「難不成……雲大人與那韓諭是一丘之貉?」

「那倒不是。」雲釋離道,「不過嘛……」他頓了頓,「且不說你講到現在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沒什麼證據……就算我信你好了,我總不能用『對妖怪恩將仇報』為由去辦了當朝的少師吧?這話要真說出來,不但你報不了仇,我也得被當成瘋子關起來啊。」

「這……」玉尾畢竟是妖精,思考事情沒那麼復雜,被雲釋離這麼一說,她就怔住了。

「嗨……雲哥你這就謙虛了。」還是孫亦諧適時來了句,「那韓諭算老幾啊?想辦……都可以辦,你們當錦衣衛的,還能找不到給人治罪的法子?他姓韓的今天在家吃頓豬肉忘了過油,你也可以說他欺君……隨便在他寫過的奏折和信裡找幾個諧音或者藏頭的字句就可以說他造反啊……反正找個借口把他往詔獄裡一下,他沒罪也能審出點兒罪不是?」

「嗬……」雲釋離笑了,「亦諧啊,你不來我們錦衣衛當差真是可惜了啊。」

「別,我沒興趣。」孫亦諧擺手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隨口說說的。」

「那你可最好記住……」這時,雲釋離卻是收起了笑意,很嚴肅地提醒道,「在我麵前,這些話,你說便說了,但在其他錦衣衛麵前……你說話最好小心點,免得你剛才說的那些,最後被用到你自己身上。」

這話,雖聽著有點恐嚇的味道,但卻是好話,是隻有朋友才會跟你講的。

雲釋離說罷這句,又換上了他那吊兒郎當的神色,接道:「行吧,這『遊湖遇仙圖』明兒個我就帶走了,想必放你宅裡你也不安心,咱倆再商量商量怎麼跟院外的人把今夜這事給圓過去,免得鬧得滿城風雨,至於那韓諭……」他撇了撇嘴,沉思幾秒,再接道「……我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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