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劫（1 / 2）
鵝黃淡衣的秀美少女隨繁清瑤一起進了閣樓，上了二樓之後，便看到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輕男子，正坐在一尊黑色的華貴輦座上，眼神平靜地打量著她，那目光恍若洞穿了一切。
這……就是大虞國師，天下第一高人？
一念至此，饒是少女向來沉靜過人，也忍不住心髒砰砰直跳，心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旁邊的繁清瑤輕聲提醒道：「跪下吧。」
少女當即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叩首道：「徒兒『舒顏』，拜見師尊。」
「舒顏？」林瀾打量著少女，微微頷首：「我這人不在意那些繁文縟節，你也不必多禮，是否尊師重道，我自會分辨。」
繁清瑤微笑道：「公子，這少女是薑國的小公主，她引動了你的心劍傳承，心性和資質也是極佳，你可滿意？」
「天生靈光，確實還不錯。」
林瀾平靜頷首，又問道：「舒顏，伱的先天神通是什麼？」
天生靈光，乃是真正的絕世之資，代表著天地間的極限，就像是他自己擁有先天的盜天者神通。
「哦？那是什麼？」
隻聽一聲驚怒的呼喊響起，刺目的劍光便已經撕裂深沉的鬼霧，直接穿透了酆都大帝的天道化身。
鎮魔穀，核心區域的結界是三界至高者層麵的手段，他至今無法破解，自然知道那裡的特殊之處。
一劍開幽冥？
在剛剛達到大神通層次的時候，他修成十惡焚心法之後，他的道行就已經遠遠超過天仙了。
「但願吧。」林瀾微微搖頭，揮袖道：「你先退下吧。」
不過，有道祖引領護持，他的肉身還是暫時留存下來了。
「我傳你道德經？何時？我從未……」
而他自創的心劍法門，更是糅合了心靈混沌這等創造至高佛國的根基，再加上種種本命神通，自然非同凡響。
林瀾微微搖頭，看了舒顏一眼，說道：「舒顏這等絕世天資，生來不凡，她的輪回轉世，對於天地的影響遠超常人，你那點麵子，也不可能讓十殿閻羅強查生死簿，為你違反天條，泄露天機。」
再次出現在了大虞帝都重華城。
「硬來？硬來又如何？」
再強的生靈，也無法和孕育一切的天地相抗。
林瀾淡淡道：「也沒什麼事，隻是想請十位替我查一個人的前世。」
舒顏自然也不會繼續藏著掖著。
天庭乃是天地本源的核心所在，亦是道祖讓天道實質化的顯現，此時天庭出現了如此劇變，恐怕……
繁清瑤露出一絲詫異，恍然道：「難怪你這般年紀，就有這等法力修為，原來有這等奇異的神通，薑國呈上來的弟子誌中也並未提及，看來你也一直在保密吧。」
道祖嘆了口氣，注視著林瀾，說道：「林道友尚未修成三界至高者，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餘地，即便死後也不會淪為受『祂』驅使的真魔，此劫過後，老朽也會重新融入天道，避免天地間出現更多的真魔。」
下一刻，十殿閻羅俱是麵色一變。
「然後，她收到了一段來自未來的神念信息，這段神念跨越了不知多麼遙遠的時間，神念中的信息，是教她『造人』。
酆都大帝死死地盯著林瀾，沉聲道：「論威能浩瀚，你遠不及天地幽冥，但論那一劍的鋒芒，你竟然近乎觸及到天道本質了？莫非你已修成內天地？」
「夢境神通，乃是源於神魂。」繁清瑤輕聲道：「如此相似……確實有可能是喬白月的轉世。」
「這就是天地大劫嗎？」林瀾皺起眉頭。
說到這裡，道祖注視著林瀾，輕嘆道：「老朽探尋許久才發現，造成天地破滅的根源……便是林道友你。」
他在三百年前，就已經可以煉就內天地了。
與此同時，老者也輕聲自語般誦念到了這一句，笑容淺淡地看著對麵的林瀾。
如今天地大劫之期已經到了，莫非鎮魔穀就是天地大劫的起源？
林瀾深吸一口氣，當即指尖一點天涯輦，瞬息便穿梭了數千裡，來到了鎮魔穀的上空。
陰間，十殿閻羅震撼無比地看著這一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
或許，傳給道祖道德經的那個林瀾，就是其他時間線上的林瀾？
「林道友對女媧、老朽、如來，諸代盜天者都助益良多。」
特別是他已經進無可進了。
道祖注視著林瀾，緩緩道：「道友若是有什麼尚未了卻的心願，盡管告訴老朽，老朽在重新融入天道之前，定會鼎力相助。」
「既然如此……」
這十位，就是傳說中的十殿閻羅？
但在陰曹地府或是天庭，他這等天道化身，卻是可以真正發揮出威能的。
但一直有強烈的預感，似乎他一旦突破，就會造成巨大的劫難危機，所以他才遲遲沒有突破。
也就是說，這時候道祖不怕被天地驅逐，或者說……現在天地也無法驅逐道祖了？
他根本沒想過封住這黑洞。
他的心靈也愈發接近無情無我的境地。
林瀾注視著老者，沉默了。
十殿閻羅見狀，頓時也鬆了口氣。
那縹緲的蒼老聲音響起時，林瀾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
「天外之魔。」道祖說道：「祂究竟為何種存在，老朽也尚且未知，但盜天者一旦被天地驅逐，就會被祂所吸引，三界至高者永恆不滅，但也會化作真魔，為祂行走世間。」
舒顏微微垂首道：「這先天神通過於神妙，薑國也隻是邊陲小國，舒顏又豈敢泄露？還請繁副宗主原諒。」
「那……」繁清瑤愕然。
以他們天仙的修為，以及對於幽冥地界的權柄掌控，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眼前這個修為低微的少女，乃是天生靈光的絕世奇才。
半晌，酆都大帝以神念將一道訊息流光傳給了林瀾，道了聲別，便已消散。
那是數量、質量、技巧……等等都無法彌補的巨大天淵。
「進無可進了。」林瀾微微搖頭。
「我大虞這些年也收集了些幽冥玉。」林瀾平靜道：「十二枚幽冥玉，算是補償你陰曹地府的。」
如道祖，完全掌握整個天道，如佛祖，創造出完全籠罩三界的佛國，如唐天元也是在混沌中重新開辟天元界這一天地。
「為了積攢更多的魔氣？」林瀾終於明白了。
林瀾聞言，也沉默了片刻，才問道：「道祖可是要我自裁？」
「為何？」舒顏疑惑道。
「司空無心呢？」林瀾問道。
他深深地注視著林瀾，輕聲道：「道友你……才是這天地真正的大劫啊。」
繁清瑤也是一愣，仔細地看著舒顏，忽然心頭一震，豁然看向林瀾，開口道：「公子你是說，她是像……喬白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何人敢在此放肆……嗯？」
想查前世今生？
國師府內，林瀾忽然轉頭看向了遠方。
臘月二十八這一天。
而道祖本該被天地驅逐成為真魔，卻因為身融天地，躲過了被天地驅逐的命運，那連接天外無窮魔氣的洞口卻留了下來。
十殿閻羅眼神憐憫地看著林瀾。
「這……魔氣已經開始侵蝕天地根基了。」
為首的流光才發出一聲怒喝，話都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似乎是看到了這豁口對麵的林瀾，那一道道流光也瞬間在不遠處急停了下來。
「但我也阻擋不了林道友。」酆都大帝輕聲嘆息，「既然如此，禺山就替林道友查查令徒的前世吧。」
「我？」林瀾喃喃一聲：「道祖此言何意？我讓天地走向劫末？」
「無妨。」林瀾淡淡道：「我親自來吧。」
想到這裡，她心中愈發震撼。
「最多半日。」道祖說道。
「與此同時，女媧發現天外出現了一張巨臉，正在觀望著這方天地，但沒有人能夠接觸到那張巨臉。
「我不敢。」
酆都大帝漠然冷喝一聲，整個陰曹地府的鬼霧都洶湧波動起來，浩瀚的威能無處不在的匯聚而來，甚至還要將林瀾的劍意驅散，重新封閉這條幽冥和人間的通道。
「看來，這是真魔的陽謀……」
他苦澀一笑，嘆息道：「即使老朽助你打破壽命極限，你心靈長期與混沌相合，注定了你的心靈會越來越貼近混沌，終有一天會突破的。」
道祖嘆息一聲，搖頭道：「道友助老朽良多，老朽卻如此恩將仇報，當真是生而為人卻枉為人，在了結此劫之前，道友可願意聽老朽訴說清楚？」
……
「那等你回來再說吧。」司空無心平靜道。
道祖說道：「這一次老道再次融入天道之後，就永世不再脫離了，他也會替老道重新執掌天道，維係三界平衡。」
猶如天之至私。
林瀾笑了笑，點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你的元神損耗太過，隻留一縷殘魂轉世，即使問陰曹地府借來三生石，也無法恢復你的前世記憶了，所以你還是叫舒顏吧。」
就算是天庭的天仙也沒有這個資格，除非是授天之命，才有可能讓十殿閻羅網開一麵。
道祖眼神微變，當即注視著他，目光恍若化作上蒼之目，仔細觀察著林瀾。
在看著對方的時候，他就像是看到了一方浩瀚無比的天地，就像是在仰頭觀望蒼天一般，仿佛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出深淺。
至於那男子則是身穿素雅白袍，容貌也是林瀾早已見過之人——
「隻是一劍罷了。」
若是任由魔氣湧入天地間，還沒有盡頭的話，那確實非常危險，幾乎可以滅絕天地間的絕大多數生靈了。
林瀾也沉默了少許，忽然笑道：「我盡量回來。」
林瀾神色靜如止水，雙眸中翻湧著無窮浩瀚的混沌，那無邊的混沌仿佛是超越了天地的存在。
下一刻，浩瀚洶湧的混沌之中陡然凝聚出了一道耀眼的劍光。
林瀾平靜道：「無妨，這輪回也隻是天地的一部分罷了，依然屬於天地權柄中的一種，就算我辨別不了，想來陰曹地府也是有方法辨別的。」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他的心靈於混沌之中，恐怕隻會有一個想法——
因為『祂』在看，構成了既定的命運，非天外之力是無法改變的，道祖這三界至高者，又是即將被天地驅逐的半個真魔，才有機會做到這一點。
林瀾嘗試了數次，化解、阻擋、封禁……諸多手段都試了一遍，但發現根本沒有意義。
所以，如今的三界之中，除了這五位，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方才那一劍。
就像是一條筆直的時間線上，若無盜天者改變過去，就隻是一條線。
……
隨著無窮魔氣不斷噴發，瘋狂地湧入天地間，恍若無邊的浪潮般朝著天穹擴散而去，甚至朝著天地更深層次的空間滲透，比如佛國，比如天庭……
「最初，女媧的盜天者神通在諸多太古神靈之中並不算最奇特的，而且太古神靈向來獨行，她太過孤單，所以在她的盜天者神通蛻變到最終層次時，用盜天者神通，在時間長河裡留下了一個影子，沒想到真的有後來者回答她。
「於是，人族誕生了。
「而老朽自然不願如此，原本創立的天庭，注定了諸多仙神能夠隨老朽一同永存，但老朽很快就發現，本該永生不死的諸多仙神，在未來竟然存在著同一時刻的終局。
滔天的魔氣如風暴般匯聚一點，消失無蹤。
「封。」
舒顏微微一怔，隨即說道：「師尊這等通天道行，即使天地大劫來臨，想必師尊也能化解。」
「道祖，要開始脫離天道了嗎？」
莫非與鎮魔穀中央那湧出無窮魔氣的巨大黑洞有關？
而舒顏則是不由得一怔。
還好林瀾懂心靈法門，當即透過心靈傳音道：「無妨，堅持不住了，我就突破，但這混沌之中也沒有方向感，你知道往哪裡走嗎？」
司空無心沉默了半晌，說道：「你要離開？」
那女子身穿羽衣，容顏清麗絕美，氣質尊貴如天，眉眼間卻盡是慈愛的至柔至善，恍若天地萬物之母，那雙澄澈的眼眸中隱隱映照著混沌。
不過……
酆都大帝淡漠地看著林瀾，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就算是大神通者死後進了地府，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聽閻王裁斷，受判官判處的輪回生死，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天地自混沌中誕生，天外便是無邊的混沌。
道祖也沉默了少許，嘆息道：「林道友，這天外之徑確實通往天外，但這無窮魔氣，卻稱不上是什麼劫難。」
這一刻，林瀾想到了自己的狀況。
道祖的聲音透過心靈響起：「我也無法完全抵抗混沌的壓力，你的肉身堅持不了多久。」
「這……」
林瀾也是。
林瀾沉默了一下，忽然說道：「道祖，我早已有了突破成為三界至高的把握，但我能感覺到，一旦我突破，就會出現天大的劫難，這與道祖你所說的天地大劫確實一致，所以我不會突破的。」
盜天者神通的終極層次，可以讓信息超越時空，改變過去和未來。
「魔氣來源於人間那鎮魔穀的中心，莫非是通往天外？」
就在這時，幽冥的陰曹地府再次投下來一道天光，重新匯聚鬼霧和天地之力，凝聚出了酆都大帝的天道化身。
林瀾皺眉說著，卻是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頓時沉默了下來，輕聲道：「看來不是這個我。」
「道德經？」
他似乎看穿了舒顏的想法，輕聲道：「你對喬白月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或許已經是神魂的殘念所致了。」
……
林瀾輕聲道：「一個人的氣息、氣質，除了後天的經歷之外，更多的在於神魂、元神，喬白月當初給我的感覺便是如此，更何況……喬白月乃是獨一無二的夢蛇，也是天生就有夢境神通。」
酆都大帝這等天道化身降臨，親自坐鎮地府，無論是道行多麼高強的天仙，也是無可奈何的，這林瀾三百年前固然擊破了三清的阻礙，但那也是因為三清在人間無法凝聚化身，隻是簡單的驅使天地之力，比起天仙也不會強出太多。
……
忽然間，隱藏在高穹深處的天庭開始劇烈地顫抖搖晃起來，仿佛被猛獸的沖撞而瘋狂搖晃的牢籠一般，整個天庭的仙神都感受到了這種劇變。
「真魔……」
「林道友，果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是禺山小覷了你。」
「是天道……天地間的一切權柄都開始被調動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隻有……」
「天地誕生以來，萬物繁衍，萬靈生長，太古時期諸多神獸、神靈行走於天地間。
林瀾沉吟了半晌，忽然輕聲道：「其實在三百年前，我破劫之後就能感覺得到，隻要我願意，隻要運轉心靈混沌法門，就已經有十足把握破開天地了，隻要按照唐天元留下的方法，引入三界外的混沌力量，就能煉化出內天地了。」
三清乃是道祖的三道分神，三清的每一位所融合的天道，都無比接近完整的天道，畢竟天道無窮大，種種權柄在天道之中，也是有重疊的部分。
但道祖身融天道，遲遲沒有前往天外，這洞口內湧出的天外魔氣積累了這麼多年，數量自然是極為恐怖的。
林瀾緩緩搖頭道：「劍力再強也毀不了幽冥地界，自然也傷不了大帝你。」
道祖搖頭嘆息：「林道友還不懂嗎？」
「又過了很多年，作為新一代盜天者的老朽，從未來接收到了道德經，輔以盜天者法門，將天道實質化成了天庭，終於成了第二位三界至高者。
「不必了。」
一旦道祖被天地驅逐，這洞口也就消失了，自然沒有那麼多魔氣。
而這三百年來，他雖然沒能煉成傳說中的內天地，沒有達到三界至高者的層次，但將十惡焚心法的心靈混沌法門，與自身神通整合，重新創造出了一門最適合自己的『心劍』法門。
「林道友，你我雖初次謀麵，但過往的交流，稱得上是亦師亦友，所以老朽才將一切原委都告知道友。」
這時，隻見一道天光直落幽冥。
但這迸發於混沌的劍光，卻像是一根刺入豆腐的鋼針！
林瀾卻是眯起眼睛打量著舒顏，甚至神念之力都已經釋放了出來，完全籠罩住了舒顏。
酆都大帝與幽冥地界的天道融合，幽冥地界不毀，就是永恆不滅的存在，所以他這一劍，也隻是毀了大帝凝聚的化身罷了。
她知道林瀾的威壓並未針對她，已經完全收斂了起來，但感受到那恍若天地籠罩的神念之力時，她還是感覺到了那不可思議的偉岸，如天地般浩瀚。
在這裡，唯一能夠通行的……隻有心靈。
而繁清瑤則是麵色平靜，她早就見識過公子的無上神通了，早在三百年前，公子就能做到這一點，而這三百年來，公子雖然尚未煉成內天地，但也創出了屬於自己的心劍神通，道行進步極多。
「什麼？」
說到這裡，他搖頭道：「佛祖還能轉世重生，除了真魔女希借了他七十一年之外，或許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法門吧。」
尤其是十殿閻羅，更是個個都是傳說中的天仙！
「我？」林瀾愈發不理解。
林瀾沉默了一下，說道：「大帝的意思是，一定攔得住本座？」
道祖沉默了半晌，嘆息道：「隻是推算了無數年，卻始終推算不到天外的情況……老朽布置的封印，原本是在三百多年前，就會被無窮魔氣撐破，但沒想到這魔氣湧入天地的速度，比老朽預估的要慢上一絲，晚了三百多年才破裂，老道方可脫離天道。」
東方淨琉璃世界，西方極樂世界，在這一刻都有嘆息聲回盪。
而林瀾則是沒有說話，依然沉默地觀察著舒顏。
這道劍光看上去簡單極了，仿佛隻是一道不起眼的劍光，甚至連劍意都似有若無，極為晦澀。
林瀾隨著道祖前行。
人間，舒顏見此情形，也是臉色發白，下意識看向林瀾，就想說不必再追究她的前世，以免傷到師尊。
「嗯？」
道德經的誦念聲在天地間回盪。
混沌之中沒有時間概念，但對於道祖所護持的小天地而言，依然是有時間存在的。
「道祖方才脫離天才，就來見我。」林瀾緩緩道：「道祖認識我？」
「道祖想讓你為他執掌天道，你可願意？」林瀾問道。
「到了。」
「無妨。」繁清瑤不在意地輕輕搖頭。
他麵無表情地說道：「本帝奉天庭之命鎮守陰曹，就是為了保證輪回之秘萬無一失，若是故意退讓，就此違反天機，即使將此舉過失推到林道友身上，天庭怪罪的依然是本帝，我看林道友還是速速退去吧。」
但就算是大神通者，在林瀾的麵前，如今的大虞麵前，也根本不算什麼了。
酆都大帝發出一道驚疑的聲音，與此同時，無邊的幽冥鬼霧匯聚而來，試圖抵擋甚至消磨這道劍光。
道祖輕輕頷首：「本該如此。」
舒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發動神通時，徒兒可以織夢形成光陰歲月流逝更快的夢境，在其中參悟神通或是修行，都可以節省許多時間。」
隨即，他出現在了大虞明州，關南郡以北，烏霖江上遊，站在了一片山脈與溪澗的附近。
林瀾知道他說的那五人是誰。
或許，陰曹地府會給這位師尊幾分薄麵？
「公子，要我感召幽冥嗎？」繁清瑤問道：「我與薑國那一帶的幽冥鬼眾，也有些交情。」
「女媧被天地驅逐之後，又開始出現新的盜天者，原本人族粗淺的修行法門，也開始逐漸完善，但始終比不得太古神靈。
就在這時——
道祖嘆了口氣，說道：「你的心靈已然與三界外的混沌連為一體，若是老朽滅了你的形體，你的心靈與混沌合一，失去肉身的情緒壓製，猶如天之至私，必然會無視一切地突破，即使拖延，你壽命大限一到，心靈一樣會融入混沌。」
舒顏微微一怔，問道：「弟子前世也是師尊的徒弟？」
一開口，居然就是讓十殿閻羅速來拜見？
若是時間長了，甚至連修行者都必死無疑。
人間。
道祖似乎明白了很多，苦笑著緩緩閉上雙眼。
赫然是司空無心的聲音。
不再多說，林瀾當即回到鎮魔穀，重新站在了道祖的麵前。
「或許我回不來呢？」林瀾看著他。
待舒顏退下後，一道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
說話間，他指尖一點，一縷縹緲虛幻的劍光便憑空產生，繚繞在他的指尖。
而天道之下，佛國之外……無論多高的道行，依然盡是螻蟻。
但再怎麼接近，也不是完整的天道，自然也就比真正的天地要差那麼一絲，並非是三界至高者。
「師尊？」舒顏敬畏而緊張地看著林瀾。
隻見十名身穿黑色王袍之人淩空而立，同時望著這個方向，麵上的神情各有不同，但都能看出那無法掩飾的忌憚之意。
所以，他也是趁此機會，試了一劍。
他輕聲道：「或許，天地破滅的原因，就是出現了太多的真魔，從根本上足以毀滅天地了。」
與此同時。
「嗯？」
但是過去一旦被改變，在被改變的那個節點上，就會走向另一條路線，不可能再走向同一個未來了。
「稱不上劫難？」林瀾看著他。
傳說中地位比一般天仙都要高的十殿閻羅，居然這般忌憚自家師尊？
隨著天庭搖晃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終於在這種劇變達到巔峰時，天庭深處似乎傳來了一聲撕裂天地的巨大轟鳴，仿佛海洋深處躍出了一隻巨大的鯨魚，在狂暴的波盪中脫困而出，轟然躍入這方真實的天地之中。
林瀾微微皺眉，「鎮魔穀的方向？」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道祖緩緩搖頭，說到：「老朽發現，這天外魔氣會侵蝕天地本質，暫時延緩天地對老朽的驅逐，若是數量足夠多，就能拖延足夠的時間，所以……老道在身融天道之前，便將這天外之徑的洞口封印了起來。」
「沒用的……」
若非人世間的諸多牽掛，又有肉身帶來的情緒壓製，他的心靈恐怕早就貼近混沌了。
此刻她的心都在顫抖，這樣一個在三界都堪稱是絕巔大能的存在，居然是她的師尊？
「你確實是喬白月的轉世。」林瀾微微頷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還真是有緣，沒想到你轉世之後，還是成了我的徒弟。」
林瀾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僅憑他自身的力量，想在這混沌中生存都做不到，肉身會瞬間化為虛無，返還混沌，隻有心靈能存在。
而之下，終究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林瀾似乎想到了什麼，沉默了半晌，才說道：「為何是我？或許是因為這連接天外的洞口呢？這無窮魔氣湧入天地，最終也會造成大滅絕吧？」
但在這道劍光從林瀾眼眸深處的混沌中飛出來的同時，卻是驟然散發出了無比恐怖的壓迫感，仿佛充塞在整個天地般的威壓瞬間彌漫開來！
那人間與幽冥的洞口，原本正在縮小，可是在這劍光直入幽冥的瞬間，洞口卻是豁然擴大了十倍不止，剎那間完全撕裂！
「嗯？」